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最后的男神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往后退三步,她退入了奇袭队之中,成为当中一员。
他们百人,与魔族百人,展开一场从人数上讲称得上是一对一的较量。
这较量不再如之前他们主动袭击十余二十来人的魔族小分队时,全然是单方碾压式。
这较量也不再如之前一样只是活捉,从上邪宣告她不再是队伍首领那刻起,秦关便知这场较量,较量的乃是生死。
她与谢遥自觉退后到整队的后方,他们现在知道自己的队友有能力杀死这些魔族,是以他们不再出手,只在后方操弄各种机关。但满地越流越多的鲜血还是让他俩愈发不适,于是他们又从这队伍中退出,走进已离开好几个月的营地之中,对急切不已的营地众军士们诉说别情。
众人从见到上邪那刻起便已想冲出去帮忙了。
他们却被秦关和谢遥所阻止。
众人这几个月里,实则与鸿图夜鹛的联系从未间断,他们知道他们已取得神器,甚至关于王者之剑、九重天阙与八方名动的名号,他们已提前往四方传递了一波。但是当他们亲眼见证与他们对峙几个月同样没什么伤亡的魔军中人一个个倒在上邪率领队伍所发射的机关与暗器之下,他们发现魔族流血竟如此轻易,如此汹涌,魔物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死去,竟然是如此的简单。他们双眼印在血光之中,才仿佛终于有了“拥有神器”的实感,又仿佛更加认定这只是一场梦了。
这是一场屠杀。
只是屠杀与被屠杀的双方,跟过去几百近千年里持续不断所发生的同样的情形,终于调转了个。
杀人的变成了被杀的,被杀的则变成了杀人的。
百余魔族,死了一半,还有一半被俘虏。
赫赫军团之人跪地痛哭,而奇袭队众人却各个一脸尽兴的模样,显然过去半个月里在上邪无形逼迫之中不断被压抑的他们的仇恨心与杀欲,终于是在今日这场酣畅淋漓的战事中得到满足。
秦关和谢遥面对此等情景,俱不知该作何反应,但他们俩也清楚,他们俩原也没有资格对此事做出任何反应。
唯一让他俩稍感意外又颇觉松一口气的,是上邪身为此战中奇袭队的指挥官,应风采身为他的副手,他俩竟从头到尾未杀一人。
谢遥问及此事,应风采神色淡淡道:“魔族虽恶,但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无力伤我,我又为何要杀他们?”
谢遥诧异过后,兴高采烈道:“我的阿采果然心地善良,明辨是非。”
“善良?”咀嚼这两字片刻,应风采似笑非笑看着他和秦关道,“我发现你们二位,似乎很喜欢擅自将这两个字安插在别人身上。”
“怎么就成‘擅自’了?”秦关不服气反问,“难道你不善良?那你倒是举两个你很恶毒的例子出来?”
“我既不善良,也不恶毒。”应风采淡淡道,“我不轻易杀人,不是因为我好心,而是我不能那样去做。至于我不能那样做的理由,你们不必问,我不想说。”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知情识趣如谢遥自然不会追问,只认真看着她道:“那以后有谁惹恼了你,你不方便动手便对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神色莫名看他一眼,应风采道:“此话当真?”
谢遥当即举手发誓:“绝无虚假!”
“那,你帮我杀了——”脸上突然流露两分似笑非笑之意,应风采目光与手指的方向同时到达一个人身上,“他。”
她所看之处,所指之处,赫然是方才还拉着她一同并肩作战的她的主人上邪。
秦关和谢遥一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这是当着我和谢遥的面,在跟我家上邪哥哥打情骂俏吗?”惊诧过后,秦关生气地质问应风采。
应风采淡然摇头:“我并无此意,只因我在这世上若说有唯一一个想杀的人,那人便是上邪,只可惜以我之能,却永远也杀不了他。”
上邪忽地轻笑一声。
秦关立时看向他,神色间不乏担忧——明明前一刻还在为应风采的“打情骂俏”而生气,这刻她却又转而担心这人会被他侍女方才那认真说想杀他的口吻伤了心。
上邪却瞧不出甚伤心的模样,态度从容朝谢遥笑道:“最近我甚少关注你二人,未料你二人相处很不错啊,阿采而今都肯对你说出她那些以往只肯自个儿琢磨的心事了。”
“是以阿采说的都是真的?”谢遥怒道,“你真的曾欺负过她,欺负到她居然想要杀掉你的地步?”
“是我欺负她么?”上邪耸耸肩膀,无辜笑道,“你怎的不问问你的好阿采,当初她自愿给我当侍女,到底是真的崇拜我呢,还是想伺机杀我呢?你再问问她最初跟着我的那些年,到底花费了多少手段、多少心思来暗杀我?我能活到现在,这可不是她手下留情,而是我自个儿命大本事大。”
秦关谢遥目瞪口呆看着这两人,片刻后秦关醒过神来,第一反应是赶紧跳到上邪面前,伸出手如老母鸡一般将他划到自己身后去。
见她这模样,应风采目中笑意一闪而过:“你不必担心,我而今早已没有了想杀他的念头,不然——”
不然她不会因为上邪一句话就拿自己的命和走尸族全族安危去跟灵鸟族做担保,不然她不会跟着大伙儿一起走出来,不然她刚才也不会在对魔族毫无杀意的情形下还与上邪并肩作战。
但是,为什么呢?
秦关疑惑看着这两人。
上邪面上始终微微含笑,而应风采适才那点笑容如昙花一般闪现过后,复又恢复了她一贯冷淡的神色。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和羁绊都是真实的。无论在西唐的时空还是在这里,秦关都对自己这认知确信无疑。
这并不是男女之情,就如同她与谢遥,当他们在各自的心上人身边的时候,当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的时候,或许他们心思会很少分给对方,他们不会去留意对方的一言一行,可当对方一旦有了危险,他们却随时都能够为对方豁出性命。
那是这样的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难道还不够真挚?可为何应风采方才说上邪是她唯一想要杀掉的人也同样那样认真,不带一丝一毫玩闹的色彩?
她正琢磨着这些,听应风采忽然叹了口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记得自己每一天都想要杀了他,但也不知具体从哪一日起,好似那样的心情忽然就消失了。我还记得从前的事,但我突然就不想杀他了,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秦关心中一动,想到灵琅城里她偷听他二人说话那晚,她也说过类似的话,明明感觉自己应该有感觉,却偏偏什么都没有,明明记得一切,却又总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什么。
这些都是巧合吗?还是应风采真的曾经忘记过什么?那失掉的记忆让她失去了对上邪曾有的杀机,甚至是她对上邪的……
秦关突突地心跳中,听谢遥轻声问应风采:“‘从前的事’是什么事?是很不好的事么?”不好到足以令应风采对她所效忠的主人刀剑相向?
看他好一会儿,应风采淡淡收回眼神:“下次若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谢遥有些疑惑:“下次?”
应风采目中忽然闪现两分讥诮:“你们俩不是就快要离开了?”
谢遥闻言一愣,转头看向秦关——他二人之间的情报总是互通的,秦关有了即将要离开的预感,除开与上邪提及,自然也曾告知谢遥,更何况她后来又通过上邪的反应侧面肯定了此事。谢遥知道,但他始终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应风采提,他不知该怎么一边不遗余力表达着对她的喜欢,一边又在表达到一半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即将离开。是以应风采怎么知道了呢,是秦关告诉她了吗?
秦关条件反射摇摇头。
应风采轻哼一声:“我不是笨蛋。”
是以天天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人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与时不时表现出的欲言又止,她又怎会对此一无所知?偏偏这人却要将她当成个傻瓜一样。
甚至她方才好似是故意的。故意在一瞬之间,就脱口将曾想杀掉上邪的话说出口,故意想看谢遥担忧着急的模样,故意想让他对自己的过去产生好奇却又得不到答案。
她感觉自己有一丝恶意,又有一些畅快。
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多年以来她心情一直很平静,偏偏这些日子里却好似成了砧板上的鱼,被人随手一戳就总忍不住活蹦乱跳的。
她现在又再度揣着活蹦乱跳的心,看似淡然地看着谢遥,等一个答案。
谢遥愕然半晌,却只愣愣道:“我、我好像是快要离开了,我不知怎么跟你说。”
应风采转身就走。
谢遥赶紧追上去。
秦关与上邪被留在原地。
看秦关神色晦暗不明,上邪语带安慰朝她笑道:“不必担心,阿采想要杀我那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她早已放下了。”
“是么?”反复思量半晌,秦关终于抬头看他,缓缓问道,“若有朝一日……她恢复记忆呢?”
问这句话时,她心脏狂跳。
上邪愣了愣。
良久,他道:“她没有失忆。”
秦关不知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是么?你不骗我么?”
“我骗你做什么?”上邪笑容有几分无奈。
“可她……”秦关心中的疑惑,并未因此而解开。
“她没有失忆,但的确当中有一些问题。”上邪轻叹一声,“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
以后有机会。
秦关都忘了这是她第几次从上邪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第一次听到时,她心中是全然的高兴,只因这是心上人第一次主动对自己做出承诺,她认定这是他对她感情的转变与加深。
但是当“以后有机会”这句话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她心中那高兴便逐渐逐渐的朝着担忧转变:“以后有机会”的反面是也可能没有这机会,若真的没有,她除了拥有越来越多的无法释怀的遗憾,她还能如何?
“我决定以后每次路过许愿池就许愿,路过教堂也许愿。”全然不去理会身边那人根本听不懂什么是许愿池和教堂,秦关自顾自道,“我多做点好人好事,帮人一次就许愿,捐一次款也许愿……总之我要多多积累,让自己可以许下很多很多的心愿。”
那样,当她所有的心愿都化为同一个时,这句“以后有机会”所代表的概率是不是就能提升了?她是不是就能更深的去了解这个人,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知道……怎么样更好的去喜欢这个人。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