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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的代称很隐晦，凉薄一下子没听懂。当关朗端着一盘糕点，一壶水果茶过来时，凉薄恍然大悟——程钰对江珩一痴心一片，关朗又追在程钰身后跑。
凉薄就明白了。
在两段爱情中，关朗和程钰都是求不得的人，程钰体会关朗的辛苦，又不忍让他没结果地辛苦下去……这番纠结，只有程钰这种心思细腻的小姑娘才会有。
凉薄想，若换做是她自己，根本不会想这么多。她喜欢谁，任何人不能干涉，她同样不会去干涉别人是否喜欢她。
关朗给程钰倒了杯水果茶，侧头对程钰解释，“冰镇果汁伤胃，咖啡和奶茶的卡路里太高，水果茶比较合适。回家后我给你煲一锅汤，再搭配一道你最喜欢的西蓝花……”
凉薄摸摸下巴，视线在程钰和关朗中转换不停。
关朗和江珩一的容貌有七分像，虽然气质截然不同，但不仔细看，还真能产生江珩一本人坐在这里的错觉。若程钰移情关朗，也不是不可能。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嗯，我的意思是，成为朋友……”
程钰一个眼神都没给关朗，喝了一小口茶，“小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和关朗一起去十三叔哪里拜访过您。那之前我们只是在网上随便聊聊。”
“网聊啊……”凉薄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捏起茶杯，遮住半张脸，问道：“安安的生日，没忘吧？”
程钰点头。
凉薄低眉浅笑，和程钰聊了些安安在幼儿园的表现——碍于关朗在旁边，很多话不方便点明。
在安安生日这天，凉薄终于找到和程钰单独聊天的机会。
安安生日正好是周末。江珩一预定了幼儿园附近的四星级酒店，请来安安最喜欢的COS社团，安安也一早为自己的生日做准备，和玩得好的小伙伴准备了几场节目。
凉薄看着舞台上乌压压的小孩，才知道安安在学校的人缘真的很好。
江珩一站在凉薄身后自夸，“我前两天和安安的老师聊过……因为我们在学校的家长比赛中得了第一名，安安在小伙伴中很有威望……”
凉薄白了他一眼，“你认为女儿是沾了你的光？”
江珩一双手一摊，“难道不是？”
凉薄呵呵笑着，“分明是沾了我的光。”
江珩一耸肩，一笑了之。
台上，主持人小姑娘穿着毛茸茸的裙子，拿着话筒：“亲爱的叔叔阿姨们，欢迎你们来到……第一个节目，由……”
凉薄拖着胳膊肘，感慨，“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会儿厉害多了。”
他们四五岁的时候，可都时时刻刻都黏在家长老师身边呢。
接下来，音响放出《天空之城》的钢琴曲，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出场，转了一个圈，躺下，带着棒球帽的小男孩跑上场，跪在小姑娘身边……
凉薄扬眉，看到程钰坐在舞台另一边的前排座位区，便给程钰发了条短信，转身往厕所方向走。
厕所洗手池前，程钰问：“小姐姐，你找我？”
凉薄低头洗手，水声回荡在空旷的卫生间，凉薄的声音显得格外遥远。
“程钰，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江珩一的未婚妻！”
程钰低着头掰手指。
凉薄转身，靠在洗漱池边，“你现在什么打算？”
程钰死死捏着手指，咬牙说道：“所以小姐姐找我来，是为了逼我和江总接触婚约吗？小姐姐最终，还是决定和江总在一起？”
“嗯？”凉薄莫名，她的话怎么会让程钰产生这种误解？
“我不是……”
程钰吸着鼻子说：“我知道，你和江总一起拥有十几年的回忆，还有一个孩子，虽然你们嘴上说着要分开，但却一直割舍不了彼此。我就是你们复合的绊脚石……”程钰说着，话中带了哭腔。
凉薄尴尬地笑，“你别哭，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和他之间，早已经是千山万水。我们肯定不会在一起。我很确认我的心意，所以就嘴贱地问问你们的事……算了，还是别问了。”
程钰疑惑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和江总好？”
“江总多好一个人？他配不上你吗？”
凉薄觉得，程钰这姑娘脑子有毛病。她说江珩一好话，程钰要吃醋，她若要看不上江珩一，程钰又要替江珩一打抱不平……
凉薄举双手投降，“不说这个话题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准备红包。”
程钰捂着嘴流泪，“我不知道。”
凉薄微微叹息，问出最后一句话，“你还愿意嫁给江珩一吗？愿意的话，我帮你。”
程钰闭着眼，眼泪趟进指缝里，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凉薄拍拍她的肩膀，很豪气地说：“哭吧，哭过就好了。”
程钰得到鼓励，哇一下嚎啕大哭，埋头在凉薄的肩膀上，小身板微微抽动。哭过后，由凉薄半搂着往出走。
刚出门右拐，就看到江珩一和关朗，两人直直看着她们。
凉薄不由得揣测，这两人也是在厕所巧遇，还是有预谋的？
程钰惊呼一声，捂着脸跑回厕所，凉薄摇头轻笑，从两个男人身边走过。
江珩一自觉跟在凉薄后面。
关朗看看女厕的方向，又转头看两人逐渐的消失的背影，慢慢眯起眼睛。几年前他真是眼瞎，江珩一和凉薄分明就是对对方有意，他居然会怀疑凉薄给江珩一戴绿帽子。他现在不眼瞎，但他看上的姑娘，心瞎。
关朗揉了揉额头，朝女厕喊，“程钰，我们回家的时候，去一趟超市吧！”
凉薄和江珩一走到表演厅外，远远看到舞台上的表演演到最后，小姑娘和小男孩双手相握，一起吟诵普希金的长诗，投影屏幕播放爆炸中，辉煌建筑分崩离析的场景……
凉薄说：“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江珩一垂着眸，双手插兜，暗自捏紧，松开，又捏紧。
凉薄说：“我承认，在很多方面，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但你留给我的回忆，几乎都是痛苦不堪。我不会再和你尝试。但毕竟相交多年，看你独身一人，也于心不忍。才冒然过问你的私事……是我逾越了，抱歉。”
“你很希望我娶别的女人？”
凉薄勾勾嘴角，扭头往观众席而去。
记忆留在原地，盯着她的眸子深不见底。
孩子们一共表演了四出舞台剧，用了将就一个多小时。中午蛋糕送来时，孩子们正好卸妆，围着蛋糕唱生日歌。安安被围在中间，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
烛光中，安安幸福得像个小公主。
凉薄含笑看着安安，不由得赞许江珩一是个好父亲。如果由她来带安安，说不定会把自己不稳定的情绪传递到孩子身上。如此想着，忍不住问自己，如果江珩一和程钰真的结了婚，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江珩一还会如此对待安安吗？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孩子们许愿吹蜡烛，分蛋糕……安安把第一块蛋糕端给她，说：“妈妈，你每晚给我讲睡前故事，这次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很高兴呢。”
凉薄揉乱安安的头发，“这些都是妈妈应该做的。”
安安咧嘴一笑，脸红地跑了，再端过来一份蛋糕，送给后进门的江珩一。
江珩一不爱吃甜食，接过来就送到凉薄手上。凉薄又给了安安，“妈妈已经有一份，送给喜欢蛋糕的人吧。”
安安端着蛋糕，看到人群后的程钰，便给程钰送过去。
“漂亮姐姐？”
程钰眼睛有些红，声音也是哑的，看到脚边的安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你很熟悉呢。别伤心了。吃块蛋糕吧。”
凉薄目光追随着安安，就和程钰的视线在半空碰撞。程钰很快撇开头，接过蛋糕，说了声谢谢，就装作没事人一样和关朗攀谈。
孩子太小，已经忘了程钰曾悉心照料过她。
凉薄想，程钰肯定心里很难过。
江珩一在旁边问，“我不是个好男人，一下子伤了两个女人。”
凉薄缓缓吸气，抿了抿嘴，说：“的确。”
江珩一一把抓住凉薄的肩，扭转她身体，“你对我很失望！你面前这个软弱，自私，卑劣的男人，让你一再失望……凉薄，告诉我，你每次看到我，是在鄙视我，还是同情我？”
其实，他没他说的那般不堪。
凉薄感觉喉咙里好像塞了一块棉花，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嗓子里，她看着江珩一，这个在她生命中扮演浓墨重彩角色的男人，不停摇头。
江珩一狠狠抱住她，手臂力气大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也不会奢求你原谅我。所以我们就这样，相互折磨，藕断丝连。”
相互折磨，藕断丝连——这大概是江珩一最直白的真情流露。
凉薄以为自己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却只是在心中玩味一番，就笑了出来。
他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是一对欢喜小冤家一样。
怎么可能？
她还想借用他和程钰的婚事，逼的自己及早抽身。
但晚上的一场醉酒，生生打乱了她的计划。 最爱你背影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