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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胡仙草让七贵送去一碗异香扑鼻的药汤,苏问喝过后一觉睡到天亮,起床后竟发现神清气爽,就连昨日已有些透支的念力都饱满如初,然而两人在厅堂相遇,然后擦肩而过,一个等着对方说话,另一个厚着脸就是不说。
直到苏问推门离去,胡仙草才生气的跺着脚,雍容的脸颊上满是嗔怒,轻声骂着,“还不如刚见面的时候会讨人欢喜,对别人说得,就对我说不得,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那人走,让你难过。”
“唉,究竟谁又会更难过。”很快胡仙草就改口叹道,只怕她也记不起来从何时起心里多了一个人的身影,也许是在都司府对方那句‘在你出嫁之前,就留在我身边’,也许是那句‘有我在一日就不会有人能欺负到她’,又或许是那句‘老子说养你就养得起’,这世上若真有命中注定,那么在草庐的相见便负了一生,却仍旧不悔。
马车早早在屋外等候,同行的还有金甲枪士,以至于那些为一睹真容的百姓也只是停在远处,悄悄的看一看那位能让莫修缘将人情还来的传奇究竟有没有三头六臂。
马车一路驶向学府,这次没有再通过玄境,而是直接迈过大红门,正式踏入学府之中,早有前来围观的学府弟子等候在两侧,就只为看两人。
莫修缘依旧是那身麻衣走下第一辆马车,即便最终他未能站在天元之位,却也无人怀疑他的实力,列居第一位也算服众,而第二辆马车自然是稀里糊涂的成为北魏英雄的王冉亮,小家伙许是被学府的阵仗吓坏了,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其后以此是第二场武试中的佼佼者,可惜柳化颜在最后时刻落水,令人惋惜不已,不过也仅此而已,北魏尚武,更尊敬强者,所以哪怕莫修缘行事如何不予理解,其地位始终高不可攀,柳化颜虽然为了北魏颜面奋战到最后一刻,可惜他终究还是败了,以至于在世人心中,他的位置甚至比不过捡漏的王冉亮,这很残忍,但就是现实。
苏问的马车次序并不靠前,但是关注的目光并不少,谁都知道他本来是应该坐在第二辆马车上的,至于为什么会让给王冉亮,这种问题就好比去问为什么莫修缘会欠他人情一样,只会让人绞尽脑汁都想不通彻。
苏问走下马车,仰望着头顶的纵横匾额,并不算何其壮观,甚至与两扇大红门比起来都显得小巧许多,但那两个字看久了却让人心潮澎湃不已,好似有种金戈铁马的热血气息,迈步走入其中,两侧的学府弟子投来的目光很是复杂,有疑惑,有轻蔑,有愤恨,有羡慕,甚至还有一缕亲切,当然这缕亲切只来自一人,人群中穆巧巧兴奋的挥舞着小手,一旁的穆晴栀礼貌一笑,苏问报之以李的回应着,点到为止,并不想因为自己给对方惹来太多的麻烦。
二十九人继续朝前走,从他们的表情足以看出学府的壮阔雄伟远远超过他们心中的预想,在这么一片繁华的都城中竟还能看到山峦叠障,水涧飞瀑实在难得,如果说一气宗的仙境之态是因为宗门本身历史悠久,先有宗后有城,那么学府之中的盎然生机分明是在平京城里鬼斧神工一般开辟出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很快他们在道不同的引领下来到一座楼宇前,古朴的建筑一看就有许久的年岁,走入其中,其内的空间很大,工工整整的摆放着三十处桌椅,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而在四面墙壁上各有一枚碾盘大小的“悟”字。
道不同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第三场的考试内容,把你们从墙上字中看到的东西写下来,或者说在里面坐满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放弃,门在那边出去即可,本次考试没有淘汰,但是会决定你们进入学院后的等级,虽然学府讲究一视同仁,但总是有奖有罚才合规矩,所以还望各位尽力而为。”
“这么简单吗?只是一炷香时间而已。”
“兴许是觉得前面两场太难,所以放低了标准,毕竟这次只剩二十九人。”
有人惊呼感叹,也有人皱起了眉头,放低标准这样的蠢话只有那些不过脑子的家伙才说的出口,学府的标准向来是宁缺毋滥,第三场看似简单,只怕真正的玄机就在于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坐满一炷香。
道不同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嘴角冷笑着退了出去,“小可怜们,等下有你们好受的。”
只见一名小童手捧着一鼎香炉走了进来,上面燃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香,味道异常,时浓时淡,不过浓时并不刺鼻,淡时也仍有轻香回转,众人记起道不同的话看着四面墙上的悟字,字迹并不出彩,不像是出自行家之手,但是看得片刻之后方才突显清劲挺建之意,姿媚又不失傲骨,平和自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意境婉转好似眼前的不是字而是一副不断变换的画卷。
“苏哥,你有没有发现这次考官说话的语气异常平和,不过我看到他离开时候笑的有些阴险,恐怕没那么简单。”王冉亮小声说道。
“不错啊!这么快就懂得察颜观色了。”苏问没有像众人那样过度执迷墙上的字迹,他更好奇的是莫修缘会做什么,然而对方始终是在闭目养神。
王冉亮听到对方的赞许,惭愧的抓了抓头笑道:“这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不过苏哥,昨天郎九言做的太过分了,我回去越想越生气。”
尽管最终的结果很好,可郎九言的所作所为仍是让人厌恶的很。
“不急,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苏问转过头正好与郎九言四目相对,而对方就像是忘记了昨日发生的事一般温润笑着,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言谈举止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和力,若是第一次相见,真会被那虚伪的外表所迷惑。
随着香灰掉落,好似溅落在水潭中一般荡起一层涟漪,众人惊叹之余竟是纷纷感觉到一阵头痛欲裂,耳畔的嘈杂之音直扰心神,有人看着墙壁上的字迹,突然发疯一样嘶吼着起来,好似看到什么异常恐惧的画面,神色仓惶的夺路而逃。
“果然有问题。”苏问强忍着痛楚,却见到莫修缘已然开始研磨提笔,从对方平静如常的面色中根本看不出是否有受到侵扰。
痛楚越来越重,似乎那支香每烧尽一分痛楚就加重一分,尽管有人闭目不去看字,却也难忍那痛楚,不多时已有九人逃出房间,这时墙壁上的字迹竟然开始变换,苏问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霎那间好似整个心神都被吸入其中,眼前出现了另一番景象,漆黑的苍穹下有一座木屋,随着他慢慢走近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直到他终于认出这不正是他住了整整十五年的地方。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乖巧的幼.童从中走出,小脸上长着雀斑正冲着他傻笑,嘴里一口一个,“少爷,你回来了。”
苏问不敢再往前走,因为他害怕看到屋中的某人,然而科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推着他向前,这时一声嘤嘤啼哭在他耳畔响起,忽然间双眼一阵模糊,等到再度醒来时,那张长满雀斑的小脸正低头看着他,贴得很近,他想张口却只是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叫声,一种惊慌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少爷,你是饿了吗?”幼.童关心的问道,从旁边取出一支竹筒,浓郁的奶香瞬间充斥着整间木屋,“嘿,多亏了有只母豹,不然七贵可没有奶.水给少爷喝。”
“七贵。”苏问心头一颤,好似一张炫彩的纸张上缺失了什么,眼中渐渐生出了迷茫,看着眼前那张小脸越发陌生起来,可他还记得更多,比如他正在学府武试,比如京都的一处小宅院中还有人在等他,比如他早就走出了木屋......比如他已经十六岁了。
很快更加熟悉的那股痛楚从四肢百骸涌现出来,就像有无数针扎一般,但他没有叫出声,因为早在五岁的时候他就告诉过自己哭喊是不会减轻痛苦的,哪怕此刻七贵眼中的小婴儿满头汗水,弱小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这本不该是一个婴儿可以忍受的痛楚,但他还记得自己已经十六岁了。
“少爷,痛就叫出声来吧!”七贵笑着开口说道,满是诱惑的声线就像风一样钻入苏问的耳中,一层一层的将他紧紧包裹的内心撕扯开来,一瞬间,那张炫彩的画纸好像又少了什么。
“哇,哇。”
一声啼哭从婴儿口中传出,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苏问明明记得许多,可他忍不住的想要哭出来,而那些记忆就像泪水一样从眼眶中流出,忘记了他已经十六岁,忘记了他可以走路并且离开了木屋,也忘记了平京的一切,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恐惧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唯一能让他感到熟悉的,就只有身体里传来的无休无止的痛楚,所以他哭的更加凄惨。
七贵忽然狞笑着轻轻拍打着婴儿,口中说道:“哭吧!少爷,哭出来就好了。” 大道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