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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天井的索梯下去，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地下空气流通缓慢，通风系统鲜少会用，积攒起来的气味更是浓重。

　　人死后，五觉会变得薄弱，即便是那些伪装成人的姿态活在阳界的“人”，味觉，触感之类的都会变得迟钝，除非是刺激性的味道和感觉，否则基本没有任何反应，那些能活在阳界的，拥有的身体比鬼身时弱得多，不如鬼身来得方便，而没有与阳界建立关系的鬼，五觉则会随着时间完全丧失。

　　至少，在今天之前，记云禅没有嗅到过任何味道，偶尔唐河见到他会顺便给他点份外卖。

　　吃不到，但闻个味道。唐河大概是这样想的。

　　但，其实他连味道都闻不到。

　　因此，当嗅觉在毫无准备下恢复，污水道里令人作呕的气味疯狂涌进口鼻，让他这个常年奔走在前线，见过各种各样尸体，闻到过无数尸臭的人，没出息的干呕起来。而反观余笙，她只是因气味难闻而蹙了下眉，比他这个刑警淡定多了。

　　记云禅掩鼻忍下胃里的翻江倒海，目光环视，一下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季节，污水道的水位不会这么高。”记云禅盯着对面的水位线，“河道流通的情况下，水位线高于1.5米则是不正常，上面雨水道的水位才膝盖高，漏下来也不至于出现这种状况。”

　　记云禅以火点亮的光，往流道口望去。

　　流道口呈圆形，有高有底，水位线上的流道口都没有排流的情况，地面排流污水在正常范围之内，污水道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水。

　　刚才消失的汩汩水声再次出现，巨响从右手边传来，伴随着声响记云禅发现污水道的水位再次增长，其速度跟连日暴雨的状况差不多。

　　记云禅凭着本能往声源处奔去，率先前去查看情况。

　　一口修葺的不是很好的井坐落在通道边，井口的高度比行走的通道高出三米，此刻水井如一口喷泉，喷涌出干净的井水，井水如柱，喷到顶又一泻而下，井口周围几乎让凶猛的水柱淹没，冲顶，砸落都让水花四溅。

　　记云禅冲得急，刹车不及时，让井水浇湿了半边身子。

　　那怪兽的声响是从水井里发出来的，喷涌的井水则是伴随着声响而起，动静之大，如同有个庞然大物在水井里面闹腾。

　　“哪吒闹井？”

　　“井底龙王。”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余笙近乎低喃的话语，险些让记云禅的声音盖过去。

　　在水井的咆哮声里，两人有三秒的寂静。

　　记云禅听到了余笙的话，有了方向之后，再仔细听井里的声音，很容易发现那类似怪兽的声响，的确像极了书上形容的龙吟。

　　哥们死后见识长大发了！

　　记云禅在唐河手底下做事，多少染了些唐河的习性，越是危险越是皮，玩笑道：“书上说龙王分四海，行布雨之职，随着时代发展落魄到当井中霸王了？”

　　余笙凝眉沉思，思索着自己感知到的同源力量，靠近水井她已发现同源的力量从何而来。

　　这头，唐河得到提醒来到地下二层，他正蹲在墙边，动作小心地捡起地上的脆弱的封条，封条干燥，没有沾上灰尘，明显刚落下不久。

　　唐河试着把碎掉的封条简单拼好，缺失部分很容易对上，他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把封条拼了个大概，有字有图形。

　　唐河不懂这些东西，只好开口向其他人求助，“我问你们啊，有什么样的封条有字有符咒图形？”

　　“封恶。”宋晔搭腔。

　　唐河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点点头，把符咒样子形容给宋晔听，又仔细辨认那潦草已褪色的文字，“尚……一个腰扭得风骚的线条人，御镜大什么傷，一把不直的三头叉，龍……又一个三头叉，不过前面的那个叉子往右倾斜，这个往左倾斜，接下来一个像蜈蚣的字不认得，之后一个半边像辛字……”

　　汉字传了那么多年，堂堂刑侦队长，对着一张破碎的封条，竟只能跟初学汉字的幼童般，不认识读半边，连半边都分不出来，则用看字长得像什么，而那头还有不少人在听，然而唐河早让糟心的社会给糟蹋得没脸没皮，愣是没觉得不好意思或是尴尬。

　　宋晔听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形容，越听越懵，最后只能打断，“我实在爱莫能助，你还是让白鹿看吧。”

　　唐河纠结的看着那些又小又褪色的字，眉头起的褶子数跟那个蜈蚣一样的字差不多。

　　“白鹿，回答下问题。”传音符里没有白鹿的声音响起，唐河烦躁的喊，“风呦呦，人命关天，闹什么脾气！”

　　穿着破烂白裙的白鹿凭空出现在唐河身后，报复他先前拍在她脑袋上的那一巴掌，抬脚踹在唐河的腰上，“呦你妹！”

　　唐河瞬间朝前扑到去，手赶紧撑了下地面才免于与地板亲密接触，“卧槽！”

　　见唐河要起来，白鹿不客气地把往旁边推，自己去看地面那拼在一起的封条。

　　“尚方御镜大毋伤，左龙右虎避不详，朱鸟玄武顺阴阳……”看到此处，白鹿已知晓其来历，“王澍篆书于尚方镜的镜铭。”

　　“镜铭写在封条上？”二言心觉奇怪。

　　镜可映物，与五行之水相似。

　　白鹿眼珠转了两下，眼睛微眯，望向旁侧的墙壁，闪出冷厉的光芒。

　　“镜铭不是做封语，而是昭示。”说着，白鹿思及刚才行过招雨的法术，顿时了然，从来只见着冷漠的眉头不由皱起，“难怪会选在这栋大楼布阵，这里有最适合作为阵源的东西存在。”

　　苏生招雨，雨势应得那么快，因为雨根本不是从东之地招来的，应招雨术的龙王在大楼地下！

　　布阵的人，早料到特调组应付阴气会用火，从而借着这份力量唤醒下面的龙王。

　　“破阵有两种办法，一是破阵眼，二是断阵源！”二言当机立断，“青铜器难寻，不如直接断了最大的阵源，我马上过去。”

　　“得出去个人疏散外面的人，以防万一。”宋晔说着，自然的把那个人选定为普通人的唐河，“白鹿，你应该有办法把唐队送出去吧。”

　　宋晔说得肯定，仿佛已认定白鹿有能力做到，但先前在上面时，谁都没提让白鹿把万象科技的员工送出去。

　　因为人数太多，如果不能接连送人出去，少掉几个反而容易造成其他落难者乱想，对警察产生不信任，到时候那么多人就不好控制了。 鬼缠身：大佬，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