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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回岔路,众人径直往另一条岔道而上,行了不久,便看到一处小镇,领头的官兵指挥下,三四个官差一组,挨家挨户去敲门盘问。
镇子不大,半个时辰便已盘问完。
“回太子,据镇上百姓说言,今夜并未有可疑人物进出,客栈也搜查过了,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北慕离人骑在马背上,一言不发。
乐意见他手中紧握着缰绳,指尖微微泛白,他站到马前,今夜的这个北慕离人,跟以往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完全不一样,理智已被他丢入九霄云外了,他必须得阻止他。
“不能再追下去了。”乐意仰头道。
“让开。”
他眼中红丝密布。
“若她早有预谋,定然不会如此轻易让你找到,今夜你本该在宫中处理事宜,如此大张旗鼓的,定然让那些盯着你的文官又有一番说辞。”乐意难得的言正。
“况且,你初登太子位,这些对你的仕途都不利。”
“让开。”他又重复了一遍。
乐意沉吟了许久,“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为了她,你要放弃这十年来的隐忍?”
他目光沉沉,上前一步,“今夜,火烧的不止只有王府的花院,还有皇宫里的锦绣宫!”
北慕离人眼神一痛,终究是拉了缰绳,调转马头往长安城奔去。
乐意长吁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北慕离人会踏过他胸膛呢,还好还好。
他回过头,花弄影啊花弄影,你便跑了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再回来了,若是被抓住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纵使我做梦也想不出,堂堂花满楼的幕后主使者竟然会是你,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深的计谋,就连我都叹为观止,佩服佩服啊!
他此刻竟然有些想喝酒,送一送这位花大小姐,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北慕离人返回长安城,见夜笙抱剑在城门口等他已久。
“何事?”
夜笙上前,神色肃穆,“大牢里的花氏夫妇被调包了。”
北慕离人攥紧了手中的马鞭,好!好得很!从前竟是我小看了你,好深的心机!
乐意蹙眉,果真如此。
“在狱中的地下发现一条密道,被稻草掩着,极为隐蔽,我下去探看,密道不长,土很新,像是刚挖不久。”夜笙描述着所见。
北慕离人嘴角勾起嗜血一笑,这游戏越发有趣了,小狐狸,你可要跑快些,待被猎人抓住,你的皮可就没有了。
他们见北慕离人唇边冷笑,知他心中真的是动怒了,这被自己的女人耍的团团转,能不怒吗?况且他还是北慕的太子,暗漠的漠主,从来只有他定夺别人生死的份,不曾想,这次居然在一个女子面前栽了跟头,若是传出去,岂非被天下人,江湖人耻笑。
“驾!”他甩了甩鞭子,马儿吃痛,撒蹄就跑。
次日。
京城大变,齐王,戴氏一族,胆大包天,企图谋反,被牵连的有数百人,只有齐王保住了一条命,其他均被株连赐死,一时间哀鸿遍地,孤魂丛生。
离王救驾有功,德行兼配,被封为太子,一同下的还有另外一道封妃旨意,特赐洛城的明珠公主于太子,封太子妃,择日大婚。
昨夜王府失火,遗憾的是离王妃未能逃出,连同婢女连翘,一同葬身火海,巧的是大牢也遭叛军火烧,关押在里面的花氏夫妇也葬身火海,花氏一家,同夜全都葬身火海,不禁令人唏嘘。
长乐公主,昨夜诞下一位小公子,举家欢喜。
“本宫不要,拿开,拿开!”戴妃尖叫指道。
“娘娘,这白绫,毒酒,匕首,您自个儿选一样上路吧。”一个太监掐着嗓子道。
“放肆,本宫受宠多年,皇上最喜欢本宫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假传圣旨,想要赐死本宫,好大的胆子!”
她平静了片刻,“皇上说了,最喜欢本宫身上的芙蓉花香,他说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到本宫刚入宫时,骑马,赏花,如何恣意。”
她似乎醒悟过来,抬手闻了闻左右的袖子,脸色大变,“香呢,香呢!”
“快点香,点香!”
太监朝另外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颔首,出了去,很快又回了来,将桌上的香点燃,淡淡的一缕轻烟飘了出来。
戴妃这才安静了几分。
“娘娘,您是自个儿选,还是奴才们帮您选?”太监耐着脾气,一个废黜的妃子,还这么多的要求,她还真的当她还是戴妃时的风光吗?
戴妃看了一眼奴才手中的托盘,退了一步,里面的东西她一样也不想碰,“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娘娘,皇上不会见您的,您还是老老实实的上路吧,莫让奴才们难做才是。”
“大胆阉人,也敢如此同本宫说话,你也不看看,唔,唔。。。。。”几个奴才抓着她的手臂,为首的太监将毒酒灌入她的口中。
敬酒不吃吃罚酒!太监们见任务已成,就退了出去,待过多一刻钟进来收尸便是。
戴妃被扔倒在地,口中呛着一口气,却也无力咳了,眼中直勾勾看着前方,嘴角抽了抽,流出了鲜血,双眼睁大,却失了颜色。
一缕轻烟直上,淡淡的芙蓉花香慢慢消散,一如鲜艳的她般,至此落幕。
雅居院。
“什么?你再说一遍!”
“公主,公主。”平儿小声唤了她几声,拉了拉她的袖子,这宣旨的太监公公还未宣读完圣旨呢。
“公主。”太监笑意有些凝固,这圣旨还未宣读完,公主就站起身了,就算是高兴也不必如此不识礼数吧,但想想,眼前的这位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不好得罪,太监依旧堆起笑脸。
平儿用力将她拉下,太监这才宣读完圣旨。
迷迷糊糊的她竟有心不在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接旨。”平儿手肘撞了撞她。
明珠不动如钟,太监等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道:“太子妃,接旨吧。”
明珠无法,就算自己不同意,那也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明珠,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接过旨,站起身。
“恭喜太子妃。”太监笑眯眯道。
平儿拿出几两银子,塞到太监手中,“有劳公公了,小小敬意,还望公公收下。”
太监笑意更甚,半推半就收下告辞了。
“关上,关上。”明珠有些头脑发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喜欢的是鹊哥哥啊,不是离哥哥!
平儿关上了门。
“公主,这。。。”平儿也有些奇怪,这北慕的皇帝不是说好了让公主自择夫婿吗,怎么忽然又来了个赐婚。
“离哥哥有正妃,我去做哪门子的太子妃啊!”
“公主,这,圣旨上就是这么写的,奴婢也不知。”
“况且,我喜欢的是鹊哥哥,不行,我得找皇上说去。”说着明珠揣起圣旨就往外走。
平儿赶忙拉住了她。
“公主,不可!”
“你别拦我。”明珠有些恼怒。
“公主,昨夜宫中大变,皇上抱病,现在入宫,肯定也见不着皇上。”
“那怎么办?”明珠气恼,若是不解释清楚,万一真的嫁给离哥哥,那鹊哥哥怎么办。
平儿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昨夜叛军火烧大牢,花家夫妇葬身火海,还有巧的是王府也起火了,离王妃。。。”
听闻花弄影的消息,她不禁蹙眉,“她怎么了?”
“离王妃未能逃出,葬身火海。”
明珠耳边嗡的一声,“不可能,她那个人跟狐狸一样狡猾的,怎么可能会葬身火海?”
“我不信。”
“是真的,公主。”
明明那么古灵精怪的一个女子,她如何都想不到她竟然会葬身火场,明珠脑中都是曾经与她斗嘴的场面,这么的鲜活,她跌坐在木凳上。
“公主。”
“你出去。”她垂眸,看着手中明黄的圣旨,想起她说过的话,瞬间如烫手山芋般,将它丢丢远远的。
平儿捡起圣旨,手拍了拍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从你踏入北慕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回不了头了,你我,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算计,也不过是刨腹剜心之痛吧,已陷其中,回头难。”花弄影说过的话,不断在她耳边重复。
明珠一拂袖,桌上的东西劈劈啪啪掉了一地。
“不会的,不会的。”她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落下来,她一定要寻个人问个明白。
王府。
北慕离人若无其事的下朝,下了朝便去御书房批阅奏章,与往常无异,每每月光下才回府,也不回寝屋,泡在书房过夜。
他腿下倒了八九个酒坛子,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那个女人的模样,他怒从心来,将握在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坛狠地一摔,该死!
喝了这么多,还是如此清醒,他从来不是一个酗酒的人,也不喜喝酒,难得一反常态的饮酒,却想起了她来,甩了甩头。
他动作有些迟缓起身,坐在桌前,执起狼毫,批阅公文。
窗外涌进一阵风,将桌上的纸张吹落一地,他依旧纹丝不动,落下最后一笔,一张卷起的纸被吹着滚到了他的手边。
他放下笔,拿起,这张,怎的有些眼熟,是上次汨罗呈上的。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竟连动作都迟缓许多,他手打开画,只见这诺大的一张纸上画了几朵红色花瓣的花朵,这画的不大好看,甚至有些小儿的水平,但勉强能入眼。
他浅笑,的确也是出自她之手了。
但却看着怎么好似少了什么,他手抚过,双眼紧骤,无心,无心。
他猛地清醒过来,将眼前的画揉成一团,丢落在地。
乐意踏入的动作一滞,缓了半刻,这才进了来。
“你喝酒了?”他看见满地的酒坛,又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微微惊讶,他可是极少喝酒的,就算是在外应酬,也绝不碰第四杯的,更别说这地上倒的了,至少有八九个酒坛子吧。
北慕离人不言,重新执笔,批阅起公文。
“余下各州府,县衙,均已派发通缉令,暗漠也在搜寻,一有消息,定会马上传回。”乐意蹲下捡起地上纷乱的纸张。
“花满楼,你打算如何处置。”
“一座青楼而已,尚未触犯北慕律法,自然是照常营业。”他未抬首。
乐意手中的纸滑落,耳朵抖了抖,他没听错吧?照常营业?不封了?
“有问题?”他笔锋一顿。
乐意摇了摇头,又捡起那张滑落的纸。
“你借着花家一事为由,延迟了与明珠公主的婚事,天下人皆知你重情重义,你明知道皇上要的不是这样的太子。”
身在皇家,太重情义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她会去洛城吗?”许久未发声的北慕离人道。
啊?什么?乐意的手顿了一下。
“西边,是吧。”他点头。
但也不好说,花弄影这只狡猾的狐狸,万一再来一个暗渡陈仓也未必不可。
花弄影虽是隐瞒了这么多,但始终是未做下有损害北慕的事,反之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他们,滕州城、戴候的地下兵团,皆有她的一份功劳,可能是如此,北慕离人才未追下毒手,致花满楼于死地,就是恨被自己的女人摆了一道罢了。
“可有挫败感?”他问道。
“挫败?”他指的是花弄影一事。
乐意老实点头,挫败肯定会有的,甚至可以说是他自入暗漠以来的耻辱,四大杀手之首居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还浑然不知。
但他转头一想,似乎也没有这么糟糕。
北慕离人嘴角泛起浅笑,这才是他的女人。
等等,乐意有些迷茫,他嘴边泛起的笑意是什么意思?得意吗?
“不日,你便要入主东宫了,现下对我们有威胁的人都已除了,如此甚好。”多年来的步步为营,总算是偷的一丝喘息的空间了。
北慕离人手未停,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暗漠一事,暂交予你全权负责,至于花满楼的残部,除长街花满楼外,全灭不留,追逃一事,不可松懈,我要的是活人。”他加重了语气。
乐意颔首。
“萧将军那边。。。”
“我自会解释。”
乐意见气氛不甚好,打着哈哈道:“说个好消息吧。”
“长乐喜得麟儿,母子平安!”
他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昨夜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
“替我去瞧瞧她,让管家备些补药,一并送去。”
“我,过些日子再去瞧她。”
乐意颔首,皇上抱病,朝中大小事宜都需他亲自处理,的确是忙不过来。
“皇上经此一事,气急攻心,加上体内积蓄已久的毒,怕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了。”
他心中有数。
乐意见他沉浸在奏折中,也不再打搅他,将手中叠好的纸张放在书桌上,又拿砚台压好。
“意。”他怵然出声。
乐意停住了脚步。
“回去好好休息。”
他还记得他身上的伤。
乐意嗯了一声,推门出去。
待他走后,房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死寂。
他停下笔,站起身走到门边,弯下腰捡起那个被他丢弃的废纸团,将它展开抚平,认认真真地叠好放入怀中。 月下离人花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