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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了抹眼睛，秦关拿开手后笑得两眼弯弯：“是呢，我老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再不吃东西我要饿晕过去了。”
于是在万鬼的围观之下，他们五人围在一起吃了个简餐。
餐饭虽简，但他们五人、包括根本不需要吃饭的应风采都吃得很认真，就如他们以往吃的任何一餐那样。
今日以前，秦关做梦也未想过自己还有这份胆识与气魄，但卫陵适才那番举动却叫她胸中豪气陡生，叫她打定主意一会儿就算有两只眼珠子或者一张嘴巴飘到她的面前来，她也非得有滋有味将这餐饭吃完不可。
但此刻万鬼对于卫陵是真心赏识的。
是以在他们吃饭的过程里，没有任何眼珠子或者嘴巴飘进卫陵画出的圈子里。
饭后秦关为卫陵处理浑身伤口，这才趁机将九歌就坐在不远处差楼上的消息告诉他二人，夜宴却道：“重要的不是他此刻坐在哪里。”
卫陵接口道：“是我们何时才能叫他为了我们现身相见。”
沉默片刻，秦关又将新鲜听来的九歌的来历简述一遍，末了道：“你先前说上邪邵皞这层级的人你驾驭不了，可阴君明显与他二人同级。”
夜宴摇头道：“他们并非同级。”
秦关不解。
夜宴又道：“一方是神而一方为鬼，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
九歌或许曾经与这两人同级过，甚至他潜伏在这罗刹城不知几千几万年，他如今实力有多可怕即便是那两人恐怕也难以估算。
但，也正因为他潜伏在罗刹城几千几万年，他只是只鬼而已。哪怕他再厉害，他却只能伏于这样的幽暗处，他早已不再高高在上，他也绝非毫无弱点，这对于夜宴便已足够了。
想通这一点，秦关叹了口气，真心诚意向二人道：“加油。”
她不去想这种拿血、拿命去拼、去填的目的是否正确，是否有必要。
这是只要拼命双方都没问题、那就没问题的事。
她自己的观念一如既往，也正因为在此间无论她如何喊打喊杀都无法当真伤人性命，她这才能放开一切与这两个弟弟一起拼上一回。
*
在一行五人吃第四次饭的时候，有一个人、哦不，是一只鬼从万鬼中行了出来，打破了他们这每逢吃饭都没人打扰的不成文的规矩。
那是个在之前从未在几人眼前出现过的鬼。
当他扛着一把大刀，从长街那头像只螃蟹一样大摇大摆走过来时，万鬼里明显出现一阵骚动。
“疯子来了。”
“这疯子终于来了。”
“嘿，我就赌他今日必要忍不住现身，给钱给钱。”
“疯子这回又要疯了。”
……
“疯子”这两个字，秦关几人进入罗刹城后已不是头一回听闻了。
头一回是卫陵初次求见阴君九歌时，其中一鬼说出的那句“上一回他老人家现身，还是因为那几个疯子将城中屠到只剩一半的鬼”，只是当时那鬼说的是“几个疯子”，是以秦关几人也不知，眼前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颇为俊秀的疯子是不是那“几个疯子”中的一员。
“疯子”直接走进了卫陵画下的圆圈里。
卫陵蹙眉，放下碗筷，重新握定碧血枪。
“疯子”看着他手中长枪，目中有惊艳，更有弄弄的兴味，看了好半晌才指着自己鼻子向卫陵道：“我叫六道。”瞟一圈周遭众鬼，他续道，“他们都更习惯叫我疯子，你若愿意，也可以这样叫。”
卫陵神色平淡，明显对他姓甚名谁一点兴趣也没有。
疯子六道丝毫不以为意，续道：“我观察你好久了，你真厉害，现下你已经超越了九歌，成为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他看着神色依然平静的卫陵，目中兴味几乎快要烧成了火，“你这枪真带劲，不知道刺在我身上是什么感觉，我猜个中滋味一定不逊于上回九歌用他那把破镰刀一刀一刀割我的肉。”
秦关：“……”难怪这人会被称为疯子，这就是个纯种变态啊= =
六道晃了晃肩膀上抗的大刀，美滋滋向卫陵问道：“你想试试我这刀的威力么？”
卫陵不怕疼、不怕死是一回事，却也万万没有那种非要去试人家武器有多锋利的奇怪癖好，听六道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他只平静问道：“阴君上一回割阁下的肉是何时？何故？”
六道眨了眨眼：“因我太过无聊，杀了城里数千亡魂，又毁了一半的城？”
“只阁下一个人？”
“那倒也不是，我尚有几位同伴，他们也都与我一样无聊。”
难道众鬼口中说的是“几个疯子”。
卫陵再问：“他们现在何处？”
“唔，都在这里呢。”六道兴高采烈道，“来见你之前我们可有过一番较量，赢的人才能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嘻嘻，老子果然是最强的。”
沉吟片刻，卫陵道：“几位实力强横，又如此不安稳，我若杀掉几位，想必便有了面见阴君的资格？”
六道闻言，目中兴味烧得更加炙热几分：“九歌跟我好歹也是几千年的交情，他虽一向厌烦我，但你若杀我，他必现身替我报仇。”
卫陵点了点头，再不多言，下一个动作便是干脆利落朝着六道攻了过去，快到他身边一行人俱都未反应过来，唯有六道抬刀挡下他这一枪，兴奋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
这便是他们两人厮杀三天三夜之前的最后一句对话。
“你再不出去，你这辛苦数百年好不容易修复的罗刹城只怕又要被毁掉七七八八。”
茶楼上，上邪带几分嘲弄说道。
九歌没说话。
但他知道这人说的是事实。
在六道现身以前，他本以为那个两枪扣开罗刹城城门的少年面对万鬼已使出他的全力，直到他与六道打到双方都忘我的境界，他才发现无论这少年还是这少年手中的枪，大约根本没有“全力”这一说。
这少年身上的血几乎要流光了，可他却越战越勇。他手中那长枪亦然，最开始不过能够在城门上留两道灼烧痕迹而已，至此刻他一枪下去，这座以无尽阴气凝结的城池便会被灼空一块，而被灼烧处一时生不出新的阴气，便只留下一片混沌虚无。
当整个罗刹城都被抽空阴气、重新变为混沌之时，这城里一切的魂灵就将被全部抹杀，而这也是九歌上一回气到狠狠教训了六道那几个无聊疯鬼一通的最大缘由，毕竟这几个毫无责任心的疯货害得他好几百年没睡上一个好觉。
可惜疯鬼就是疯鬼，永远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疯鬼的对面还有个更疯、更厉害的卫陵。
此刻下方那条街上的虚无混沌已越来越多了。
作为这座城的主人，九歌情知自己应负担起责任，但作为他自己——
他道：“我想看看你和邵皞到底教出个怎生不得了的小怪物出来。”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