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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回到卧室,江珩一刚带着安安吃完午饭。
“回来的正好,我们给你留了饭。”江珩一已经安抚好安安,安安见到她,情绪很平静。
凉薄自问对得起所有人,唯独愧对安安。当下坐在安安旁边,找个话题和安安闲聊,“中午吃什么了?”
安安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小手攥着江珩一的衣角,“米饭。”
凉薄摸摸安安的小脑袋,“好吃吗?”
安安点头。
江珩一说:“该去睡午觉了。”
安安便抱着江珩一的脖子,由他送去小卧室。
凉薄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十三叔情况不明,安安又和她生出隔阂,一件件事压在心上,逼她去面对。她以前是很坚强的,不惧任何折磨,但这半年多,她让刘十三养娇了,遇到事情只想着逃避。
江珩一哄安安熟睡后,让佣人送上两瓶酒,两个高脚杯。
凉薄曲腿半躺在沙发上,捏着杯子往嘴里灌酒,暗红色液体从嘴角留下,流过脖子,滑进领口里……凉薄却不管不顾,示意江珩一不停给她倒酒。
江珩一默不作声陪在她身边,很快,两瓶酒见底。凉薄枕在自己左胳膊上,右手一松,酒杯就跌在地摊上。
江珩一扶着凉薄仰面枕在靠枕上,给她盖上小毛毯,凉薄翻身,就把毯子踹到地上。
江珩一又给她盖上。
凉薄再次踹翻。
如此反复几次,江珩一索性把毯子团成一团,放在凉薄手边,方便她冷的时候自发把毯子扯到身上。但凉薄却侧身抱着毯子,把头埋在毯子里,闷闷地问:“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江珩一摇头。
凉薄自然看不到他的反应,嗤笑道:“也对,你根本不想和我说话。算了,我不问了。反正所有人都比我幸福。我就是个人生输家,靠山山倒,靠猪猪跑,最后连自己都靠不住。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喝醉了。”江珩一掰正凉薄的身体,看到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顿了顿,随手帮她擦掉眼泪,轻声叫她的名字。
凉薄闭着眼,泪水从颤抖的睫毛下渗出。很快,就湿了满脸。
江珩一去卫生间烫湿毛巾,小心地给凉薄擦脸,暗道,果然喝醉了。清醒的凉薄,怎么会露出脆弱的表情?
江珩一转身去放毛巾时,手指被凉薄抓住。凉薄睁开眼看着他,不停傻笑,“你是谁呀?长得真俊。”
江珩一由她抓着手,席地坐在沙发边上。凉薄笑了会儿,就闭上眼睡着了。江珩一目光描摹着凉薄的五官,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靠近时却又改了主意。
从阿拉斯加回来后,他决定延长婚期,刘四就知道他的想法,问他是否又要玩霸道总裁的游戏?
三年前,他按照小说中霸道总裁的套路追回凉薄。
现在想来,他不禁哑然失笑。那时候到底年轻,骄傲而轻狂。如果他能多些真心,少些算计,一早就能发现凉薄和宋玲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最擅长规避风险,一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结局。
善骑术者,死于马,善游泳者,死于水,善心术者,死于算计。
他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江珩一就坐在她旁边,眼睛不眨地看着凉薄。不知何时,安安进来,“爸爸,妈妈怎么还没醒?”
江珩一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到下午四点。难怪安安已经睡醒午觉。
江珩一立起食指,做噤声的手势,带着安安到小卧室,问她,“你喜欢这个妈妈,还是以前那个妈妈?你喜欢哪个妈妈,就跟着哪个妈妈生活。”
安安问:“那你呢?”
江珩一正视安安的眼睛,向她承诺,“我一直都是你的爸爸呀。”
安安很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是一个妈妈,我会有两个?”
江珩一说:“你有一个生你的妈妈,有一个养你的妈妈。”情况变得如此复杂,是因为他当时心情不好,迁怒凉薄,但最终替他怒火买单的人,是他珍爱的孩子。
江珩一叹息,“你有两个妈妈照顾你,不是更好吗?”
安安迷茫,“我要这个妈妈,她有长长的头发,还是香喷喷的。会带着我玩,给我做裙子。以前的那个妈妈,我也喜欢她。我不选择她,她是不是会伤心?”
“你为什么不选以前那个妈妈?”
安安回答:“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以后会有自己的宝宝。”
江珩一把安安抱在怀里,心头无比沉重。
凉薄抱怨自己是人生输家,他又何尝不是?一把好牌被他打的乱七八糟。
凉薄一觉睡到晚上。醒来后满脑子都是安安的抚养权,当即翻身坐起,就看到茶几另一边,江珩一和安安坐在地摊上玩点读机。
安安听到动静,抬头上:“妈妈,你喝小米粥吗?”然后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出去。
凉薄第一次被安安关心,受宠若惊目瞪口呆。
江珩一说:“我和安安谈过,她想留在你身边。安安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你好好照顾她。”
凉薄觉得自己被一份大馅饼砸中,砸的她眼睛冒星星——她还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争取到安安的抚养权,没想到江珩一居然松口,直接让安安跟着她。
凉薄问:“听说你和程钰的婚礼无期限延长,现在又把安安放在我这边,是不是找到真命天女,嫌我们这些人碍事?”
江珩一低垂着眸,看不清表情。但凉薄竟感到,他身上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凉薄又想起中午她喝闷酒,江珩一就在旁边,她似醒非醒时,他脸上也闪过一丝悲痛……凉薄告诫自己,江珩一铁石心肠,怎么可能懂的心痛的感受!她的这些想法,真的都是错觉。
凉薄随口打趣他,“真遇到真命天女,一定带来让我们瞧瞧。我还挺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驾驭得了江总。”
江珩一勾着嘴角,没吱声,手上动作不停,把茶几上排开的玩具收拾整齐。
凉薄顺利解决完安安的抚养权,又问到刘十三的事。
“和刘家有关的事,我不问。但我是受害者,却被蒙在鼓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看在我们是老同学的情分上,通融一下,给我露点消息?”
安安正好端着小碗进来,“妈妈喝粥。”
凉薄双脚着地,身体前倾拿过碗,顺便把安安抱在怀里,“你吃饭没有?你先吃点?”
安安摇头,“我们都吃过了。妈妈是个大懒虫,一直在睡觉。”
凉薄抿嘴一笑,端着碗小口喝粥。
江珩一说:“安安过来。把你的玩具收拾好。”
凉薄放下碗,点评江珩一的教育手法,“你对孩子很严厉嘛。她现在还小呀。”
江珩一盯着安安有条不紊收拾好玩具,表扬孩子,“真棒。”
安安咧嘴一笑,比划剪刀手,“耶!”
把安安送到小卧室后,江珩一说:“去外面走走吧。”
冷风吹落黄叶,夹道上空无一人,淡黄的路灯在洒在地面上,两人的影子时长时短,时前时后,偶尔交叠在一起,偶尔分开……
凉薄拢在衣襟,“大晚上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陪你散步?”
江珩一朝实验楼那边抬下巴,“你要的答案,就在那边。”
很快走到实验楼,江珩一突然说:“告诉你一个很神奇的消息。我们要找的黑客JIM,自动现身,而且还是老熟人。如果没有他,我们的调查会很困难。”
凉薄指着自己的鼻子,“老熟人?莫非是……史瑞?”凉薄记得刚见面时,史瑞的手机通讯录都不设置备注名称。几百个数字串,他都能记住,可见是个对数字很敏感的人。
江珩一诧异。凉薄居然对知道史瑞的真实身份!但为何之前只字不提呢?或者,她只是根据“老熟人”猜出史瑞的身份。
几个念头飞快转过,江珩一脸上始终平淡如初。和实验楼下的门卫打过照顾,江珩一带着凉薄进门。
“别小看门口的小小门卫。这些人以前都是特种兵,他们的休息室里都有枪支。”
凉薄理解。毕竟是大本营,安保措施肯定很严密。而江珩一简单两句话就能进来,可见他能顺利接任这个家族。他一直都是个有能力的人。
江珩一带着凉薄乘坐电梯去地下室。
电梯门口,眼前一片白光,晃得凉薄立刻眯起眼睛,习惯强光后,才慢慢看清面前的布置。
姬野手脚带着镣铐,坐在房间最中间。房间一片雪白,什么装饰都没有,更衬得光线逼迫眼球。
他们走出电梯,姬野第一时间看向他们,几乎是同时,向他们这个方向扑来,又被镣铐拽的扑在地上。此刻的姬野,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胡子拉碴,一动就会弄出哗啦啦的响声。凉薄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你这是……”凉薄转问江珩一,“姬野怎么了?”
姬野嘴唇抖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好半天才说:“小凉薄。你终于来了。”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