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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说不上是个好东西,苏问本想着这辈子也不想去碰,免得又想起那烦心事,只是越顾忌,心头就越不是味道,倒不如痛快些,入口的一股辣意抵过了初春寒夜的彻冷。
“懒人,你本来叫什么,应该没人会叫这名字吧!”苏问含了一口水酒,咕嘟了几声,咽的有些缓慢,许是伴着酒意也不再生分,问了些深入的话题。
懒人就像第一次喝酒的苏问,来者不拒,只要对方举杯就必定一饮而尽,三五杯下来,已是头昏脑涨,红润的脸颊带着微醺,更显慵懒,“叫什么?让我想想,好像是姓姜吧!名字里兴许带个人字,至于是什么人,早就睡糊涂了。”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懒人唯有对上苏问才舍得多吐几个字眼,此刻被酒劲一冲,话匣子也打开了。
苏问摇了摇头,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吗?懒人到真的是名副其实,打了个酒嗝开口道:“你入宗三年,可曾想要修行,以你的天赋,不会比那个叫上官的丫头差,我看人很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你是在夸我还是自夸。”懒人接过酒盅又倒了一杯,这次没有一饮而尽,煞有其事的品着味道,一点一点的抿,才喝酒的人自然不如老酒鬼那般闻着酒香肚中的蛔虫就开始翻滚,大多不喜欢那种味道,更受不了从肠胃中返回的酒气刺激者喉咙一阵生咳,唯独在意头脑昏沉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难怪那位西蜀诗仙最爱酒后狂诗,自有道理。
“若说没有,那是假话,真以为我懒得连修行都不入吗?这座殿被人笑话很多年了,老淫贼也是,可谁还过口,这大殿会说个狗屁话,老淫贼,也就只会在后辈面前耍耍威风,难道还说得过一宗上下千百来人。”
“我看过散气大典,既然不让我修行,那上面的字就是无聊至极,我不怨谁,就算不能修行又怎样,我看谁还敢蹬鼻子指着我骂!”
苏问笑的很含蓄,不入修行却能一念退开灵,只怕以后再没人敢提半句荒殿淫.棍懒徒弟的玩笑话。
“我不就拿了件肚兜,提剑追着我半座小桃山,现在你再追下试试,老淫贼,老淫贼,到底还是老了,我也见着他偷偷对着内殿几座牌位抹眼泪,立尘境的人物诶!虽说在月旦评的武榜里排不到前十,可走出去随便捞个有头有脸的客卿身份还不是易如反掌,非守着这座破殿。”
懒人将抿的还剩半杯的酒水闷入喉中,脸上的红晕更起,“图什么?我想给他长脸,他想给这座殿长脸,一个死物有什么用,你去登观天台,我心里高兴,什么上官灵儿,以为自己真是举世无双,到头来还不是让你这个外人拆了台,偏偏你这个外人跟咱散气道扯不清道不明,嘿!就是要气死这群自命不凡的蠢货。”
苏问尴尬一笑,知道对方喝多了,说道:“懒人,我还没上去呐!怎么说的好像我已经坐在观天台上一样。”
上官灵儿不好招惹,今日又平白无故多出了个孟良,在宗内走了一遭,除了散气道,三门正统差不多都得罪完了,本来也是要得罪的,倒也没放在心上,李诚然告诉他掌教认准了自己是登观天台的不二人选,可一气宗也不是掌教一人的,他清楚规矩,其余三道门要表态的表态,要趁着自己去和上官灵心争一争的人也不少,哪有这么容易。
“那你要不要上去。”
“当然要上,不然我还呆在这里干嘛!”苏问一口说道,也不在意话题怎么就扯回自己身上了。
懒人露出极少见的笑容,迷离的目光在苏问身上扫了扫,随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好气地说到:“那不就得了,既然你要上,就一定上的去,后天少不了扯袖子打架的活,你帮散气道争脸面,我怎么也得出些力气,你不会嫌弃只有我一人撑场面,不如其余道门几百人喊声热闹吧!”
苏问连忙摇头说道:“哪能啊!李叔敢当着宋贺的面指着一气宗的领头道门说是一群臭鱼烂虾,这散气道虽说只有师兄一人,不也让散气道百名弟子碰了一鼻子灰,有你撑场面,难不成海鲜市场还敢叫嚣。”
“你啊!说到底也是个不安分的狂人,倒是对我的脾气,得,酒没了,要不要喝豆浆,我现磨的。”懒人晃了晃空荡的酒盅,不以为然的说道。
苏问楞了一下,反应还是没被酒拖慢,开口道:“你早就知道了。”
懒人只是哼了一声,回厨房拿了一袋泡好的黄豆,将磨台收拾干净,一股激荡的念力顺着残破的木轴侵彻进去,那磨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动起来,分明无力依托却是越转越快,好不奇妙。
夕阳早已淹没在山崖之下,头顶挂着一轮明月,磨台自转,与黄豆之间发出一阵不算坚硬的声音,加入水,纯白的汁液溢出。
苏问好奇那尊磨盘的神奇之处,材质的珍贵大可不必去说,但是上面的阵法就是值了老钱,李叔身为散气道殿主,除了一句信口而来的“道”字,在阵法之上造诣颇深,如若不是入了这座残败的殿宇,成就必然高等十倍,也难怪懒人总为对方被绊住脚步而恼怒。
磨台转动时分,其上符文忽明忽暗,苏问看得入迷,只觉那些光点入莹萤之光漫入眼帘,在识海之中飞舞,想要伸手去抓,却总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阵法之中带有李诚然毕生感悟,早已脱形化意,奈何苏问头脑空空挤不出半分念力,能看到莹虫之光多半是因为懒人的念力波动影响。
等到他回过神来,磨台已经停止转动,懒人的脸颊重新便会木讷,约摸酒醒了,提起木桶回到厨房之中。
苏问悻悻一笑,陈茂川问他要不要上登天台,懒人也问他要不要上,可说到底最想要去的人还是他,懒人想要修行,他又何尝不想,即便不是为了书中那所谓的高手高手高高手的飞檐走壁,踏雪无痕,只求活命也不得不去。
“懒人,你若能修行,何莲心怎的也不至于看上宋承河那草包,但就是那日一念,这女子的心算是动摇了,你究竟是真懒还是真怕,酒确实是个好东西,等我走那天非在灌你几大坛不可。”
豆浆终究还是没有喝上,酒醒的懒人重新变回了懒人,从厨房出来后直接回到房中酣睡,苏问也不计较,自回房间中,可怜那一桶刚刚磨好的豆浆,只怕是要虚度最年华的时光。
天边鱼肚翻出一抹白,苏问没有因为昨晚的贪杯的久睡,好些年都被七贵晨时的磨刀声吵醒也成了习惯,出了木屋之后,少了几句要骂的机会反倒不习惯了。
伸展懒腰连吸两口把胸口充满的清新空气,热闹有热闹的精彩,清闲有清闲的自在,满院子的松柏林子,爱看那颗看那颗。
“哎呦,你个兔崽子,前两天让我给你弄张弓来,你就是拿来祸害我这片林子的。”李诚然衣衫不整的快步冲出来,摸着殿门口那颗满是箭羽的云杉,泪流满面,就像是看到自家媳妇遭罪一样心痛。
苏问不以为然,张弓搭箭,没什么姿势可言,怎么舒服怎么来,铁胎长弓拉的满圆,黄梨木箭羽三点一线,霎那间脱手而出,稳稳定在李诚然头顶三寸处,算不得是运气好还是技艺高超,总归是吓得两百斤肥膘险些打闪了三条腿。
“反正这么一大片林子你也从没打理过,心疼什么!”
李诚然摸了摸头顶,大难不死的松了口气,连忙扯着脚步走远了些许,才终于跳起脚来大骂道:“我还想问你呐!这么大片林子你那棵树不选非选这一颗,这可是我入宗那年师父亲手替我种的,本来就少阳光长不长壮硕,还被你祸害成这个样子。”
苏问哦了一声,闲庭信步的走去将箭一根一根的收回箭囊中,摩挲了几下被弓弦绷得青肿的手指,什么时候才能在手上摩出一层老茧,“李叔,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念旧的人,得,以后晚上我特意绕到殿前来帮你施施肥。”
“你小子别把树给我养死了就好,你们年轻人的尿燥气的很。”李诚然得空将身上的衣裳整理好,倒是很惊讶从未练过几下的苏问准头出奇的好,“苏侄儿,你这一手了得的很,你师兄教的?”
苏问甩了甩持弓的手臂,有些酸痛,认真的说到,“我那一箭本来是想射你头顶发髻,奈何身体太差,出箭的时分手酸了,偏了些,好在是往上偏不是往下偏,万幸万幸。”
李诚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横肉颤颤然,只剩下那句还没脱口而出的骂娘,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说道:“你这身体确实差,当然也不能怪你,不过日后还是要好好练一练,我这有本内养气机的功法,等你登上观天台后,肯定用得上。”
“难得见你这么大气。”苏问接过那本比《灵路感应篇》还要破旧的典籍,随手翻了几页,脸上的笑容突然复杂了起来,嘴角轻翘,要是陈茂川看见肯定又会脑后一凉。
“李叔,要不把散气大典给我看看。”
“滚。” 大道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