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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闹腾了两下，杏儿便红着脸、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杏儿想到了什么。
莫非她觉得——我俩当着祖师爷雕像的面儿，玩儿太嗨了，不太礼貌？
杏儿向着地下室入口方向偷瞄了两眼，而后快速抓过我的手指尖儿，轻轻吹了几口。
这次，我可没有针刺一样的痛楚了。
小风轻柔，抚平了我的肿痛。
再与杏儿那双秋水眸子相对时，我的小心肝便噗通噗通——好像也被那小风，吹的乱七八糟。
……
子时一到，杏儿便率先起身，再将我拉起来。
四周响起一阵铁链齿轮转动声响，师父如约而至、回到了正屋。
“得水儿，接下来便是抹魂，你可要咬牙挺住。”
“杏儿，你去准备香案，即刻准备开案升坛，请阴司神明奉法！”师父依次吩咐说道。
从师父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揍齐得龙的事儿，就这么过了，他也没打算深究。
我心里一阵轻松，刚想点头答应下来，忽然间，我想起一件事儿。
不对头，师父这是话里有话啊！
我摆了摆手，问道：“师父，你先等会儿！你说让我咬牙挺住——这是个啥意思？”
几次接触下来，我已经摸清师父的套路。
他最喜欢跟我玩儿“先斩后奏”这一套了。
每次跟他办事儿，他都不提前跟我说明白，结果让我多吃老多亏了。
掰手指头算算，师父都坑我几次了？
放走那个恶臭阴鬼时，我挨了一顿神掐。
跟黄皮子、大耗子等灵物打交道时，我稀里糊涂被抽了一鞭子。
学习刻画掌雷符箓时，我不仅放掉了一大碗血，还在八卦幻镜里，被雷电劈得欲仙欲死、喷香喷香的。
就算刚刚经历的抓山魈事件，我也是差点被它舌头偷袭。
直到现在，我还有点蛋蛋的忧伤呢。
“让你咬牙挺住，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等会儿你会经历一些小小痛楚，挺一挺就过去了。”师父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咔了咔眼睛，就觉得师父在逗小孩儿。
“咬牙挺住”？
那另一层意思就是：不咬牙、就挺不住啊。
那得遭多大罪，才能有那样的痛楚？
师父不再搭理我，我便血招没有。
愣神思索时，杏儿已经把香案搬了过来，又拿来香炉、熏香等依次摆放。
漆黑如墨的香案，长一米半、宽半米，摆放在那里，就如同武打片里看过的古琴。
香案上从左至右，摆放三个小型香炉。
每支香炉里又插入三根细细熏香，取意为：三三见九、九九归一。
猎捕阴鬼，便是有伤天和，而抹杀鬼奴记忆，更是逆天而行。
所以师父对这仪式，格外看重。
香案摆好后，师父让我跪在后面的草垫子上，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头。
等我直起身时，杏儿便靠了过来，手脚麻利的给我捆了个结实。
“哎，哎——杏儿，你这是干啥？”我挣动两下问道。
我倒是早就注意到她手里的绳索，那上面篆刻有一些弯弯曲曲的怪异符箓。
原本以为，那是用来对付鬼奴的呢。
哪儿能想得到，这是用来拾掇我？
“小师弟，你不用多想，反正师父和我，肯定不会坑害你便是。”
“忍一忍，转眼间就过去啦！”杏儿安慰说道。
让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没底了。
我正要继续问个究竟，突然间身子一顿。
就听见师父低沉沙哑的说道：“抹去生所记，移至吾徒身；今辰结因果，他日解沉沦。咄——”
随着师父最后一声轻喝，我的身子再度顿了顿。
从抹魂仪式开始到现在，我的身子便一抖再抖。
我不是被师父那似歌似诀的话语所震惊，而是师父的手劲儿太大。
连着说出四句，他便在我头顶上连拍四下。
到最后，我两腿一软、重新跪了下去。
从头顶百会穴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径直灌注下来。
随着体内气机的激荡牵引，我主脉上那道原本消失的气息倏然重现。
一个周天循环过后，气机聚集在膻中穴内，一顿一缓，随后骤然炸开。
砰——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心窝口传来一声炸裂声响。
下一秒，我体内气机，便如同沸水一般紊乱失控起来。
哎呀卧槽——
我终于明白，为啥杏儿要提前把我捆成木乃伊了。
那第一下气机炸裂，便让我身子猛然一颤。
要不是从绳索中的符箓里，导进莫名的捆缚力量，估摸着我当场就要被炸的稀碎稀碎、满屋飘啊！
膻中过后，便是丹田、神门、百汇……
当爆烈气机在主脉间移走时，我还能明显感觉到：从鬼奴身上，有什么东西，随之融入我的体内。
在气机携裹间，又最终进入我的脑袋。
嗡——
这一刻，我的脑子先是一阵混乱；等清醒过后，便是极其清晰的疼痛。
最强烈的疼痛点，位于两太阳穴的连线上，再由百会穴径直往下穿，为三点连线交集之所在。
我紧咬着后槽牙，在心里暗骂：这到底是个啥鬼名堂？
咋还在我脑瓜子里，引出个三角裤衩？
几个呼吸后，我的脑子骤然一松，那能膈应死个人的痛楚感，终于彻底消失了。
我听到身后师父一声深呼吸，他的手掌随之离开我的后背。
“恭喜你呀，小师弟！最难熬的抹魂，你终于又迈过去了。”杏儿解开绳索说道。
我咔了咔眼睛，心说你以前就这么说，什么最难的某一关，我终于扛过去了。
可事实证明，才翻过了几座山，又会遇到几条河。
我的崎岖坎坷，咋就这屌多？
我唐僧啊我？
我顾不上舒展筋骨，抻平了身子躺在地上，如同一条抛到岸上的鱼，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阵痛楚，持续的时间虽短，但却是无比的猛烈与清晰。
跟这一相比，我手掌心儿挨打戒尺的疼，就相当于被蚊子叮了。
歇息了好一会儿，杏儿才提醒我，让我赶紧请求师父，让他把抹魂诀传授于我。
因为我刚刚经历剧烈痛楚，此时对体内气机波动，印象最为深刻。
我翻了翻眼根子，心里我现在谁都不想求，我就想求求我现在、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当然，这大实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要是师父不肯传授，那才是我极大的损失呢。
我咬了咬牙，硬撑着坐了起来，说道：“请师父传授我抹魂诀！”
“弟子张得水儿，定当用心记忆学习。”
原本以为，我这话一说完，师父就会立即传授于我。
却没想到，他八字眉垂了垂，轻叹了一口气。
“得水儿，学会抹魂诀倒是容易，逆行倒施抹魂诀，那才是难上加难啊！”
我一听，师父这又是话中带话啊！
把鬼奴的记忆抹去，不就结了吗？
难道说——还要重新给他增加一段记忆？
这又有什么目的呢？ 乡村守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