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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青鸾。
青鸾正收回愕然看向凤五的目光。
方才那个没有说话的人,自然就是他。
他说过,认定灵鸟族不敢参与抗魔之战的人才不必开口,是以——
“千年以来,我族无论任何事,都是我与各位长老、甚与族中所有人共商决议。”青鸾轻声开口道,“但我昨日看到秦姑娘视频之后,才恍然所谓共商,实则族人大多还是在揣测我心意行事。我对此很感激,也很愧疚,是以方才我没有开口,而想要先听一听大伙儿真实的想法。与我而言,这比答案本身更为重要,更重要的是——”抬头看向青鹂与八名长老,稍后他目光又转向鸿图与夜鹛,微微一笑道,“这一次每一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而我们所有人的决定恰巧是同一个。”
他话音落,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的朱遗和五十狼终于全然颓丧下去。
白流霜和中原明渠对视一眼,各自心里想的什么,唯有他二人方知。
轩辕诗与楼兰旧梦则相视一笑,各自都十分洒脱。
邵皞忽然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而人族这头——
黄阙萧臻等人早已抱在一起嚎叫。
向来“先众人之乐而乐”的鸿图则安静得很,从听了那句话便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片刻之后他眨了眨眼,眼泪便猝不及防涌出来。
夜鹛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头。
鸿图被他用肩膀抵着脸,哭得浑身都在轻微打颤。
秦关原本高兴得立刻就想要跳到上邪身上去,这一个转眼,却忽地想起了初来所见幻境中的那一幕:夜鹛揽着痛哭流涕的鸿图,告诉他他们不会是下等人的那一幕。
这两个情景是何等相似。
这其中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很多年了,当年那两个少年在最无助、最看不到希望的情形下许下的心愿,终于是靠他们自己一路撑到了今天。
今天的鸿图也哭了。
因为他知道心愿自这刻起已不再是心愿,它已成为了一个注定会达成、已经能够看得到尽头的目标。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俩。
鸿图却一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夜鹛揽着他肩膀,不安慰,却也半分没有要他克制的意思。
半晌,青鸾微微一笑:“我刚刚作出决定,鸿图将军就在众人面前摆出这样软弱的一面,就不怕我因此而心生轻鄙,改变决定?”
“软弱又有什么不好?”终于从夜鹛肩上抬头,鸿图哭得双眼通红,大大方方当着众人面擦了擦满脸的眼泪,“青鸾族长您若非软弱,哪有今日之灵琅?诸位族长若非软弱,又怎会齐聚于此?”
在场众人,谁不软弱?
他们因为自己的族人而心软,而甘愿对别人示弱。邵皞看似没心没肺,万事不过心,可他正因为对于夜叉族剩余一百六十六人的“软弱”,他才会站在这里;五十狼一看就性情暴戾,可他在翠羽平原时甘愿为那八名刺杀秦关等人未遂的族人低下头颅,此时他怎么看都是不服气憋屈的模样,可他一言不发,因为他“软弱”,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是为族人挣取一条活路的最好的方法,他的“软弱”在每一个关键时刻都凌驾于他的野心与自尊心之上;青鸾若不软弱,他又何必因为那段短短的视频就彻底推翻他原先的主意,就跟众人连续商议几日几夜不曾合眼?
所有的人,他们确实是因为这份软弱才齐聚于此。
微愕过后,青鸾朝鸿图拱手笑道:“将军心性练达,我所不及也。”
他在前面的几日几夜里,对待众人鲜有笑脸与温言软语,令众人理所当然认定他是个冷漠心硬之人。可自从他心中有所决定之后,他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频频笑语令众人恍然,这位统领上万叽叽喳喳鸟儿的族长大人,本性实是温柔和顺啊。
鸿图便对他也没什么惧怕,直言道:“我也很佩服族长大人,但是互夸的话咱们就不提了吧,不如说一说正事?”
青鸾失笑。
秦关却举手道:“我以为接下来的正事,咱们是不是该各回各家先蒙头睡他个一天一夜才最紧要?”
众人先是经历一日一夜的苦思冥想与激烈讨论,再经历方才那一番心境上的大起大落,在她说出这句话以前,本是各个都满心亢奋,以为自己还能再奋战个十日十夜,可她那句“睡他个一天一夜”仿佛开关,在说出来的瞬间便骤然打开了所有人身上疲累的阀门,当下一干人等面上的跃跃欲试俱都在顷刻间转为萎靡,片刻前还恨不得立即去倾天塔挑选武器的鸿图没骨头一样倒在夜鹛肩上,双目无神口中喃喃:“小关妹子所言甚是,先睡觉……先睡觉……”
夜鹛给他那大块头压得差点没直接倒到地上去,好在旁边的黄阙萧臻二人及时身手,才阻止了身为最终赢家的两位军团将领“五体投地”的惨剧。
只是他们众人自然能够回青鹂的小院里睡觉,而其余七族之人——
五十狼冷淡道:“此间既已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
这家伙是左思右想气不过,干脆想赖掉结盟不成?
秦关笑吟吟道:“此间当然还有诸位族长的事了,且是大事,只是天大的事,诸位也都先耐下性子等一等,咱们明日再议吧。”
五十狼自然也不是真的想赖掉结盟,况且神誓也不是他想赖就能赖,他就是心里头还是别扭而已,此时得了秦关一句“天大的事”,自觉挽回两分颜面,便也不再嚷嚷着要走。
当下青鸾便吩咐青鹂为各族之人安排住处,秦关上邪一行人则直接回青鹂的小院去。
*
“此间非‘壮观’二字所能含括。”
第二日,休息整顿好的众人在青鸾亲自带领下,再次进入倾天塔,此番当然也包括了七族之人。来到塔下的兵刃放置处以后,秦关再见到那一排排一列列冷光流转、看两眼就仿佛要割肉的武器过后,这次的感受与上一回实已大大不同,口中便如此赞道。
“你们看上哪一些,皆可上手一试。”青鸾十分大方。
而他大方下的另一层含义也十分明显:此间除开人族,其余族群都是神族后裔,他们要试的,除开这些兵刃的锋利,最紧要却是测试这些兵刃是否真能轻易刺伤甚至杀死他们。
邵皞第一个从人群中站出来。
他一出列,吓得五十狼、朱遗甚至中原明渠都齐齐上手去推他:“你出来做什么?回去回去?”
毕竟以邵皞的身手对付他们宛如砍瓜切菜,而他手上一旦握住此间神兵,还有谁敢去当他手下的“瓜”和“菜”?
邵皞便又听话退回人群去。
朱遗上前一步,朝鸿图一拱手:“那日秦姑娘曾言,能够统领他们一行人的鸿图将军乃天纵之才,我愿趁此机会向将军讨教一番。”
实则讨教当然是虚的,趁机耍弄、令他丢脸才是真的。
毕竟若要试神器,这个在人族身上也实在没什么尝试的意义。朱遗却偏要挑战鸿图,可见他也如五十狼一般,虽已认命,却到底还想抓住任何机会给人族使使绊子。
所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中,鸿图面不改色上前一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要比武,在倾天塔内当然是不成的,当下朱遗和鸿图各选择一把兵刃后,众人便又行往倾天塔外。
而这场较量,倒要比众人想象之中更精彩。
只因在大多数人看来,虽说当日秦关确实快将鸿图吹上天,但那也只能骗骗各族族人,族长们依然是认定鸿图远不如朱遗的,他们想朱遗也就是让鸿图败得难看一点,但他不至于真的重伤鸿图,令到场面无法收拾。
可场面还真就无法收拾了。
只因朱遗想尽办法也未能让鸿图“败得难看一点”。
鸿图个头高力气大,身手却极为灵活,脑子还转得极快,且越战越勇。一开始,朱遗稳占上风,而数十招过后,朱遗那些明显优势却被鸿图的勇猛给一点点抹平,待得朱遗心态不稳时,鸿图便又一跃占据优势,但朱遗到底不是愚笨之人,很快挽回颓势,两人便战至旗鼓相当。
这一相当便相当了小半日。
而这战局若要形容,秦关唯一想到的一个词便是“飞沙走石”。
只因两人手中那两把兵刃委实太过厉害。
两人身手在这兵刃加持下,破坏力直要赶上那一日上邪与邵皞之间那一战。
“难道倾天塔外那样大的空地,青鸾却非得多走一段路带咱们到这荒地里来。”秦关伏在上邪耳边小声嘀咕道。
上邪轻笑一声:“给你的药粉还有么?提前备着,一会儿这两人估计得遍体鳞伤。”
秦关赶紧将上邪给她那灵药拿出来。
毕竟虽说他们都知道这两人并没有要致对方于死地、甚至伤害对方的意思,但男人之间的打架……啧。
小半日后,鸿图和朱遗双双倒在满地疮痍之间。
秦关和白流霜一同朝着那两人跑过去。
将手中药粉不要钱似的细细密密撒在鸿图那条几乎要全废的手臂之上,秦关心中直打颤:“寻常较量而已,至于吗?”
“但我却很多年……不,应该是从未如此痛快过。”鸿图捂着脸一阵大笑,秦关却偏偏在他笑声里看见有水滴从他指缝间滑落,“小关,我适才与朱遗打这一场,我渐渐的将他当成魔族来看待,渐渐的,我心里便明了的,我们真的能杀死魔族,此事确信无疑,我们能赢。”
秦关有些怜惜俯身摸了摸他头顶,而后看向他手中长剑:这剑此时已饮过血了,若说先前秦关在塔中看见它,多看几眼便隐隐惧怕它仿佛要刺伤自己,此刻当秦关再次看向它,那锋芒却在对上她眼睛那刻仿佛发出嗡地一声,刺痛感令秦关顷刻闭眼,眼泪直流。
她一边身不由己地哭着,一边也在心里与鸿图有了同样的确信。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