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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两车的速度,实则这数千里的路程若全是平地或小丘小渠,跨越过去也不过两日功夫。奈何这一路山路要远远多过平地,而这两辆车充其量也只是飞车,而并非飞机。是以出发第二日,众人才开开心心坐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车,就不得不下地靠双脚去翻山了。
秦关抬眼看不远处那连绵起伏、最高处似耸入云霄的山脉,但觉前路真是黯淡无光。
一旁的上邪见她这心如死灰的模样,不由一笑:“此山名唤空许山脉,乃是楚州之边界。在我计划之中,咱们原本至少需七日方能抵达此处,托谢兄与小关的福,咱们竟在第二日便抵达。”
“可咱们难道真要翻越空许山吗?”出发之前就已知晓途中要经过空许山,鸿图心中一点疑问,憋到这山脚下时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我听闻空许山的那一头,一面是无际的大海,还有一面紧邻一湖泊,那湖泊唤作高天湖,乃是连游鱼也游不过去的一座死湖……难不成,那侧还有第三条路?”
摇了摇头,上邪道:“咱们越过空许山后,还需淌过高天湖。”
众人闻言颇为吃惊,盖因当天商量路线时上邪并未说到如此细致,夜鹛思虑片刻后道:“莫非这高天湖乃是死湖之言,亦只是传闻?”
上邪却再次摇头:“高天湖确为死湖,当中寸草不生,无论何物进入那湖泊,都得在顷刻间消逝,再无生还可能。早些年前,亦有人只将其当做传闻,试图穿越空许山与高天湖,然而去者无一生还,渐渐的,便没人再敢去尝试了。”
半晌,黄阙吞了口口水:“是以咱们、咱们要去当这开天辟地的勇士?”
上邪不由失笑:“若我说是,诸位可还愿随我前往?”
他说话之间,实则往山上行走的脚步一直未停。而除开秦谢二人外的其余几人虽说各个心存疑虑,可跟随他的脚步同样未停。黄阙更是一边猜测着此去十死无生,一边却又紧紧跟随在上邪身侧,那一脸盲目崇拜的热切劲儿真连秦关都要自愧不如。
这是上邪的脑残粉儿加真爱粉儿啊。
秦关心中正如此评价,果然便听黄阙叹道:“虽说我心中还是有些怕死,但军师既已发话,那我即便是死也得死到那湖中心去。”
一旁的夜鹛不由笑道:“得老黄你这般的信任追随,有求必应的军师大人又怎舍得当真辜负你性命?”
上邪笑睨他一眼。
黄阙一想是哦,军师大人这般神通,又岂会当真让他们去送死?哪怕是入了地狱,凭军师大人的本领尚能杀出一条路来呢。
他便立时又神气活现起来。
众人见他上一刻还忧愁悲壮,这一刻又欢喜自豪,真是心性单纯如孩子一般,不由各个失笑,各自心里头的担忧也都随之消减不少。
上邪这时才缓声笑道:“高天湖的另一侧,便是翠羽平原。”
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在千年之前,高天湖实则也不过一座普通湖泊。”上邪续道,“自灵鸟族迁入灵琅,这座湖却莫名成了一座死湖,诸位可能猜测其中原因?”
夜鹛若有所思道:“高天湖乃是被灵鸟族使了手段,这才转变成死湖?只是他们为何……是了,高天湖连接空许山与翠羽平原,可说是连通灵鸟族与外界唯一的道路,他们当初为求自保,便决然斩断这条路。”
黄阙啧啧道:“这灵鸟族听似孱弱,手段可真是层出不穷,心性也称得上果决狠辣。”
只因哪怕单纯如黄阙心下也明白,灵鸟族选灵琅为栖息地、建钢铁城堡也好,斩断高天湖这唯一通道也好,看似他们保护了自己,实则他们也限制了自己。
外间的天地何其广大,而他们千年来都只生活在这再没有其余人烟的一隅。如此孤独,只为活命,曾经身为神的灵鸟族人,当真就能活得甘心与开心?
鸿图叹道:“我很钦佩他们,但正因他们有此心性,咱们此行想要达成目的只怕难上加难。”
上邪缓缓道:“你却不妨从另一面来看待这件事,焉知这不会成为你们最大的机会?”
鸿图不解。
上邪淡淡道:“没有人甘愿永远孤独,哪怕是神也不能。”
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是以诸位不如从现下便开始思考,真与灵鸟族相见之日,诸位要拿什么去打动他们。”
上邪说完这句话,便看向始终落在他身后半步的秦关。
秦关这许久都保持沉默,盖因她手中一直拿着一物,手指在那泛着光泽的小巧物品上不停点击,看上去灵活极了。上邪早已见到她动作,此时方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记录你们方才说的这些话,还有咱们翻山的这件事。”秦关手下还在用功,头也不抬答道,“前些日子每一天发生的事,还有其余我听闻的事,我也都做了记录,这是我每到一处游历的习惯。”
上邪若有所思:“做完这些记录……之后呢?”
“之后我想带回我的家乡。”敲完最后几个字,秦关终于抬头向上邪笑道,“让更多的人看到、知道这些事。或者不给别人看,我就自己记下来有这样一段经历,遇到哪些人,经历哪些事,好记性毕竟不如烂笔头嘛。”
上邪看着她,神情似有些恍惚。
又来了。秦关想道,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她刚才有说什么特别让人心动、让人心跳加速的话吗?好像也没有啊。
她不解之中,上邪轻声道:“你做的这件事,我觉得很好,很有意义,你若有不解之处,也可以随时来问我,我无论什么都能够替你解答。”
“真的吗?”秦关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占来这样一个大便宜,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那我现在就有问题!我每分每秒都有问题!你答是不答?”
上邪笑了笑,偏偏他眼中却又并未出现真正的笑意:“答。”
于是原本枯燥又艰难的上山之路,便被秦小尾巴无心插柳扭转成求学之路,她跟在上邪身边一路吱吱喳喳,问个没完,仿佛对这世界有着说不尽的好奇,正如她所言,当真连一分一秒也未停下来过。上邪也一如他方才所说,无论她问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他都能够及时解答,自若到仿佛那一切的答案都是他自己的经历。
秦关一兴奋起来便全然忘记自己是在走奇险无比的山路,眼睛既不看路,脚下更是时常踩空。好在她旁边的上邪恰好与她相反,便如浑身都长着眼睛一般,总能在意外发生的前一刻及时拉一拉她,扶一扶她。这般几次下来,秦关恍惚中竟已分不太清眼前的这个上邪与西唐时那个对自己温柔呵护、有求必应的上邪有什么区别,她像是又回到两人热恋时那段最幸福的时光。
其余众人原本也都在走走聊聊,可这两人间的气氛委实太过“热烈”,以至于众人先是聊天的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小,再是莫名就觉得自己似乎颇为多余,人多余,声音多余,总之存在就是多余,渐渐的这一行中便只听秦关欢快如鸟儿一般的问话声,以及上邪时不时答上一两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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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难行,众人走了一整天,也才堪堪行到半山腰而已。山间猛兽颇多,夜间众人歇息时,上邪便提议由他守夜。待得月上梢头,上邪见此景象,便又想起秦关介绍她姓名的那句诗,亦想起秦关请求他唤她的小名明月。此时再想,他心中那种莫名之感已消减不少,反倒从中生出中别样的温情来,似这清冷月色忽在他这回忆之中有了温度,令他难以自控流露出一点笑意。
身后传来窸窣之声,上邪甫一回头,便听咔嚓一声。
而后他便见秦关精致漂亮又充满朝气的笑脸从她手中高举的一物后露出来。
上邪不由自主地,脸上那笑意便加深了几分:“这么晚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秦关走近,笑嘻嘻将一物递到他手中。
一眼扫过,上邪不由一怔。
那是一张小小的、薄薄的、却又似颇具韧性的不知材质为何的物事,而那物事上——
上邪甚少会留意自己的长相,但好歹也能一眼认出那物事上的人正是自己。不止自己在上头,甚至脸颊旁还悬着一轮明月,想来正是他方才回头那一刹那的景象。
“这个东西叫‘照片’。”秦关指着那物向他解释,解释完又一脸偷着腥的表情笑道,“这个人当然就是你啦,这轮月亮就是我啦,这张照片就是我们人生的第一张合照。”
愣怔好一会儿,上邪回神问道:“这个‘照片’,是怎么、是怎么……”
“锵锵——”将拍立得双手递到他的眼前,秦关笑容又是得意又是狡黠,“这个叫‘拍立得相机’,照片就是由它拍出来的,你要不要学怎么拍啊?”
早被秦关观察出喜爱新事物的上邪欣然接受。
秦关在旁稍微指点几句,他将相机举到自己眼前,对着半山下云雾缭绕的景象随手按下去,片刻他手里便得到一张小小的“照片”。上邪又惊又喜,一时眼中竟透露些许孩子般的雀跃来。
秦关瞧得心都快要醉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凝视他笑脸,秦关柔声道,“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或许你是第一次见它,但在我的家乡它却十分寻常,既不名贵也不值钱。咱们认识也有些日子了,我送你一件寻常礼物,这应当没什么吧?你可以收下来么?”
上邪一时没言语。
“我也不是白白送给你。”怕他不肯要,秦关便又再接再厉道,“我请你收下这个,其实也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这件事除了你,大约也没有别人能帮到我。”
上邪颇感好奇:“什么事?”
“下次当你再看到天边有流星划过的时候,”月光下,秦关微微含笑望着他,“你可以用这台相机将那流星拍摄下来么?”
上邪闻言不由一怔:“你那日说,我看到的流星是……”
“是啊,就是我。”秦关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日后你还会不会看到流星,若看到,那流星又是不是我,但我既已当了你生命中的流星……我便想成为你人生里唯一的流星。”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