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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以后(5)

最后的男神 顾青衣 4349 2021-04-06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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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族之人为何一个个的都要自请离开神族?

  在此刻之前,官方的说法一直是因为姒幽兰与魔族。因为龙神与魔尊联姻,因为龙神无度宠爱与信任的魔尊实际上却是个天生残暴、毫无共情能力的人,因为爱民如子的龙神也以同样的心在对待魔族之人,而魔族之人却各个狼子野心,根本配不上龙神的一片爱护之心。因为众人渐渐的越来越深刻的感受到魔尊与魔族带给他们的威胁,越来越怕有一天就连龙神也难以再保护他们,是以他们要离开,要在龙神还能护得住他们的时候各自从他那里为自己取得一些保障,而后自己想法子保护自己。

  若从这方面而言,他们很多人无疑是成功了,哪怕这许多年来各族都在夹着尾巴做人,各自也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掣肘,但好歹他们确实都从那场神魔之战里活了下来,他们不但建立了自己的族群,他们还延续了自己的血脉,拥有了自己的后代,除开夜叉族外,至少其余神族后裔在短时间里,都决计没什么灭族的危机。就这一条而言,无论他们是神族还是魅魔族,所求实则都没什么不同,否则也不会有两百多年前那一场盛大的天下伐魔。

  但若从邵皞给出的方向来思考,他所言也确实有理:神族确实在当年与魔族的联姻里、在之后神族众人的自请离开里、在后来的神魔大战里、在这些年神族后裔们血脉的不断削弱里,在这些或轰轰烈烈或悄然无声的事件里,神族一点点的走向了从身到心的完全消亡,而唯一还留存了当年神族气息的夜叉族,一如邵皞所言,他们不过是“死神”。

  夜叉族彻底灭族的那一日,大约就是神族彻彻底底从这世界消失的那一日。

  这一切只是历史在变革之中自然而然做出的选择么?这当中真的一点点也没有人为的因素么?再回来邵皞所言,明明当年的神族强过魔族,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一个个都那样畏惧魔族,畏惧到以神之尊却要四处潜逃,他们恐惧的当真只是魔族么?

  “并不止是。”

  邵皞张口,回答了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思考的问题。

  朝歌面色惨白,夜闻道蹙眉不语,秦关左看右看,不得不小心翼翼道:“龙神他……”

  “他在有意利用魔族来消磨神族的实力。”邵皞淡淡道,“他明知魔族之人天性残暴,绝无可能与神族和平共处,他却放任两族之人生活在一处,冲突不断。神族强而魔族弱,但神族听从他号令,魔尊却绝不会管辖魔族,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中,吃亏的总是神族。若是普通冲突便也罢了,但偏偏,在这世上神魔两族都是唯一能杀死对方的存在,是以那些冲突总要以生命为代价。他一次次的欲严惩魔族,却又一次次感慨着他们天性如此,一次次因为姒幽兰而‘心软’,要神族众人再多给他们一次机会。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以起初众人哪怕对此心有不甘、心生埋怨,可到底不曾怀疑他什么。然而一次一次又一次,神族中人,却到底并非人人都如我这般愚钝。”

  秦关心中一动,道:“是以渐渐对龙神有所怀疑的神族之人,他们便将计就计,以魔族的咄咄逼人来示弱,表明自己不敢在与他们生存在一处,求龙神放他们离开?”

  邵皞颔首:“最初察觉并选择离开的,俱是如青鸾一般神力弱小之人,他们这说法倒真好能取信朝天,甚至从朝天那里索要不少好处。”

  秦关闻言,不由暗叹一声。

  是以为何总有人说,天道恒在,天道公允。哪怕是公认最强大的神族,可他们这一行人中也同样有强有弱,然而实力弱小的那部分,不知是因为天道赐予还是自身的谨小慎微慢慢造就,变得要比那些强大之人更加聪慧、敏锐,他们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们何尝敢直愣愣跑去问那位何以这样对他们,他们只能选择跑路自保。而龙神呢?龙神因为他们弱小,或许在怜惜他们的同时还对他们心存愧疚,是以他便也顺势放走了他们,是因为他自信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或许也因为他明知以他们的能力,能保存自己就不错了,往后再无法负担神之名。

  是以当年如青鸾、白流霜等人才能那般轻易的脱身,不止是因为他们聪明,还因为他们“弱小”。

  秦关都忘了这是她在这世界里第几次听说“弱小”也能被当做武器了。明明放在任何世界都应当正确的强者为尊的规则,换在龙神朝天氏这奇葩领导人的手下,却偏偏成了“你弱你有理”。

  是以邵皞以及他身后的那群人,便注定无法轻易脱身。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龙神真正的目的?”秦关续问道。

  邵皞看一眼不言不语站在他身后的夜叉族众人:“在常年与我并肩作战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的时候。”

  他从来都不是聪明的人,他身后的那帮人也不是,这一点早在两百多年前自愿接受人族调遣时,他便已坦然承认。毕竟以他之能,只靠一双拳头便能解决大部分不如意的事,他又何必再用脑子去思考呢?可他到底也不是完全的无脑,有那一句“朝天氏杀神”的告诫在前,有同族之人一个个离去在侧,有自己的伙伴一个接一个死去在后,他终于是无法再坚持那句“绝不可能”,于是他也向朝天氏请求离去。

  “他让我为了神族,要守护在红海这个地方,要时刻监视着魔族不让他们作乱,也要在危机来临时保护剩余的族人。”邵皞道,“虽说他的言行如此前后不一致,我想不明白他到底是要护着神族,还是要摧毁神族,可我那时到底还对他心存一丝希冀,他的仁心我也绝不相信那是假的,是以我又一次听从了他的话。但其实——”他有些自嘲笑一声道,“即便我那时不听他的话又能如何?他不会放任我离开,姒幽兰也同样不许我走,他们两人心意相同的情形下,我原本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秦关小心道:“那你是何时……”察觉自己以及身后的族人生出异变?

  “最初我自是毫无察觉。”邵皞道,“神族之人,可与同族通婚,亦可与异族通婚,只是与异族通婚难免会削弱神族血脉,这些他一早告知过我们,却只说一切顺从我们自己的心意,他对此不作任何要求。但我从有记忆至建立夜叉族,心中只有逞强斗狠之念,却无娶妻生子之欲,而当年追随我一同建族之人,性情原就与我相差无几,况且那时我们居于红海,身边只有神族与魔族,我们不知朝天到底打什么主意,与魔族更是势不两立,自也不可能生出与之结合之念。那时我们不知这样的困局究竟要维持到何时,一直到朝天当年求娶姒幽兰的真正目的终于被揭穿,神魔之战拉开帷幕——”

  他说到此,秦关忽地惊叫一声打断他话语:“这不对呀。”

  原本专心致志听邵皞讲述的众人俱被她吓了一跳,一时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去,谢遥万分不耐道:“你还懂不懂礼貌了?一惊一乍的这是做什么?”

  若换了平常,他自不会在意秦关懂不懂礼貌,甚至陪着她一起失礼于人也没什么所谓。但他一向都对龙神朝天氏的事格外关注,这时正听到关键处却陡然被她打断,心下恼火可想而知。

  秦关却顾不得安抚他,口中只喃喃道:“我先前竟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你们夜叉族守护在此,原就是为了替神族防备魔族,神魔之战一旦开启,你们又岂能不参战?若当初大获全胜的是神族也就罢了,可明明赢的是魔族,为何你们至今仍好端端在此?姒幽兰不应该将你们大卸八块这才正常么?”

  她这话一出,众人也都纷纷反应过来他们此前其实一直都陷入一个误区里。只因当年自请离开神族、后来各自建族的如月氏族、灵鸟族、狼邪族等,他们之所以并未受到神魔之战牵连,是因为他们原本就不曾涉入其中,之后想也及时表明了态度。在这之前,他们也理所当然这样看待夜叉族,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其一夜叉族从不曾离开神魔对峙的中枢,其二他原就是龙神手中一把利刃,是啊,作为利刃的夜叉族当年却并未替神族取得胜利,为何他们竟还能安安稳稳保存族群呢?唯一的可能——

  “只因我与族人当年并未参与神魔之战。”邵皞说道。

  秦关万分震惊看着他:“这、这怎么可能?你是如何避开……”

  “我并没有避开,也从未打算要避开。”邵皞语声淡淡打断她的话,“我虽已建立夜叉族,但从未打算要与神族恩断义绝,否则当年我又为何心甘情愿答应朝天留守红海?神魔开战,我与夜叉族人已做好死战到底的准备,然而——”

  众人屏气凝神中,邵皞道:“朝天阻拦了我。” 最后的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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