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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余笙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

　　余笙没有休息，先去了趟市局把512案正式讲述一遍，包括这次绑架案的细节，做了份完整的记录，同时也从唐河口中得知了当初512案沉底的原因，以及亚当目前的情况。

　　私人飞机爆炸前，亚当拽着她跳了下去，亚当或许没有想过两人高空坠落会得救，余笙是在下面的，亚当承受了大部分爆炸带来的伤害与冲击，大脑受到损伤，目前是否能醒是个未知数。

　　对于这个结果，余笙心里是不满的，她宁愿把那个恶魔带到地狱，也不想亚当舒舒服服的躺在医院里活着。但法律面前，余笙没法再出手对亚当做任何过激的行为，难咽下的那口气她只能混着曾经血腥咽进肚子里。

　　走出留置室的时候，余笙遇到了让512案沉底的林向晖，两人面对面站着，余笙眼里是意难平，迟到八年的真相与公道，尽然是因为警察内部的原因，雪鹰山埋了忠骨，同样埋着七名花季少女的年华。

　　林向晖早两年从一线退下来，鲜少再来市局了，这次是知道余笙在专门过来的。

　　林向晖四十好几了，生得端方凛然，站姿笔挺，骨子里透着铁骨铮铮的气质。他今天特意穿着一身正装，站在余笙面前不卑不亢，却是个负荆请罪的姿态。

　　见到余笙出来，林向晖理了理正装外套，以一个警务人员的做法，向余笙敬了个礼。

　　余笙站着没动，毫无回应，她记忆力极好，在留置室唐河告知她真相的时候，她隐约回忆起那个暑假在世纪花园小区后门救过她和汤圆的人，记忆里的人与面前人的相貌重合在一起，依稀还能分辨出来，他救过她，但也因为这个人，给她与那些女孩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余笙不是伟人，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林向晖，他不是罪犯，但他养出了个罪犯，而那个罪犯所带给她的苦难，全因他而起，而又因为她，给那七个女孩带去了致命的危险。当年面对她们的责怪怒骂与排挤，“标本”所给予她的那些好的坏的，恳求的痛苦的情绪，她一直只能无声的承受，林向晖的出现仿佛是多出来一个可以让她怨恨的对象，可以把曾经所承受着的滔天情绪全部丢给他去承受，让他去愧疚，去自责。

　　可惜，余笙带着她们的恨意在时间里走过了八年，当那一个可以给她怨恨的对象出现时，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理智不允许，情感却又无法安然接受，两种态度在她身体里争锋相对，都试图占据这具身体的思想，争斗的碰撞，撞得她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余笙突然明白了刘家人面对她的心情，一如她此刻面对林向晖的心情。

　　“孩子，我对不起你。”林向晖如此说道。

　　刚在留置室给余笙做笔录的人，这会站在门内，站在余笙身后没有出来，没有出声。

　　余笙双唇紧闭着，脸颊有些酸涩，她咽下喉间涌出的情绪，“我承受不起。您是罪人，我亦是罪人。”

　　如果她听话些，她们或许不会是那个下场，所以她也是个罪人。

　　在余笙眼里，亚当是凶手，自己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如今只不过是又多了个林向晖而已。

　　亚当带给她的噩梦结束了，但她对她们的亏欠，到死才能结束。

　　“错不在你。”

　　这是长久以来，第一个对余笙说不怪她的人，可惜她早已困得太深太久。

　　余笙眼尾发红，眼眶有水雾笼罩，但她没有让眼泪溢出眼眶，睁大眼睛把湿润逼回去，自嘲的笑道：“我有错，错在没有服从，让她们一次次的遭受那群人的折辱，最后死在我身边。您不用跟我道歉，不管是亚当，还是您和我，我们都对不起她们七个人，谁都摘不干净。”

　　余笙没领这份歉意，径直与林向晖擦肩而过，低声为那年暑假的援手说了声迟到的谢谢。

　　外面铅灰的天色压着人，让人心境不太明亮，外面的记者不如之前多了，这次余笙正大光明的走出市局大楼，迎着人的目光与镜头，接受着别人的包围和询问。

　　“案情是市局的事，当初有高层相护导致案子被压是我的猜想，如今已经调查清楚是误会，512案被压并不是有高层维护凶手，而当初让我改口供的警察同样是误会了上头的意思，因牵扯到其他重要案子，不便道明真实原因所致。我为自己的言论道歉，并更正当初言辞，该她承担负责的责任，她不会逃避。

　　从包围圈挤出来，钻进路边停着的那辆熟悉的白色FD，车辆很快驶离了市局。

　　余笙靠在副驾驶座上长舒一口气，身上的伤口在刚才被碰到，隐隐作痛，但她也没时间去理会，曾清鸿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等着救命，她要去把白丝铜铃找回来，把白丝铜铃里的封存的寿数取出来，还回去，让一切回归正轨。

　　“你见过亚当的真面目吗？”余笙突然问道。

　　“你想知道？”陆遇卿不答反问。

　　“以前我一直想抓到他，但是我没有见过他面具下的脸，在记忆里我总不清他的脸，无论是轮廓还是五官，这次我没看清。”看不清而无法认出那个人，更无法给警方提供人像进行抓捕。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余笙的心结。

　　“你见过了。”陆遇卿说。

　　“啊？”余笙以为陆遇卿说的是坠机的时候，面具的绑带断掉，面具掉落了，但她当时意识已经不清楚，随后昏迷，并没有看到，“我当时没看到。”

　　明白余笙理解错了，陆遇卿再次提醒，“是你近期见过的人。”

　　余笙琢磨了好一会那句提醒的意思，近期见过，以前不认识的，不仅是一面之缘，她会有印象的人比较符合提示。

　　结合种种情况，余笙不太确定的道出个名字，“于修竹？”

　　见陆遇卿点头，余笙道：“难怪我没在查亡者音的IP里找到值得怀疑的人，他可以用技侦队的电脑查，也可以利用警务之便把我的信息调出来，监视我根本不必用人监视，他有权查看道路监控，一切都顺理成章，那他为什么和邓横起冲突，受伤？”

　　“这一切发生在他亲眼见到你之后，他需要不上班的理由。”

　　难怪当时就觉得于修竹的行为那么像送人头。

　　真狠。

　　不过，的确像亚当那个疯子会做的事。 鬼缠身：大佬，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