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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铭蹲下身来,黝黑的小手在侯楠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
连串的泪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傻……傻瓜!咱们认识……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你没一次能算计的过我。”
“只是这一次……就算你赢了吧!”
秋铭抽了抽小鼻子,努力的咔了咔眼睛,似乎不想在侯楠面前表现的那么悲伤。
结果随着她的努力,眼泪却流淌的更凶了。
“我不管,我不管……”秋铭似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事儿,毫无征兆的耍起小脾气来,“我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这次你赢了之后,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而你!绝不许再做傻事!”
秋铭的用词很怪。
她为什么要指着自己的身体,说要照顾她?
难道说,那个“她”和秋铭并不是同一个人?
侯楠已经没法想的太多。
他的脑袋软软的低垂下来,斜躺在秋铭的臂弯里,倔犟的侧过脸,尽可能的看向秋铭。
他温柔的眼神,干净而又纯粹。
他很努力、很努力的把全部道行气息,凝聚在心窝口附近的主脉里。
我知道他的想法,他只是想再多坚持一会儿。
他就是再多看秋铭几眼。
我心里一声长叹。
以侯楠的角度,当然没法注意到,当秋铭说出那几句话时,脑后一缕长发被夜风拂起。
再落下时,漆黑转雪白。
……
“真没想到,对付你这小小的指头帮,还能让我们损失惨重?”
“我真有些后悔,刚才妇人之仁,立了那个毒焱誓啊。”
“不过,既然第一局打平,那我们就赶紧继续后面两场。说实话,我倒是很期待,你能继续出现惊喜和意外!”
说话的是钱礼。
他慢悠悠的语气里,不仅透着自信与淡然,还有一股绝情的冷漠。
想想也是,当初赵文彬跟他是相处十几年的兄弟,却说杀就杀,心肠真不是一般的毒辣。
耿财虽说是一名道门高手,可在钱礼的眼里,能算哪根葱呢?
耿财从脖颈到胸口的位置,已经被简单包扎(bāo zā)起来,挺尸一样僵硬的躺在地上。
奇怪的是,耿言沉默的蹲在他身边,脸上却没什么特别悲伤的表情,反倒是眉心紧锁,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犹豫不决。
我想给侯楠多灌输一些道行气息,起码能让他多活一阵,可秋铭却传递给我一个坚决的眼神。
从她的眼神里,我读到了两层意思:一:侯楠不会有问题,我的心思不要牵扯到他身上。二:秋铭另有计划,我不要错过眼下的好机会。
随着道法体术的提升,类似的直觉感应就越来越灵敏。
我十分相信从秋铭这里感应到的信息,但我没法理解,她为啥会向我传递这些。
她是真的这么有把握?还是暂时让我安心而已呢?
第一局是平局,剩下的两局,我必须都获胜才成。
然而……公司里真正拥有道行的子弟,除了我和侯楠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
至于秋毛、黑熊、付岩等人,在钱礼这类高手面前,恐怕连炮灰都算不上。
局面已经变成这样,我们有最终获胜的机会嘛?
目前来看,最佳的结果,似乎只有我能连胜两场才成。
我暂时不去想将来的事儿,脚下摆出不丁不八的无极站姿,两手虚怀抱月,等着钱礼主动前来进攻。
当初我还是一名不起眼的子弟时,钱礼就处处刁难我。
连着几次,我都差点儿死在他手里。
现在,我要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钱礼嘴唇翕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却没抢先对我动手。
片刻之后,从西北方向骤然多出一道身影,从山顶直奔这里而来。
那黑影似乎能凌空飘动,轻轻一荡,便能窜哒出五六米的距离。
随着钱礼张动嘴唇的速度加快,那黑影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急。
落地时如蜻蜓点水,腾空而起时,便如一只大鸟一般,拂风翩翩而动。
直到那道黑影飘荡进了院子里,落在我面前时,我身后传来一阵质疑又恐惧的声音。
那只男山魈!
曾经在围攻邵雪时,重创柳二丫的那只男山魈,终于再次露面!
此时,它仅仅依靠在钱礼身边,猩红的舌头软软耷拉下来,在轻轻舔舐着钱礼的手掌心。
就像一只豢养了多年的土狗,在谄媚的向它主人表达忠诚。
我是真没想到,这只男山魈,居然和钱礼是一伙儿的。
我又冷不丁回想起,当初在老家后山的大甸子上,那些脏东西被我一锅端时,曾有一只阴魂怨恨的尖叫着,说一个叫“李哥”的人坑害了它们。
现在来看,它说的那个“lǐ”字,恐怕不是木子李,而应该是钱礼的礼。
“嘿嘿……别说我们欺负你,这家伙是我的阴宠,我俩合二为一,不管打一个,还是打一群,都是我俩并肩战斗。”
“当然,你要是心里不爽的话,你也可以喊来阴魂、灵物当帮手啊!”钱礼说道。
我心里一声冷笑。
钱礼明显是在用激将法,想要探查我鬼奴或者阴宠、灵宠的底细。
我呸!
我能轻易给他这个机会?
诗臣隐匿在地底,正担负着掌控全局的重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鬼奴和霍飞娥则不适合露面。
一旦看到它俩在我身边出现,就算隔壁邓老二,都能猜到我身份。
除了它们之外,小青、黑山猫等就算现了身,对钱礼也没啥威胁。
先不说钱礼道法如何,单是男山魈那一关,小青它们恐怕就闯不过去。
除非……动用那张底牌,才有一击致命的把握。
……
我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同时朝着钱礼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动手。
侯楠的死已成定局,我再怎么多想都没有用。
当务之急,是能实打实的搞死钱礼,那才是对弟兄们最好的慰藉(wèi jiè)。
男山魈动了。
它撑着新做的拐杖,悄无声息间绕到我的身后,而后警惕的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知道,因为千面幻具的缘故,这一次,男山魈同样没有认出我来。
甚至,它都应该回想不起来,上次追杀它拼命狂奔的,就是它眼前这同一张脸孔!
我还知道:这只男山魈格外喜欢藏在对方身后。
它看似安静的监视着对方,实际上,那是它惯用的小伎俩。
说不准什么时候,它那长长的舌头,就要朝我偷袭过来。
啪啪啪……
电石火光间,我和钱礼已经交手七八次。
每一下,钱礼都是一触即收,不敢真把力道用实。
我心里一阵冒鬼火。
秋铭、侯楠那些弟兄虽然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可我能想象的到,他们正眼巴巴的望着我,十分期盼,我能一巴掌把钱礼呼成雕塑。
可他总这么东躲西闪的,啥时候是个头儿呢?
听听我俩交手的动静吧,现场看到的,明白钱礼是在躲闪;没看到的,没准儿以为我俩在搞壁咚壁咚呢。
我微微眯缝着眼睛,让任督主脉中的气息正常运转,意念沉落带脉,让那里的道行气息骤然狂躁起来。
于此同时,我不再施展圆润画弧的无极拳式,而是以《古书》体术为根本,自行夹杂一些稀奇古怪的招式。
真正的套路,便是没有套路。
我在试探钱礼的戒心,尝试着引他上当。
僵持了没一会儿,钱礼果然上了勾,他身形一冲一闪,躲过我看似杂乱的左拳。
随后,他的手猛然向我身后一指。
“上!”
钱礼一声轻喝,像是在给那只男山魈下了命令。
我当然要顺着他的手势假装回头。
我还要将计就计,骗他进一步欺到我身前呢。
我刚刚扭过脑袋,就看到男山魈伸着长长的舌头。
不过,它不是朝我激射过来,而是……快速向左挪动两步,似乎要刻意避开我所在的这条线路。
下一秒,我就明白了钱礼与男山魈的意图。
“咄!”
我的脑后——耿言所在的方位,骤然发出一声爆音。
看似低沉,实则异常响亮的在我耳边炸起。
正是守灵门的独门秘籍——震魂音!
与此同时,钱礼势大力沉、蕴含充沛道行的手掌,已经向我后心拍来。
隔着几公分的距离,我都能清晰感应到,他招式中蕴含的浓浓杀意。 乡村守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