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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篝火燃的正旺。
在篝火后,是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漆黑大山。
忽而,低沉的嗓音从黑暗中发了出来:“小子,把身上财物通通留下!”
他说罢,一少年人便开口道:“对不住,晚辈身上没带一文钱。”
随后,一似男又似女的嗓音响起:“既然没带银子,那就将姓名留下吧。”他说完,便是长短不一的冷笑声一并响了起来。仔细数一数,竟有二三十人。
“前辈若是杀了晚辈,那也得不了银子,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呢?”
那似男又似女的一人笑道:“你已经看清了我们的脸,若放你出去,我们岂能得了好果子吃?”
随即,那声音低沉之人便厉喝一声道:“杀!”
这一句“杀”字中所蕴含的杀意可谓是热烈至极,他话说罢,那外面的篝火便腾的一下燃起了半丈高!透过这熊熊烈火,能隐约瞧见,一张隐藏与黑暗之中,满是刀疤的脸。
“那晚辈,得罪了。”
那少年人话音未落,便听得刀剑相撞的叮当声不绝于耳。那半丈高的篝火不住的跳动,好似在诉说那黑暗之中的战斗惨烈。没过多半晌,那黑暗之中的酣战之声,便如偃旗息鼓一般,没了动静。
那半丈高的火苗也陡然恢复了原装,又重新变成了一堆只能照亮自己的篝火。
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那黑暗处,当那交战之声停息后。这清澈双眼的主人便笑了笑后,发出苍老的声音自语道:“好小子。”他说罢,一个背负长物的身影便从那黑暗中走了出来。
虽刚经历了一场酣战,但他却面色如常,身上一点破损都没有。他重新坐在那篝火边,烤起了火,明亮的火苗映照着他那倔强又稚嫩的脸庞。
忽而,苍老的笑声从他的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少年赶忙站起来,又将自己的身子隐藏与黑暗之中。在黑暗中,少年朝四方环顾而去,但不论他怎的看,都找不到刚才那笑声是从何处发来的。他伸手往后一招,一柄钢刀便破空而来,落在了他的手上。少年如临大敌,他沉声不语,等待着那人现身。
但突然,那少年便听得一老者笑道:“少年郎,过来烤火吧,这秋日夜凉。”
少年闻声,大惊失色。他向前一瞧,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正坐于那篝火旁,微笑的看着他。少年心中骇然,他竟然没有察觉到这老者是何时出现的。
少年摇摇头将钢刀扔在了地上,他晓得,拿着这钢刀也是个累赘。在这老者面前,他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少年走了出去,他一抱拳道:“前辈,晚辈还要赶路,便不多叨扰了。”说罢,少年便要走。
老者微笑道:“少年郎,你从渝州出发,这一路来皆是走夜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这一路上,碰到的这五伙歹人,可不好受吧。”
少年闻言,目光中满是警惕。他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跟着我,那他到底是意欲何为?”想到这里,少年不由得将右手伸到背后,按住了身后那长物。
老者微笑道:“过来坐吧,老夫若是想要害你,怕是你都走不出渝州。”
少年踌躇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但他却没坐下,而是与那老者保持一段距离站着,他一脚平放在地,而令一只脚则脚尖点地。他已经做好了时刻逃跑的准备。
“不晓得前辈为何要跟踪晚辈?”
“跟踪?”老者闻言哈哈一笑道:“老夫既没有可以隐蔽行踪,又对你没有什么目的,何谈跟踪之说?老夫只是顺路罢了,今夜老夫就要往回走。既然能与小友同行一程,便想着出来道个别。”
少年眉头紧锁,他心中暗道:“若是这老者所言非虚,他这一路上并没有刻意跟踪我,但我的修为却全然没有留意到这老者。这其中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老者之修为远远在我之上。第二种便是这老者修炼了隐匿气息的功法或武技。只盼他是第二种情况,那样他若是有害人之心,我还可以放手一搏。”
“你把他们杀了?”
老者一句话打断了少年的思绪,少年淡淡道:“没有,晚辈只是将他们打昏了过去。”
老者笑道:“小友晚上应该找个住处才好,这山间多贼,你能对付得了一拨。但未毕能躲过第二拨。”
少年微笑道:“晚辈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
老者点头道:“老夫在路上倒是碰见一座驿站,小友可以去哪里歇息歇息。”
“驿站?”少年疑惑道:“那不是只有官府中人才能住的地方么?”
老者捋一把长须道:“荒废了。”
少年心道:“不晓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既然让我去那驿站,那我便假意应允,先跑了再说。”想罢,少年便道:“多谢前辈,但不晓得那荒废的驿站在何处?”
老者闻言笑道:“往北走二十多里便能看见了。”
“既然如此,那晚辈便先行告辞了。”说罢,少年便亟不可待的拔腿朝北方狂奔而去。
少年走后,老者捡起一根木棍翻了翻火堆笑道:“这小子。”
少年朝被走了二里多地后便停了下来:“那北边断然是不能去的,我现在便连夜往东赶。”想罢,少便一转身,就朝东方行去。
一路狂奔,少年不敢耽搁。往东行了十多里,少年便出了山,来到了一条官道之上。这官道平坦,少年的速度又提了两三分。但没走多久,这官道便窄了起来,道路两边,又耸起了巍峨大山。
少年的步伐逐渐缓了起来,他心道:“怎的这么累,早晓得今日要走这么远的路,那昨日就该睡一脚,今天吃些东西的。再行几里,我便休息休息。”想罢,少年继续朝前闷头奔去。但还没走几步,少年便抗不住身子的乏累,原地坐了下来。
一连赶了八天路,又遇几番鏖战,少年的确是太乏了。忽而,少年将背后用布包裹着的长物解了下来。他自语道:“你放心,我窦怀生定会将你送回你主人身旁。”
喘息了片刻,他又继续向前行去,不过以他现存的体力,却是无法再跑动了。这少年正是窦怀生,他自从受了李闵济的嘱托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岭南赶,不敢有丝毫懈怠。
窦怀生正缓缓往前走时,忽而他的脚步一滞。他一皱眉,便猛然转身打出一拳。但他这一拳却是打空了,如今已是草木皆兵的窦怀生登时便厉喝一声:“谁!”
忽而,一稚嫩的童声在窦怀生身前响起:“哥哥,你怎么在晚上还赶路啊?”窦怀生循声低头看去,只瞧一扎着冲天撅的红衣小童正睁着大眼瞧着自己。霎时间窦怀生便是连连朝后倒退而去,当他停下来时,已是满头冷汗。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碰见个一身红衣的小童,当真是骇人的紧。
窦怀生没理这小童,便往前走去。但他还没走远,就听得身后传来那小童的哇哇哭声。窦怀生不由得担心起这小童的安危来,但他转念一想,这几岁的小童怎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山之中,其中定然有鬼。但若不是,那自己将那小童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岂不是间接的害了一条性命?踌躇一番后,窦怀生还是往前走去。但路上经历这一连串的险阻以后,窦怀生却是万万不敢托大。他的一只手一直按着背后,若是一有险情,他定然会立刻出剑。
那小童坐在地上,正嚎啕大哭着。
窦怀生远远的站着,他喊道:“小弟,你怎的一个人来了这山里?”
小童抬起头看向窦怀生,他抽泣着说道:“哥哥……我找…找不见奶奶了……”
“奶奶?你是跟你奶奶一起出来的?”
小童点了点头道:“奶奶带我出来说要去给我买糖葫芦,但她把我放到这附近后,人便不见了?”
“这大半夜去哪儿买糖葫芦,大抵是那家养不起孩子了,便找个借口,将他扔到了这山里。”窦怀生想罢便道:“小弟,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吗?”一边问,窦怀生观察着这小童。只瞧这小童的身上并无真气涌动之象,而且其身上的红衣也有些古怪。窦怀生不由得上前走了两步,他只瞧那小童身上的红衣并非是全红,反而有许多留白之处。那红色,倒像是大片的血迹!
这时,那小童开口道:“我只记得奶奶是从南边带我来的。”
窦怀生点头道:“你这衣服是谁给你做的:”
小童笑了起来道:“是我娘,当时我娘一边给我做衣服,她的脖子上还一直留着红红的水。这衣服做完后,娘就睡着了。”
窦怀生闻言骇然,他心道:“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想罢,窦怀生便道:“走,我带你去找你奶奶。”说完,窦怀生想去牵住这小童的手。但刚伸出,他便缩了回来道:“你跟着我,走快些。”
小童点了点头,见状,窦怀生便往南边走去。他开始走的很慢,不时回头看看,发现那小童还在身后。窦怀生便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快跑了起来。凭他这种速度,像是红衣小童这个年岁的孩子,定然是追不上的。但窦怀生往回一看,只见那小童仍紧紧的跟在他身后。霎时间,窦怀生事心思急转。
他对小童笑道:“小弟,你说的事这个方向么?”
小童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说话时,一饼明晃晃的利刃便朝他刺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鬼东西!”
窦怀生话音刚落,便听“噗”的一声,长剑已然贯穿了那小童的身体。窦怀生一阳长剑,却将那衣服给跳了起来。而红衣下面,却没有小童的身影。
随即,窦怀生只觉后脑勺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一盏烛火飘飘摇摇,阑珊之意正盛,便听一阵琴声,打破了这份唏嘘。
窦怀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那琴声也戛然而至。
“这里是?”窦怀生轻咦一声后,猛然坐了起来。他此刻竟然正躺在床上,他放眼一扫,只瞧自己身处的这间屋子里陈设简单,桌椅之物,已有腐朽之意。屋内充斥满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味道。
窦怀生忙站起来,他往身旁一瞧,便安下了心来,那柄剑还在。他拿起剑来,便往屋外走去。一推开屋门,那股腐败的味道便散去了许多。窦怀生左右看看,只瞧面前的是一条不长的走廊,两排房间对称着。
“这倒像是个客栈。”
走到走廊尽头,一座木制楼梯便展现在了窦怀生面前。窦怀生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但站在楼梯口处,窦怀生却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瞧见在楼下的大堂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阿婆正在灯下纳着鞋底。董平心中暗道:“这倒是个奶奶。”想罢,窦怀生便对着楼下说道:“多谢老前辈出手相救。”
老阿婆闻声侧头看去,一瞧见窦怀生,目光中便流露出些许诧异。但旋即,她转回头淡淡道:“老身只是顺手将你从门口捡回来而已,谈不上什么救与不救。”
窦怀生皱眉道:“那敢问老前辈,您再遇见晚辈时,可曾见到一个红衣小童?”
“当啷!”
老阿婆面色满是骇然,她手中的针随着窦怀生的话语,一同落了下去。
“你,你遇见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老阿婆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老前辈是说那个红衣小童?”
老阿婆点头道:“不错。”
“老前辈可晓得那红衣小童的来历?”
老阿婆摇头道:“只是一些传言罢了,不过我们这里的人,倒是都笃定那红衣小童是真的存在,想不到今日竟让你遇见了。你能活下来,可真是命大。”
“还请老前辈直言相告。”
“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约是三十年前,这里发大水。死了不知多少人,本是个丰年,但却成了荒年。当时这方圆百里,就一家人活了下来。开始这一家还能以树皮草根为食,但最后连树皮草根都吃不上了。
当时那一家有四口,一对夫妻,他俩的孩子,还有那孩子的奶奶。有一日,那家的媳妇儿出去挖野菜,但野菜没挖到,却找到了一匹白布。那媳妇儿很是高兴,于是她拿了布,便准备为一家四口做一身新衣裳。她回到家里,便裁布做起了衣服。当时她与那孩子一起坐在院子里,但那衣服快要做成时,她家的男人却拿着菜刀走了出来,一刀就朝那媳妇儿的脖子上斩了下去……”
剩下的话老阿婆欲言又止,但窦怀生却是已然明了。
世间有魔好吃人,其魔名为人。
旋即,老阿婆又继续讲到:“然后那孩子的奶奶担心自己的孙儿也遭了毒手,于是便连夜将他送了出去。当走到一山中时,孩子的奶奶终的是走不动了累昏在了半路上。当她醒来时,那孩子已经死了,被狼吃了。那孩子死时,身上穿的就是那件血衣。至此以后,那孩子的亡魂就在山中游荡,专找半夜赶路之人挖其心肝来吃。”
听到这里,窦怀生的面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他忽的微笑道:“原来如此,晚辈多谢前辈相救。那晚辈便不多叨扰,先行告辞了。”
“这大半夜还要去哪儿,便在这里住下吧。”
“多谢前辈美意,在下的确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罢,窦怀生飞身下楼,极速行了出去。
窦怀生走后,那老阿婆微微一笑,便又纳起了鞋底。
窦怀生一出那大堂,便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只瞧这面前,是个大院子。那院子里还堆着些许草料,盖着两排马厩。
窦怀生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出了院子,窦怀生再往回看。便见那门旁挂着一块方形牌子,牌子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字。
“驿。”
窦怀生双目微眯,便回身又走了进去。
“老前辈,这里可是驿站?”
老阿婆斜睨站在门口的窦怀生一眼,淡淡道:“不错,这里是驿站。”
“那这附近可有别处驿站?”
“几十里外有一处,不过那是一座已经荒废了的官家驿站。而老身这里,则是一座私人驿站。但这些年来,也快要荒废了。”
“私家驿站?”窦怀生沉默了半晌后微笑道:“前辈,看来晚辈得要在您这里叨扰一宿了。”
老阿婆点头道:“去吧,这里别的没有,房间倒多的是,不过许久没人住了,多少有些霉味儿。”
窦怀生闻言,又道了声谢后便快步上了楼。来到房间中,窦怀生先是坐到了椅子上。随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红色的碎布,对着那烛火仔细瞧了起来。
这块碎布,是窦怀生在昏倒之前,趁那小童不注意,偷偷割下来的。
“没有血腥味儿,是朱砂。不对,是朱漆。”窦怀生笑了起来,随后他讲那块红布悬到了烛火之上。
“是有鬼,但却是有人捣鬼。我倒要看看,他们为何要费劲如此大的力气,将我弄到此处来。”窦怀生话音刚落,那块红布便轰的一下燃了起来。 锋寒三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