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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公寓十六层，凉薄开门，进屋，江珩一仍站在门外看她。
凉薄关门的手顿了顿，“你的保温桶，我放在厨房了。”
江珩一抿嘴轻笑，刹那间如同乌云破月，“好。”
凉薄关上门，突然想起初中时候，学校举办诗歌表演，身形纤长瘦弱的男孩子站在舞台上，穿着白衬衣，胸口系着黑色的蝴蝶结，声音清朗明亮。
“在异乡的旷野，我是一滴悔恨的融雪，流投入山涧再投入溪流，流过平原再流过大湖，换得的是寂寞的岁月……”
江珩一，在过去多少个昼夜中，是她仰望不到的皎皎明月，巍峨山顶的皑皑白雪。
凉薄狠狠闭上眼睛，蓦地想起史瑞在休息厅半醉半醒的话，“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过犹不及。”
何必谈感情呢，有欢无爱，不是很简单明了吗？
第二天，凉薄打扮妥当，开门，发下门口摆着一个保温桶，上面贴着便签：早餐。
凉薄抬脚，又想起走廊里安装着监控，无奈地提起保温桶，把里面的粥倒进马桶，保温桶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反正就是用来给她送早餐的，她又何必再送回去？
凉薄踩着高跟鞋，慢慢走出公寓大门，只见江珩一站在卡宴副驾车门旁，低头看着手表，抬头看到她，朝她招手，“过来。”
凉薄左右看看，发现公寓附近只有她一人，食指对准自己，“我吗？”
江珩一帮她拉开车门。
凉薄看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要坐他的车？大咧咧地忽视江珩一，朝车库走去。
凉薄在A市的住所和交通工具，都是姬野派人帮她安排好的，此时，她开着红色奥迪出停车坪，发现出口横着一辆卡宴。卡宴摇下窗户，露出江珩一的侧脸。
凉薄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江珩一还有无赖的一面？
凉薄挂上倒挡，把奥迪停到车位……
坐进卡宴的副驾驶座，狠狠甩上车门。
“开快点。我不想迟到。”
车子走出停车场，江珩一才说：“放心，我和姬野打过招呼，你今天和我去个地方。”
“啊？”凉薄怀疑自己听错了，“我，和你？”
江珩一打开音响，放出轻音乐，顺便瞥了眼凉薄，“我们从小认识，现在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凉薄眨了眨眼，靠在车窗上，深深叹息。随他吧。既然见面了，总不能装作不认识。把话说开也好。
车子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停在一个半山腰上。凉薄跟着他往山上走，穿过山间小路，看见路两边挂着铭牌，铭牌上还印着人的一寸照片……
这里应该是树葬陵园。
江珩一停在一颗松树前，鞠躬，对凉薄说：“我的父亲，和弟弟，都在这里。当着他们的面，我不会说谎。也希望你，说实话。”
“你想听什么？”
“那时，你恨我吗？”
“嗯。”凉薄点头，“那时候，我很喜欢你，听到你订婚，觉得天都塌了。至于温宁化妆间的火灾，真不是我做的。但你指控我！一下子，我什么都没了……大学……梦想……”
“刚进去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活的很不真实，记忆中发生过的事，都是假的。”
江珩一搂住她，低下头想吻她的额头，凉薄却推开他，“你不用安慰我。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确实很好。江珩一想起几天前，茜茜酒店见到她时，一个人穿着水红色长裙，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见到他，就像见到陌生人，起身就要走。
“现在呢，恨我吗？”
凉薄眯着眼睛，半晌笑了，“恨！超级恨……山上挺冷的，我先走了。”
江珩一拉住她的手，“说实话。”
山风从头顶吹过，凉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该怎么说呢？”
“刚进去的时候，我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但在里面真的很闲，我有大把是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我会进去，其实不应该一味怪罪你，也许，你有难言之隐呢？”
江珩一意外，“你这样想？”
“那我该如何想？承认自己眼光很差，看上的男人狼心狗肺？用了很长时间，我才想明白，我所有痛苦的来源，只是因为你不喜欢我。而感情是最不能用对错来衡量的……后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段经历了。”
“江总，人总是迷恋过去清纯甜蜜的感情，你对我或许就是如此。我都放下了，你又何必执着呢？未婚妻什么的，你还是出面澄清一下，不过保持默认的态度也很好。如你所说，博雅未婚妻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凉薄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扔下他，一个人下山。
走到山下，看到他那辆卡宴，凉薄狠狠拍了一把脑袋。难怪江珩一把她带到鬼地方，除了用死人吓唬她，还因为陵园附近荒无人烟，除了和他一起回去，她哪里都去不了。
凉薄靠在车门上，低头玩手游。过了七八关，江珩一才从山上下来，衬衣上的扣子原本系得很严实，现在解开两个，头发凌乱，嘴唇殷红。
凉薄扫了他一眼，就发现江珩一气质变得狂野。不知刚才她先离开，他一人在山上做什么……只是，他不开车门，一直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片刻，凉薄提醒他，“开门。”
江珩一举起双手，“在我裤兜里。”
凉薄傻眼。这意思是让她从他裤兜里拿？
勾起她下巴，“敢摸姬野的裤子，不敢摸我？”
凉薄眼神飘忽，“江总，这个玩笑可开不得。你个人魅力如此强大，万一我凡心萌动，再对你动心怎么办？”
江珩一垂下眼，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在手中转了一圈，忽而一笑，“我们第一次，好像就是在外面。”上前一步，“我不信你忘了。”
凉薄紧紧靠着车身，双腿并拢，腰背挺直。
这男人按着她的后脑勺，逼她仰起头，紧盯她的眼睛，“看把你吓得。进去吧。”
转而绕到一旁的驾驶座上。
凉薄揉了揉太阳穴。江珩一情绪不太对呀。
坐进去。
江珩一对着车窗户抽烟。
凉薄顺手拿起储物格里的烟盒，也点燃一根。
美杜莎。真的是美杜莎。
凉薄享受的眯起眼睛，细细地吐气。一根烟抽完，却见江珩一看着他。
“说说你在里面的生活吧。”
看这样子，今天说不清楚。他还真不让她走了……凉薄又点燃一根烟，夹在手里，“其实没啥好说的。凡事有利有弊，我在里面认识了不少朋友。他们比外面的人更热情，更正直，更有意思。”
想起一件趣事，从包里捡出一个钥匙扣，上面串着不少小挂件。凉薄展开其中一个，对着江珩一的脸，“这把刀虽然只有只有一根小指长，可是用纯精钢做的，手法正确扎准心脏的话，一刀就能毙命。江总，有些事无法释怀，还可以用武力解决嘛……现在，能回去了吗？”
江珩一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眼睛都不眨。“谁送你的？”
凉薄扬眉，刀锋方向一转，移到腿上，“这里，也无所谓吗？”
刀锋划过冷光，凉薄愣了下……这个，小江总果真英勇无畏，面对凛冽刀锋，居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大手掐住她的手腕，“不要玩锋利的玩具。收起来。”
凉薄暗笑，扬起嘴角，把钥匙扣放进包里。突然头顶一片阴影，整个人被按在驾驶座上，两只手圈着她脖子，越来越近。
“凉薄，你刚才真的没骗我？”
“你……别激动……”凉薄余光瞥见他此时的姿势，问：“你扭着腰，不难受吗？”
江珩一喉结滚动，手劲儿松了些，坐回去，仍抓着她左手腕。凉薄的左手腕，一直带着护腕。护腕下……他不想再问了。既然人在他眼皮底下，他们有的是机会纠缠。
送凉薄到梦辰工作室，凉薄下车前，笑眯眯拍着他的脸，“江总，追女孩子可不能用暴力血腥的手段。我本人和一般爱慕虚荣的女人没什么不同，所以，用大把的钱来砸我吧。”
江珩一摸着下巴，目送凉薄走远。
三天后的清晨，凉薄上班，发现工作室门口堆满大批鲜花。姬野冷着脸站在门外，“小凉薄，你追求者很疯狂吗？”
凉薄瞬间想到江珩一压着她，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的场景，咬着后槽牙，吩咐花房服务生，“这些花，都原样送回去。”
服务生犹豫，“史先生没留下地址。”
史先生？史瑞？
凉薄心中闪过一道光，给史瑞打电话道谢。
姬野兴致勃勃看着她。
凉薄收起手机，舔舔嘴唇，“知照的史大少对我有好感。我如果答应和江总的婚约，同时又和史大少拍拖，你觉得好不好？”
姬野眼睛亮晶晶的，“小凉薄，姐姐告诉你多少次，玩男人的最高境界，要把男人的心抓住，捏扁了揉碎了，再把人一脚踢开。你这样脚踏两只船，手段真的……”姬野摇头叹息，“真的，太low了。”
凉薄无奈，“资质有限，做不了最高等级的。先试着玩一把再说。”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