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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慕离人带着一身冷霜回了来,众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触怒他。
唯独萧越见他空手而归,双眸微闪,似松了口气。
他入内前,撇下一句话:“去请皇后。”
营帐通亮,重兵巡守。
明珠在外,看着四周的氛围,心中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看向那扇帐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调整了语气。
帐门掀开。
“离哥哥,你找我?”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带着几分娇气。
北慕离人端坐高台,双眸一抬,凉薄瘆人。
饶是明珠早有准备,也不由得心中一“咯噔。”,被他眼神硬生生吓退了半步。
她眼神澄澈,带着几分怯生生:“离哥哥,怎么了。”
“你助她出逃。”这是肯定句。
明珠还是准备装到底,她脸色茫然:“谁?”
北慕离人大掌一挥,一个青色的瓷瓶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不是她给花弄影的那个麻沸散么?
她嘴唇微嘟,双眸染上水雾:“这是什么呀?”
北慕离人眼神藏着几分杀意,薄唇轻启:“不是你,那就是乐鹊了。”
乐鹊的东西极好认,他喜用青色的瓷瓶,瓶子底部有一个鹊字。
明珠眸光一僵,她立即否认:“不是,是我的。”
“花弄影是我放走的,你要责罚就责罚我,这事跟乐鹊没关系。”
他身子往前一欺,眯了眯眼:“是不是朕太惯着你了。”
明珠:“离哥哥,我喜欢你,不想与旁人分享你,现在好了,花弄影走了就没人能阻止我们了。”
她恳切道:“明珠答应您,一定做好皇后的本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北慕离人眼神凌厉,似早已将她看穿,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朕给你两个机会。”
明珠触到他的眼神,心中有些打鼓,离哥哥的这个眼神,她最怕了。
“一,朕放你走,你将皇后的位置拱手相让。”
他的话如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猛地炸了开来,险些有些站不住。
她不敢置信问道:“离哥哥,你说什么。”
北慕离人:“朕说的很清楚,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
明珠有些语无伦次,她想这天已经想的太久了,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天竟来的这么突然。
她双目因过度的欢喜而大睁,喜悦染上了她的眉梢,“离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北慕离人嘴角含笑,亦正亦邪。
“二,你承认这个瓷瓶是乐鹊的,朕就放你走。”
明珠的笑意渐敛,“为什么。”
北慕离人:“朕最恨背叛之人,若不是你做的,朕当然可以放你走。”
明珠对他眼中冷血的杀意很是惧怕,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乐鹊会怎样?”
他短短吐出一字:“杀。”
“不!”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心中慌乱,生怕北慕离人将怒火迁引到乐鹊身上,连忙撇清关系,“这都是我做的,跟旁人无关。”
北慕离人挑眉,残忍道:“你不想走了?”
明珠:“我想走,但绝不是以旁人作为代价。”
她的眼神无比倔强,他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花弄影的影子,那个女人也是如此倔强,从不肯低头。
他眼神微微一斜:“前一秒还说要与朕重新开始,后一秒就急着为别的男人开脱。”
“你的心,朕实在不敢要。”
明珠双眸看他,抿唇不语,他短短的几句话就将能她的心意逼出来。
“朕原想成全你让你出宫,但你不知好歹,竟然敢协助她出逃,你说,朕该怎么惩罚你?”
明珠并不感到可惜,:“反正我不做也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你随意。”
北慕离人一动不动,眸光紧紧锁住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子,:“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他忽然高声道:“李遇!”
李遇:“臣在!”
他冷冷道:“既你这么想回去,那朕现在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当初你怎么来的北慕,现在就怎么走回去。”
“不准让她乘轿骑马,派人看着她,若走不动了,立马带回北慕,囚禁冷宫。”
李遇一愣,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明珠闻言,不仅没有求情反驳,反之觉得上天总算是眷顾了她一回。
只要能离开北慕,莫说是走,就算是爬,她也要咬着牙爬回去。
李遇双手作揖:“皇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明珠打了断,她眼神无比坚定:“我走。”
李遇见皇后似乎在跟皇上赌气,不禁有些担忧,这里距离洛城,快马加鞭也要八九日,若是走回去,得走上差不多一月。
北慕离人唇抿成一条线,他眼内有些倦烦,摆了摆手。
李遇见他心意已决,只好拱手领命。
明珠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北慕的礼,道:“谢皇上!”
军营外。
萧越见她出了来,上前一步,“皇后娘娘。”
明珠微微点头:“萧将军。”
萧越对她身旁的李遇道:“李侍卫,我想跟皇后娘娘说两句话,还望行个方便。”
李遇颔首,遂即走开了几步。
明珠开门见山道:“将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花弄影走了,您放心。”
萧越脸上带着感激道:“老臣,在这替她谢过娘娘。”
明珠虚抬了他欲行礼的手。
“将军不必多礼。”
萧越:“娘娘为了她,不惜触怒皇上,臣这一拜,您必须得受。”
明珠:“将军见外了。”
“我还得感谢她,若不是她,我现在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萧越眼神有些不解。
明珠笑笑,“将军,就此别过。”
萧越颔首,目送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晨光熹微。
预想中的追兵迟迟未见踪影。
一路极顺,顺到花弄影跟赵大哥一度怀疑。
赶了一夜的路,两人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马蹄踢动了几下,摔落的石子掉下崖,不见回声。
他们此番不是往南越,而是往北慕的方向去。
花弄影看着天边微泛的鱼肚白,凉风拂面,脸上的倦意被吹落不少。
赵大哥:“姑娘,我们再赶两天的路就能到山庄了。”
花弄影“嗯”了一声。
她与赵大哥分别时,就已经交代了,等她走后就将爹娘送到山庄。
为了利于爹娘养病,她特地寻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山庄,在那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而且任北慕离人怎么都想不到,她并没有离开北慕。
毕竟对于她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轻拉缰绳,道:“走吧。”
此时的她归心似箭,只愿将凡尘俗世抛在身后,常伴爹娘左右。
洛城。
二十四日,宜嫁娶。
今日举国大庆,上下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王府四处都挂满喜绸,家仆忙成一团,众人脸上无不洋溢着喜悦。
一大早,鞭炮就不知道放了多少,吵得阿若睡不安宁。
还没来得及翻身,就被一众侍女架了起来,穿上了喜服,梳妆。
阿若昏昏欲睡,头上压着的凤冠让她有些难以喘气。
碧喜由衷道:“郡主,您真是太美了。”
阿若连连打了两个哈欠,压根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
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人已至。
碧喜微微福身,“王妃。”
王妃见铜镜上的女子,朱唇皓齿,美若天仙,这就是她最为骄傲,疼上心头的女儿啊。
“我的若若真的很美。”
阿若看着铜镜后激动落泪的她,心中有些怅然,转过头,“阿娘。”
她抱住了王妃的腰身。
她依依不舍道:“阿娘,我就要嫁过去了,日后女儿就不能常伴爹娘膝下了,你们多照顾些身子,不要记挂女儿。”
王妃抹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这孩子,为什么不带碧喜去,你一个人阿娘怎放心?”
阿若:“阿娘,宫里伺候的宫女多了去了,碧喜自小随我长大,留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女儿才放心。”
王妃:“你呀,虽然个性顽劣,总心中却是最正直善良不过的,阿娘对不起你。”
“阿娘,别这么说,您跟阿爹,护了女儿十多年,养育之恩女儿此生难报。”
“嫁入宫,女儿心甘情愿,只愿阿爹阿娘,身体康健,平平安安,女儿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她心中忽然难过起来,分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王妃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哎。”
外面奏乐吹打声越来越近,阿若再舍不得,也要放开这个温暖的港湾了。
王妃抹干了泪,拿起喜帕,强打起笑意:“娘给你盖上。”
阿若点头。
只是一瞬,她的眼前火红一片。
迎娶的队伍到了王府,依规矩由宫中的嬷嬷接王后入宫完婚。
阿若由嬷嬷搀扶着出府,外面围观的百姓,将两侧围堵的水泄不通。
见新王后出了来,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个个瞪大了眼睛,想看一睹新王后的美貌,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阿若上了无比华丽的轿,轿缓缓升了起来。
乐起。
阿娘说,新娘子出嫁时不能回头看。
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月下离人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