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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中除开平民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一直守在礼堂门口的几名侍从又一次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这回隋棠明确厉喝一声:“不许开门!”
单尧等人早在顾西爵将顾西陵推下的时刻就已经往高台上冲,这时堪堪冲到顾隋二人身前,单尧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都到这时候了你还……”
“这时候开门。”隋棠冷声打断他,“单将军准备怎么跟今日华京城中的所有人交代?”
单尧一呆。
隋棠不再理他,重看向顾西爵,目中厉色一闪:“你要跟我动手?”
“你不应该说出让我处决沈东昀和顾西陵的话。”顾西爵脸色并不比她好看,口里轻飘飘道,“今天我要带他们安然离开。”
隋棠怒极反笑:“天下都是我的,你想‘安然离开’,叛离了我,这世上哪有你安然之地?”
“那是我的事。”顾西爵冷冷道,“你不该逼我。”
“我逼你?”
“难道你没有逼我?”
“是啊,我是在逼你。”片刻沉默过后,隋棠充满嘲弄笑道,“然而所有的选择还是你自己做出来。”
她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看向他们自己手上的白手套。
刚才两人那一击都没有留手,此时他们各自右手手套上都浸出了一点血色,红白相间,显得格外刺目。
他们都不是讲究的人,为什么他们要在结婚的时候戴上这双白手套?
顾西爵脑中极快闪现隋棠之前说过的话。
她说,这是两双沾满血腥的手,至少在大婚之日,让我们暂且遮挡这杀人的味道。
然而已发生过的事实又怎么是一双手套就能遮得住的?
摘下手里的手套,顾西爵随手扔在地上,抬头直视隋棠:“是我对不起你,我认栽,今天我会凭本事从这里走出去。”
三句意思乍听完全相反、实在没法让人联系到一起的话。
隋棠却每一个字都听懂了。
她也同样摘下手套扔在地上,两人如同仪式一样,各自抬脚踩在那两双手套之上,鞋底碾过,而后,再次交手。
*
台下。
沈东昀早在顾西爵第一次向隋棠挥拳时就已经飞身冲进人群,只是他选择的人群稍微有一点特殊——以武藏为首的武将群,那全都是多年来誓死效忠顾西爵的心腹。
武藏等人都被沈东昀的猝不及防给打懵了,耳听沈东昀低声喝道:“都给我动手!”
私下里,顾西爵曾对他们几人言:见沈东昀如见他。是以哪怕未曾真的与沈东昀有过交集,可当他开口的时候,武藏等人第一反应都选择听他的话,直到与他交手好几个回合以后,武藏才率先反应过来:“不是,我们怎么……”
“顾西爵的命令,各位没收到?”沈东昀冷冷开口,手下动作不停。
迎接他一掌,武藏踉踉跄跄退后几步,有些怔然:“你也看到……”
“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沈东昀鬼魅般紧随着他,手中攻击不停,口中则再次出言打断他,“他的选择里面没有各位。”
再次挨他一掌,武藏欲要后退,却被他提起衣领拖至眼前:“从现在开始,各位好好为自己打算吧。”
另一名顾西爵往日的心腹武将瞿城神色一凛:“为自己打算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各位除了是他顾西爵的生死兄弟,更是西唐帝国的将军,是女帝手下的臣子。”与瞿城互相架着对方双手,沈东昀低声道,“现在就是诸位向帝王‘献忠心’的时候了。”
武藏目中悲愤一闪而过:“我们可以……”
沈东昀再次冷冷打断他:“他不想那样做。”
“他为什么不想?”瞿城等人咬牙切齿,神情如同困兽。
一拳揍在瞿城腹部,将他打得弯下腰去,虎腰熊背的大男人一时像只虾米一样挂在他手里,沈东昀这才淡淡道:“因为这个油漆味都没散尽的皇宫经不起折腾与分裂。”
这个才刚刚建国两年、才准备要从今天开始走向和平的西唐帝国更加经不起折腾与分裂。
武藏等人怔然之中,沈东昀朝几人勾了勾手指:“我替他来给各位上最后一课。”
而这,是一堂格斗课。
*
另外一头,上邪与秦关稳稳接住了从高处坠下的顾西陵,刚刚将她放平在地,原本该在礼堂另一端的谢遥和应风采不知什么时候已混到三人身边来,谢遥手里握着把柄上镶明珠的造型骚气无比的长剑,懒洋洋朝秦关后背一靠:“怎么着相好儿,今天咱俩组个团大干一场?”
秦关快烦死他的口无遮拦:“你再敢乱叫唤,我组团之前先撕了你的嘴。”
“我刚才就想问你呢。”她话音刚落,谢遥立刻从她身后一个华丽的转身转到她身前来,手里虽握着令他整个人都仿佛镀了层光的宝剑,真有人冲上来时他却抬脚用踹的,“你负的是我的心,转头急吼吼跟那个大美人解释什么劲?”
秦关:“……”
沉默期间,她顺便解决了身后与身侧同时冲上来的两名侍从,抬头见不远处还有几个侍从跃跃欲试想要朝着他们这方向冲过来,一时颇有些莫名:“这些人这么弱,一个接一个的冲上来干嘛?看我身娇体弱好欺负?”
“哦,他们想欺负的大约不是你。”谢遥风度翩翩笑道,“可能先前一个个都被我魅力斩获,这会儿回过神来都有点不甘心吧。”
秦关:“……”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欠呢!
事实证明谢遥不止欠,还很没完没了:“你还没说呢?你刚才跟那大美人解释什么?你看上人家了?”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今天不说,明天也得说,秦关斟酌来斟酌去,干脆眼一闭牙一咬:“是啊我就是看上他了,你要骂我渣就尽管骂好了,我就要喜欢他!”
足足好几秒都没听到骂声。
秦关故作镇定睁开眼,正好看见谢遥一剑刺向又一名朝两人冲过来的侍从,刺到一半,却又临时将剑刃换剑柄,自己抓着锋利的剑刃将这一剑继续捅出去,口中轻笑道:“这么巧,咱俩居然连渣都渣到一块儿去了。”
秦关呆了呆,直到谢遥剑柄那端的两人跌跌撞撞撞到一起,又双双摔倒在地,她这才大吃一惊:“你也……”
她第一时间回头看向不远处的应风采——她正与上邪站在一起,两人那侧围绕的都是武将,无疑正处于激战当中,但哪怕是与人比武斗狠,很漂亮的应风采姿态却仍是漂亮的,那漂亮哪怕是在上邪的身边,也并不显得黯淡。
谢遥抬手比个大拇指,赞扬了她的反应,肯定了她的猜测:“我心虽如古井无波,奈何美人柔情似水,难以招架,唉,难以招架。”
……古井无波?这浪货形容的真是见天无风都要起三层浪的他自己?
秦关实在一言难尽极了,但她对于重新见到谢遥这件事又打心底里高兴,一时也不想对谢遥太苛刻,干脆就将一腔郁闷都发泄在源源不断朝着两人冲过来的也不知是谁谁谁的身上。
打了一阵,她忽地扑哧轻笑了一声。
同一时间,她听到谢遥也笑出了声。
两相对视,她笑道:“虽然你天天上赶着撩拨人,但这位应小姐应该是你初恋?恭喜啊谢偶像,终于赶在三十岁之前把初恋送出去了。”
“彼此彼此。”谢遥耸了耸肩,潇洒将手中剑掷向她身后,秦关没回头,只听身后一声痛呼,谢遥在这痛呼中笑道,“我以为你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呢,没想到你也有被美色俘获的一天,不容易,回头我给美色颁一面锦旗,感谢他撩你之恩。”
“那我给应小姐送的锦旗上不得写感谢她为拯救全世界适龄少女做出的卓越贡献了?”秦关毫不相让。
“你怎么认识他呢?”
“你怎么认识她呢?”
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涌过来的攻势之中,两人见招拆招,一边艰难地往上邪和应风采身边靠近,一边旁若无人聊着天,不但聊得分外愉快,甚至还前几秒才异口同声地失笑,这一秒又异口同声地发问。
这种明明才丢失短短几天、却让两人都同时感到久违了的默契不得不说让他们心情愉快。
“飞船莫名失事,咱俩又莫名失散,我醒过来之后就发现我是被阿采和东昀给救了。”谢遥在奋战之中率先交代自己这几天的经历,“终端也失效了,我想去找你,东昀就帮我卜了一卦,然后让我安心待在华京城,说你自己就会来找我的。”
秦关惊讶极了:“沈东昀居然还会算卦?你们这些天一直都在华京城?”
“生活不易,多才多艺呗,沈东昀会的才艺可多了去。”谢遥打了这半晌,终于感觉到手里那把剑除了好看以外再没别的用处,恨恨将剑给扔出去,恰好打落了正朝着他面门刺过来的另一把剑,他再上前补了一拳,将执剑之人一拳打倒在地,“我们不但就在华京城,还一直都待在皇宫里,醒过来就当间谍的滋味你没体会过吧?啧,酸爽。东昀每天像个忧郁诗人一样,也不爱和我说话,我就只好和阿采玩,阿采告诉我这时代的许多事,还有……嘻嘻,我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遇到阿采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孩儿,她简直就像能看透我灵魂似的,知道我想什么,担心什么,也猜到我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天啦,我这趟真是来对了,相好儿,我以后结婚一定会请你这大功臣当证婚人的。”
与不知什么时候挤过来的硬茬子狠斗了几招,终于寻着个机会避开那人喘口气,不久之前才刚刚擅自过了一把证婚人瘾的秦关:“……”
要说谢遥这家伙心也是够大的,明知道没可能的事还什么结婚证婚人,她要是应风采非得打死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臭男人不可!
……不过他俩这爱情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最后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