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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对手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身手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之前认知中那个很弱的邵皞——无间在还未认出这两个人的时候,便已得出这结论。
而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两人就是令他此番带领一万魔军杀来此地的罪魁祸首。
人族首领,鸿图,夜鹛。
区区两个人类,竟想要杀死他、甚至杀死魔尊吗?
无间愤怒至极。
*
秦关站在营地之中。
她没有参与此番战斗。
上邪、谢遥、应风采也都没有参与。
在昨日之前,他们都为赫赫军团做了许多事,为了壮大赫赫军团给予自己能给的一切,甚至赌上性命。除开应风采以外,另外三人都已真心实意将自己当成了军团中一员。
可真到了两军对垒的关头,他们才发现,无论他们如何将自己当成赫赫军团的一员,对人族千年来所受的压迫感同身受,可他们说到底依然只是外客,不止秦关和谢遥是,甚至连上邪与应风采也是。
他们没法参与战争。
哪怕秦关明知,她取得此间“钥匙”的契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正是这场战争,或许人族此番的胜利就将为她和谢遥打开回家的门,可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投入其中。她只能在这关键的时刻,在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们舍生忘死倾力一战的时刻,站在这里当一个合格的异乡人。
而上邪也说他没法参与。
秦关问及原因,上邪只道:“对我而言,人、魔、神,他们没什么差别。”
“那你又为何帮助人族?”秦关问道。
上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或许你可以白流霜来度我。”
秦关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的意思。
白流霜暗中促成了八族的会晤与结盟,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先知,他知晓未来这天下会由谁所掌控。他这样做,是顺应历史,是减少不必要的纷争杀戮,也是为自己的族人表明忠心,谋求生机。
以白流霜的行事来揣度上邪,唯一能揣度出的,上邪他……大约也跟白流霜一样提前知晓了未来。
他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
他怎么存在于各个奇怪的时间点上?
当秦关他们来自未来时,他却身携着他们的过去而来;当这一回她脑海里有了“过去”,他却又对两人的未来惘然不知;而当她以为他只是这时代的“新人”,他却又表现出对未来的预判。
包括他选择人族的行为,包括他说他俩往后还将再次相遇。
这人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秦关却偏偏一个字也没法再多问。
因为她知道,他不想说。
他不想说的事,她没法逼迫。她只好继续沉默,在外间足以震天的杀声里,他们这里的几个人却持续静默着。
外面的血,一点一滴汇聚成河,慢慢淌入了营地之中。
秦关难以想象,这当中究竟混合了多少人的血。
而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她见到外间忽然闪过耀眼的光华,那光华在瞬息之间便点亮这一整片被血色笼罩了一日一夜的天地。
那是辟天剑的光华。
一日一夜之间,鸿图不知杀了多少魔族之人,但辟天剑却一次也未发过光,因为鸿图根本未动用过辟天剑。在这场战争里,辟天剑的光华,从头到尾都只为一人而准备。
而此时,辟天剑终于发光了。
营地中的四人,清晰听闻外间那持续了十几个时辰的厮杀声在这刻齐齐停顿了片刻,而后他们听到更多的惊呼与呐喊之声。
四人相觑片刻,而后齐齐朝着那光华所在处行去。
遍地的断肢残血令人几欲呕吐,秦关不敢低头,她很怕低下头随意看到的一具尸体,会是自己认识的人。
旁边有人轻轻牵住了她的衣袖。
她抬头就看到上邪正温和又担忧注视着她的脸。
她便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了。
当他们穿过尸山血海和依然混战的人群,终于靠近那片光华时,秦关抬眼就见到一颗头颅正高高被抛向半空,带领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动一圈后,那颗头颅终于落下,落在了一把剑的剑尖之上。
那把剑光华万千。
那把剑唤作辟天。
而那颗头颅,则属于一个名叫无间的人,属于此间一万魔军的统帅。
无间死了。
被鸿图于千万人眼前一剑斩下,肢首分离。
他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首级被悬挂在剑尖之上。
魔族的十大将之一,死了。
死于传说中的王者之剑下。
据传那把剑应天地之命而生,将顺应天意,在未来某一日斩下魔尊姒幽兰的头颅,终结魔族对于这片大陆长达千年的残暴统治。
在今日之前,没有人相信这句话,无论是魔族之人,还是其余各族被魔族压迫了千年的人。
但他们亲眼见到了这把剑是如何像切豆腐一样切下魔族大将的脑袋。
他们看到了这把剑在捅穿魔族大将身体、切下他脑袋之时光芒万丈。
这确实是一把王者之剑。
这把剑……或许真的将在未来某日斩下魔尊的头颅。
而那个持剑的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无论是正在杀人的,还是正拼死抵抗的,无论人族还是魔族,他们都在这刻看向鸿图,看他手中的宝剑,看他宝剑上悬挂的头颅,看他……这个人。
这个人从今日始,从这刻起,就要成为天下间最传奇之人了。
这个人此时看上去嘴唇紧抿,表情冷肃,镇定极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里有两个人手上携带之物,在同时由暗转亮,在无间人头落回辟天剑剑尖的那刻,完成了自来这时空的第一次启动。
秦关和谢遥各自注视着手里的终端。
倒计时,十分钟。
秦关看向上邪,谢遥看向应风采。
秦关不知该说什么好。
该做的准备,她早已做好了;该说的话,她似乎也都说过了;甚至连该确认的未来,她也已确认过了。
他们又要分离了,而她发现无论自己事先为这分离做了多久多少的准备工作,无论她安慰自己多少次他们将会再见,但她还是……她果然永远都没法真正去接受这件事。
她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她此刻最该做的是抱他,吻他,对他做一切自己心里一遍遍想着的那些亲密的事,可她却一动不能动,因为他们不是情侣,不是能让她肆意去做想做之事的那种关系。
她就只能哭了。
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可怜,可她的心就是难过得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无法自己。
在几乎要喘不过气的哭泣中,她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样东西塞进他的怀里。而同时,他也往她的手里递过一物。
两人同时交换了“临别赠礼”。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抓紧时间。”
秦关呆呆看着他,忽然间反应过来。
她和他,谢遥和应风采,他们有着大概率再次相会的机会,而此间的人……
秦关牵着他的手就朝鸿图和夜鹛的方向跑过去。
他们突然的闯入打断了此时此刻这场景下应有的氛围。
秦关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和谢遥要走了。”她急切地对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被她视为最好朋友的这两人道。
鸿图和夜鹛看着她,他们都还沉浸在前一刻杀死魔族大将的极度的激动里,因为还没能及时回神,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傻。
至少绝不该是“天选之子”应该拥有的表情。
秦关却也没有时间提醒他们了。
“从我们认识第一天起,鸿图就说你的名字是因为唱歌好听而来。”她定定看着夜鹛,眼中光芒急切又难过,“但这么久了,你都还没真的唱一首歌给我听。现在我和谢遥要走了,你能不能唱首歌给我们俩送个别?”
此地,战场。
脚下,尸山血海。
此时,杀声震天。
此刻,万众高呼。
秦关说,你能不能给我们唱首歌?
夜鹛说:“可以。”
他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歌。
他的歌声果然就像画眉鸟一样动听。
秦关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但就是很好听,比她原先想象的还要好听。
歌声里,鸿图放下了那把王者之剑与那颗锁定胜局的头颅,放下他们准备了许久许久的这历史性的一刻,上前拥抱谢遥,又过来抱她。
秦关又一次哭了。
很多她认识的人都从各个地方跑过来了。
黄阙、萧臻、厉东来、段清醇、纪儒城……
几分钟的功夫,秦关和谢遥便被染成两个血人。
时间还剩下最后两分钟,他们必须得走了。
夜鹛的歌声里,上邪一手挽着秦关,一手托着谢遥,转瞬间便带领两人离开这万人瞩目的地方。等到两人再次落地时,他们已身处营地后的山谷。
此地又一次的,只有他们俩和上邪与应风采。
每当他们俩即将离开时,他们的身边都有着这两个人。
他们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伤心。
但再伤心,他们还是要选择在这两人的目送下离开。
登上飞船的最后一刻,秦关忍不住又一次地回头,她目光所及处,上邪正温柔含笑注视着她。
他永远都那么温柔。
这温柔令她肝肠寸断,也令她甘愿一直追随。
她道:“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她说不下去,便指了指他衣襟。
那里在十分钟前被她塞了一物,那上面写满了所有她想说的话。
她登上飞船,关上舱门,拿出了上邪给她的那张小小的纸片。
那是一张照片。
他和她的。
她习惯性翻到了背面。
上面写着:再见,星星公主。
星星公主。
明月姑娘。
她想要的,他都尽力满足她了。
她其实不知道别人家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但她的心上人,哪怕并不爱慕她,她也真心实意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他是最好的心上人。
她喜欢他,爱他,却又不得不离开他。
飞船高速运行的声响中,谢遥又一次替她捂住了流泪的眼睛。
*
白光闪过,飞船启动。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