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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惊幽林,一个二流杀手组织的覆灭并无法让整个沧州的黑暗多出一丝光明,只能更加突出了这位穿麻衣起毛驴的小王爷狰狞的手段,试探之后将会是什么,李在孝走了,少了那座在头顶压了整十年的大山,又岂会容忍一个毛头小子欺上身来,最好都死干净才顺心。
七贵帮忙包扎苏问身上的斑斑伤痕,除了肩头那道最刺眼外,腰腹处的刀口险些刺了个通透,没了酒的南追星最终没有继续看戏,在苏问拼尽一身伤势与第二名刺客对换一刀时,这场或许该算是说教的刺杀也该落下帷幕。
那位大当家还做着日后飞黄腾达的美梦,甚至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再没了神采,倒地气绝,剩下两名起凡境的杀手一个被七贵提刀斩了头颅,另一个同样是悄无声息的就丧了命,树倒猢狲散,追击之时刀剑没了长处,反而是那只拿捏到一分准字的桦木箭羽不动声色的收割走一条又一条性命。
换好一套干净的衣服,遮掩去了满身的伤痕,苏问除了面色更显惨白外,精气神稍稍恢复了几分,初春时节这处少有人烟的密林多出了不少养料,来年定还要多生出几株粗壮的树木不可。
“距离这里最近的青锋郡,郡守古大年曾是常明的门生,与京都那位忠字打头的义子暗通过几次书信,去年盛夏其子古小成当街纵马驰骋,重伤三人,一人致死,事后指使扈从威逼受害者家人,古大年装作不知将此事不了了之。”
李居承共计十三名义子,赐李姓,在字辈,十三名字忠打头孝结尾,其中礼、义、廉、耻、仁、爱、悌、信、义、德、贤十一字,自号十三品独具一身,忠孝首尾两相顾,嘲笑古人两难全。
灭东晋时死了两名义子,平内乱又去一人,踏破半个修行宗门看似轻描淡写,仍是有四名义子没能死在战场而沉入了江湖之地,如今仅存的六人,武安侯李在忠,兵部侍郎李在仁,佥都御史李在信、白州布政使李在德、白州佥事指挥使李在贤以及沧州将军李在孝。
六人之中,战功最显赫的李在忠虽被封武安侯,有封地千户,可仍是被附加的上户将军的名誉官衔,退去了兵权套在京都,李在德、李在贤虽然远在白州,可一个在政,一个在军,皆有制肘,反倒是之前最无名声的李在孝,一战成名后竟是坐稳了手掌二十万兵马的沧州将军,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如何不让人嫉妒。
南追星说了好一通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苏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
青锋郡是沧州十处上郡之一,辖地内囊括一上县,三中县,五下县,算得上沧州四十二郡规模仅次于合阳郡的大郡。
郡中有处名为散仙楼的客栈,独处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带,规模之大令人汗颜,客栈整日人满为患,期内服务吃喝嫖赌一应俱全,可谓是日进斗金,如此之大的一处产业若是没有一两个靠山做背景,单是来找麻烦的青皮无赖都足够让这些打开门来赚银子的生意人头痛不已。
门口的侍从各个都是眼睛里带着刀子的激灵人,远远的撇上一眼就能把来人剥刮的一丝不剩,要少了足够的银两,只怕连进这楼子里喝杯茶的资格都没有。
“喂喂,说你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一名小厮阴沉着脸冲着三人喝到,其中两人身着麻衣一看就是穷苦到了极点的百姓,一头毛杂干枯,瘦弱的挂阵风都能吹走的驴子撑死了也不过三五两银子,这点钱就是打赏小费都懒得伸手。
那名有些病怏怏的少年前走一步,双手交错的行了一个书生礼仪,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位小哥,我想来买壶酒,还望劳烦则个。”
学着某人说话的言语,少年更显的书生意气,只是那小厮更是恶脸相迎,一个穷酸书生也好意思来散仙楼买酒,连忙摆手赶人,口中骂骂咧咧道:“快滚,再不走我可要打人了。”
这病怏怏的少年可不就是走了好几里地特意而来的苏问,不等他开口,身后的小仆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如铁钳一般的小手扼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荡,直接将对方掀翻在地,哀嚎连连。
听见叫嚷的掌柜连忙出门来看,一身雍容华贵的气息多是被金银晕染出的气质,一双财迷眼睛在苏问身上打量了几番,随即气狠狠的冲过来对着倒地的小厮怒踩了两脚,然后笑容满面的招呼道:“这位公子还望恕罪,这奴才有眼无珠,里面请,里面请。”
苏问没有得理不饶人,将手中的驴绳交给对方迈步进去,爬起来的小厮不敢再喊痛,唯唯诺诺的站在掌柜身后,小声嘀咕道:“掌柜的,这人穿的这么穷酸,一看就是个穷鬼。”
依旧是笑脸将对方迎进门后的掌柜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后才扳起了面孔,用手指敲打着对方的脑袋,骂道:“你知道什么,那天我见着郡守家的公子也是这身打扮,听说是从那位岐王殿下那里学来的风潮,好多沧州公子都跟着学哩!而且最近是非常时期,你听说过长门郡和上河郡的灭门惨案吗?据说是个叫苏问的小子干的。”
那小厮听的心头一惊,小脸再摆不出仗势欺人的神情,悻悻然的问道:“那个把一气宗搅的天翻地覆的小子,呼,好像听说说也是穿一身麻衣,骑头瘦驴。”
“连死了两郡郡守,听说还有沧州边军也参与此事,都是麻衣毛驴,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我看这里面多半少不了那位岐王殿下的谋划,做了这么多年的傀儡王爷,如今李大将军不在沧州,他可不得趁着这个时候立一立自己的威风。”
“那刚才那位?”
掌柜的小眼睛转的飞快,瞥了几眼屋内的身影,“寻常人那个敢来散仙楼找不自在,咱宁可信其有,也别在阴沟里翻了船,等会儿我亲自探探他的底,要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老子不介意让他出出血。”
“小人明白。”
装满了一酒壶的翠涛,掌柜的满脸堆笑的亲手将酒壶递了过来,又连说两句赔礼道歉的话,非要请吃一顿不可。
小仆人正要搭腔,被苏问一把拉住,面无表情的将掌柜的晾在一处,只等那双透着世俗的眼睛又飞快的转动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饭就免了,在下从澜沧郡来,听闻散仙楼是沧州少有的极乐之地,却不知这极乐二字藏在何处。”
掌柜的那里听不出这话中的深意,收回了之前的试探之心,只像看着满串的金银再向他招手般的亲热,说道:“那公子可是来对了地方,咱散仙楼别的不敢说,绝对是整个沧州最齐备的消遣地界,不知公子是手痒啊!还是腿痒啊!”
如此隐晦却又有趣的话语饶是南追星这种老江湖都忍不住喷出一口酒来,对于男子消遣而言,莫过于酒色赌博,既然酒已经打好了,也无非剩下两样,手痒自然就是想要玩两把,腿痒嘛!这里也多的是姑娘止瘙痒。
苏问红着脸,口中支支吾吾道:“玩两把,玩两把。”
见着对方一副窘态模样,掌柜的竟像是个见着雏的贪食婆娘一样喜笑眉开,从身上摸出一张要牌来,“公子,权当是方才赔罪,祝您玩得开心。”说罢便招呼一旁的小厮带他们去赌场。
苏问接过腰牌,上面刻着一枚五十的字样,大抵是有这腰牌便能换来五十两的筹码,对于整个散仙楼来说不过是凤毛菱角,不过是寻个由头将方才之事一页翻过,不可谓精明。
在那名小厮的带领下,三人一路穿过一条幽黑的长廊,看见一座两人高的木门,还有百步距离便听见里面传出的稀疏声音,带好小厮递来的面具,来这里消遣的大多都是些官家子弟,甚至是一些个自语名士风范的学究也都爱来享受一番神仙滋味,可出了这里,学究是学究,赌客、嫖客可就沾染不上半点关系,真人不露相,古人的道理还真是千变万化。
七贵轻轻拉扯着少爷的衣袖,小声道:“少爷,方才那老鬼请我们吃饭,你干嘛拒绝。”
一旁的南追星抚了抚脸上的面具,特意将那一缕白发抽了出来,轻声道:“你当那顿饭这么好吃吗?方才小苏若真像你那样欢快应承下来,此刻说不地已经被请到后院吃杀威棒了。”
“这散仙楼这么大的家业,若只靠着酒水那点生意,早就垮台了,不懂事的人才去吃饭,真正有心人的要么是在这里,要么是去楼上。”苏问头头是道的说着。
“那咱们怎的不去楼上耍耍,这里吵得很。”七贵揉了揉耳朵,就他这种嗜钱如命的性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来赌场消费半颗铜板。
苏问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对方的后脑勺,白眼说道:“你还真对得起巧巧,信不信下次见面我掀你的底。”
一听这话,七贵连忙哭丧着脸哀声道:“少爷,我错了,你可千万别跟巧巧说。”
“不说也行,拿三百两出来。”
“啊!”
“啊什么啊,快点,少爷我今天要大杀四方。” 大道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