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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瞬忽然就学会了自主的思考。
他在那瞬忽然就福至心灵般领悟了“我想”。
回到天禄关后,他给上邪交出了他的第一份答卷:“武器之中,我想学枪。”
枪,百兵之王,可刺可斩,可打可掷,上能驭马冲锋,下可横扫千军。
上邪微微一笑:“你为何想要学枪?”
“因我不想当一名兵卒了。”卫陵平静交出他的第二份答卷,“我相当统领兵卒的将军。”
旁观的秦关与邵皞闻言, 一个惊奇地睁大了眼,一个诧异地挑高了眉。
“你为何相当将军?”上邪追问道,“因你发觉夜宴比起兵卒,实则他更关注与重视的皆是将领?”
卫陵点点头,再摇摇头:“小宴更关注将领,但我不是为此才想当将军。”
上邪含笑看着他。
“我……”卫陵努力组织着言辞,想要说清自己在产生“我想”这冲动时的种种心绪,“我想杀更多的敌人,想保护更多自己的同伴,我还想……”
他还想什么呢?
卫陵找不到准确的词汇描绘自己的心情,一时罕见的有些着急。
上邪却微笑接过他话头道:“你还想,虽你现在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但你已意识到自己的本领绝不会止步于成为万千兵卒之中的一个,你有能力去做更多的事?”
卫陵连连点头。
上邪似笑非笑道:“我只当你除了夜宴,心中并不关心其余人其余事。”
“并非如此。”卫陵立即反驳道,“我对诸位与……”
在场几人,其中两个是他的师父,虽俱都未给他太多温情,却在这些时日里一点点指导他认识这个世界,也令他探索自己,而秦关不但是他除开夜宴之外最早认识的人,还有别于冷冰冰的夜宴与性子上俱都五大三粗的其余人,给了他最细腻温暖的关心爱护,除开夜宴外,秦关可说是他第二个在情感上最亲近和依赖的人,对于他们这几个人,他内心里自是关心的,但随即他却又意识到,上邪所说并非是这意思。上邪是指,夜宴也好,他们几人也好,他本以为他的内心里,原本是只在意着这有数的几个人,而并不会产生什么兼济他人的胸怀。
他原本确是如此的,但——
他小声道:“我……我很欢喜看到旁人对我感激敬慕。”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这种心情。他自幼至今虽不知世事,但至少知晓自己是不讨人喜欢的,否则不会出生便被人抛弃。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知旁人都长甚模样,但至少他能够分辨出自己的形象是丑陋不堪的。那一天他从胤原逃出来,逃跑的路上遇到同样被人追杀的夜宴一行人,平心而论,夜宴因常年体弱,整个人都显得过于瘦削虚弱,观容貌观颜色都委实称不上好看,可卫陵第一眼见到他,却只觉这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孩子气势可太足了吧,他明明是正在被人追杀,可他站在那里的气势,就像是正等着所有人都跪地向他求饶似的,那一眼当真令卫陵震撼甚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向往与歆羡,是以当夜宴随后帮了他,见到他这丑陋的真面目后却还十分寻常对待他,他这才从心理上毫不犹豫就“赖”上了他。
前些时日初初进暮军大营时,他面上已没有了黑斗篷,一见他便面有异色、当面或背面议论他的不在少数,只夜宴从未对此事发表过任何一字的看法,连带着他也认定此事不足为道,也没什么值得他在意。虽不在意,但当旁人看他的眼光忽然不再是出于好奇与不喜,当那些眼光忽然变得热切又友善甚至还隐含崇拜,他才发现他实则也是有着情绪的,不好的东西他都可以接受,但他实则也在向往着好的东西。
他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就连相貌也鄙陋不堪,但他依然渴望能够得到旁人的善待。是以,他想要尝试变得更厉害一些,也想试着先去善待别人。
上邪听着他这磕磕巴巴的自我剖析,不动声色道:“就这些?没有旁的了?”
秦关认为卫陵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的经历,又有了这些心态变化,这已十分了不起了,却不料他迟疑片刻后竟当真点头道:“还有……当我站在马下,听从号令时,我想上马,想当那个发号司令的人。”
他其实也不知什么野心不野心、追求不追求的,他只是纯粹的、除了以上他自己所想到又对上邪所说的这些原因外,他想成为那个骑在马背上手执长枪的人。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