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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寒气飘荡，如银毯般铺满大地的温暖光流上，众人乖乖地坐着。
就像一群无知的年轻学徒在听老师傅讲课一般……
不管是兽人或是人类，同样也不管实力强大与否……
每个人都沉浸在这团安详中，静静地听着……
泰坦长老？
那不是连神话记载都不大肯定的存在吗……
已经思考活动了千年的强大泰坦残魂？
那到底算是什么呢……
野蛮人？
似乎是个明文记载，早已经灭绝了的种族……
泰坦血脉？
什么……
血脉天赋？
我刚问了什么。
以万吨计算的轻水？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
泰坦长老遗骸？
说真的，到底在说些什么！
费时千年的自灭计画？
回归圣光？
你确定这一连串说得是同一件事……
人们在混乱中，选择了麻木。
在安详没有惊吓的麻木中，他们看着那群应该有上千名，身高至少三米，只穿皮裤抹胸的巨型俊美男女们。看着他们挺胸曲臂，弯腰仰颈，展现着肉体美……
一边随着那位见习牧师说故事，一边旋身宁腰，优美且不失迅速地抓出各种场景冰雕，根本是穷极无聊地从侧面做着佐证。
他们……
选择了放弃思考。
行程报告结束后，几个大人物愣愣地闭上嘴，然后，他们走上前与那位异常的圣．见习牧师凑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很快，似乎就有了进展……
“大量水元灵？都在那边啊。”里斯特伸手指向被晾了许久的庞大冰船。
众人恍然。
接着后怕。
“动员超过十万人，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呢，哈哈。”里斯特拍拍身旁的船形冰雕，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当初，发现水元灵几乎都被吸收在轻水里面时，我们还真完全想不出要怎么才能搬运回来。幸好瑞德脑子动得快，我们依照图纸，做出很多方形冰块，然后靠小耶鲁的……”
完全没去听里斯特还在手舞足蹈，机哩呱啦说些什么，精神与体力都差不多回复完好的大萨满，愣愣地仰头看着，眼前这座莫名其妙的东西……
刚那神经病见习牧师说，这里面都是水元灵？
一闭眼凝神，仔细去感觉，瞬间就沉入无边无际的蓝芒当中，彷彿快被水元灵淹死的大萨满，仰起头，喘着气，脑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这不会又引发另一种灾难吧？
幸好，刚刚感觉起来，这些水元灵量虽多到可怕，状况却还满稳定的。
有些缺氧，又有些茫然地，他松口气，喃喃自语……
“不过，这些水元灵要怎么放出来呢……”
这时，虽嘴中说着造船大业，且正口沫横飞地说到最高潮处，但耳朵实在太好的里斯特，仍清楚无比地听到了大萨满大人的问题。
于是，看到惨烈的屠杀几乎已经发生，对于自己迟到，或许心底深处多少还是有几丝愧疚存在的里斯特，很自觉地决定示范一下方法，让居然连在这种放松时刻，还时时为东南大陆人民担忧的大萨满大人宽宽心。
他举起手，一搓拇指与中指，弹出了个有气爆有波动，彷彿爆炸般的弹指，然后高声喊道：“库伦达！”
听到呼唤声，正认真摆弄着泰坦长老冰雕的西酋长之子，库伦达，高声回应了一声，就立时放下手中的事情，转身大步跑来。
先推开一道不过胸腹高的矮小人墙，再跌跌撞撞挤过一群庞大肌肉猛男队伍后，他恭敬地半跪到里斯特面前，有些惶恐地问道：“有何吩咐？领主大人。”
虽然这称呼对周围造成了一阵骚动，且里斯特本身也还有点不习惯，但急着让大萨满大人安心的里斯特，并不多解释什么，他只是指着身后的庞大船首，语气有些期待地高声道：“准备解放!”
“是。”脸上同样也露出期待笑容的库伦达，重重一捶胸，站起身，仰起头，高声吼起了现场几乎没人能够听懂得古老语言。
在阵阵夹杂着狂风般呼啸的吼声中，一队又一队看来挺赏心悦目，似乎并不野蛮的野蛮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循着某种规律的队型，跑向了不远处静静耸立的庞大冰山。
一边跑，他们嘴中也一边高呼着奇妙的啸声。
而在这时，对情况完全不明所以的众人忽然发现，原来船上还有不少人在。
一个又一个从外表看来没有多少差别，顶多只是头发颜色较深，体型稍瘦一丝的野蛮人们，在听到呼啸声后，纷纷从那艘独木舟上探出了头。
互相吼了一阵后，船上的人们就依靠着各种冰晶凝成的工具，或爬或跃地从至少有城墙宽，但比大多数城墙都高多的船缘翻了出来。
在虽手脚并用，但仍一致优雅，且含蓄的攀降动作中，冰船周围的人数迅速地增加着……
一位越看越惊讶的人类军官，伸着手指点来点去，只是粗略一算，他就眼皮乱颤地发现，光是眼前这群，就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那这艘船上全部有多少人？上万吗？
当突然发现一个他们原本以为有些威胁的队伍，摇身一变成为全场拥有最大力量的，且还是压倒性力量的队伍时，没有人的脸色还能保持平静。
原本就聚集在一起的领导阶层们，脸色不断变化地看着那位站在他们的中间，彷彿毫无所觉，还在一脸兴奋高吼着些什么的圣．见习牧师，里斯特。
而在这群脸色精彩的领导阶层后方，一位身份尊贵的大魔导师，正垂头丧气，面色阴郁地看他眼前那只……
失联了多时，原以为已深陷危险之中，却在不久前玩笑般扯裂自己的战争法术，又差点大逆不道地顺手弑师。现在似乎又害自己老师，他，深陷危险之中的弟子。
虽说，看到以为被自己教废，又可能小命不保的唯一弟子不但身体健康，实力大涨，甚至看起来还跟着一个异常，但前景可期的强大首领，说不高兴，那都是假的。
但一想到不惜打破誓言的自己，现在身处的处境，与不久前自己悲愤交加，挥手间消耗掉的珍贵元素法器，和准备要一直四肢酸痛，脑袋发虚的未来十几天，他的呼吸就克制不住地急促了起来。
而之前兴高彩烈地跑过来打招呼，却只看到一张发黑的老脸后，脑袋比起里斯特算是正常许多的布鲁，立即就想通前后关系。
他乖乖降回地面，双膝并拢，两手至于额前，以掌置地，以额就掌，无比标准地跪到了久未谋面的老师面前。
一时，除了呼啸声外，场面陷入了沉默当中。
布鲁是不敢说话，而梅萨鲁大魔导师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种沈重的气氛中，听到两人间称呼的人类士兵与主战兽人们，更是退后三步，不敢插嘴。
久别重逢的师徒两人再又继续一站一跪地对峙了十几秒后，脸皮相当厚实的布鲁率先迟迟艾艾地抬起头，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呃……老师……好久不见。”
“给我趴下。”
“是。”布鲁立刻将头低了回去。
“你这……”看着五体投地的弟子，颤抖着伸出手的梅萨鲁大魔导师，愤愤地指了半天，但……最终，他还是一句责备的话都没骂出口。
摇摇头，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看着眼前精神力几乎快追上自己，照理说，不管力量，见识应该都有了惊人进步的弟子，却还是一副小学徒的样子跪在自己面前，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看着布鲁身上那件短小残破的学徒法袍，他忽然感到，算了，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挥挥手，有丝疲惫地坐到身边的石块上，说出了与不久前完全相同的话。
“罢了……先起来吧。”
但不同的是，这次他面前的人一听到话就弹了起来，片刻也没有犹豫。
“多谢老师宽宏大量，原谅弟子的无心过失。”而且还顺便帮眼前老师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来，怎么还是一样啊……”梅萨鲁好气又好笑地又指了一阵，但同样什么话也骂不出来。
飘在空中的布鲁笑嘻嘻地看着，他那多年来，一直都温和无比的老师。
但，想了想，他忽然觉得有点奇怪，虽然老大不在意，不过，这边确实是在兽人帝国国境中啊……
他降下身，凑到脸色和缓许多的老师身旁，语气小心地问︰
“老师，这边刚刚是战场吧？”
“不然呢？”梅萨鲁没好气道。
“老师你为什么会到战场来啊？”你不是最讨厌战争了，后面这句话布鲁没问出口。
“为什么？”听到这问题，梅萨鲁狠狠瞪了布鲁一眼，但没有开口解释。
“哈……哈……”被瞪得有点心虚的布鲁，忍不住升回天空，缩了起来。
看到眼前弟子虽飘在天空，却好像又快跪下去的大魔导师，皱了下眉道：“身为强大的法师，就要有法师该有的骄傲。你进步很多，习惯该改一下了，挺起胸膛来。”
听到这话，每天都混在变态堆中的布鲁，心底仍有些困惑，但他还是慌忙地点头称是，并学着眼前老师的模样，抬起头，环手挺胸，俯视大地，装出对一切淡然的样子。
虽然怎么看都觉得布鲁装出的样子假得有点刺眼，但审视了一番，感觉还是这样好上许多的大魔导师，点点头，轻咳一口后，他平静地问出了一个他好奇许久的问题：“说说这几个月怎么过的吧。”
听到这问题，布鲁就完全淡然不起来了。
咧开嘴，双眉扭动，眼睛乱飘，脸上表情完全能用眉飞色舞来形容的他，飘起身，手舞足蹈地朝着他的老师，兴奋地述说起他那确实如同神话般传奇的际遇。
而在大魔导师越来越震惊，越来越呆滞的表情后方，收到准备完全信号的里斯特，轻轻几步，站上一块巨大的土堆，转身，面朝整整一万名兴奋、年轻的野蛮人，高高举起了手……
回想之前里斯特说的话，与之前的动作，越看越不对的大萨满，忍不住出声询问：“你……现在要做什么？”
里斯特看着在他眼中神色惶急，似乎对于变化已经迫不及待的大萨满大人。放心吧，他宽慰地笑了一下，然后挥下手，高声吼出两个字……
“解放！”
一万野蛮人同时仰首呼啸的威势有多大？
没什么人知道。
不过，今天在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里斯特口中解放两字一出。
现场一万名面容古典，优雅，不过各个都很巨大的美型男女，包围着一座如山岭般高耸的巨船，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唇，吹出阵阵相异的呼啸声。
原本并不大的低吟声，交缠，共鸣，化为了彷彿地鸣般的巨大震动。
地面微微地颤动着……
席地而坐休息的两方士兵，紧捏着手中疯狂跳动的饮水，不安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里斯特微笑着，仰首一握拳。
就在这时，彷彿收到什么暗号一般，一万野蛮人同时仰起头，张大嘴，长啸出声。
之前稳定波动的低沉啸声，猛然化为高昂的呼啸……
剧烈高起的呼啸，如大洋中猛然卷过的暴风般刮过众人间，突然又狂暴地响彻了这片备受蹂躏草原。
短短一瞬之间，庞大，高耸，光是存在就如神迹般不可思议的冰船，被为数众多，且充满穿透力的呼啸声所包围。
冰船周围的地面，在阵阵令人牙酸的挤压声中，鼓动了起来。
虽然没人知道这些野蛮人在做什么……
但元素法师们，和兽人萨满们都感觉到了异常的变化。
元素法师们感觉到，现在，正有一股又一股极致，且温度低到能让空气都结冻的纯粹东西……
或许，能称作阴寒的东西，正在被啸声，彷彿从棉花堆中抽出棉絮般，自那艘巨船中持续且越来越稳定地抽出。
这些越来越多某种无形无质的东西，被啸声所残绕，又彷彿被绵绵不绝的啸声所限制，它们堆积着，并没有降下，只是不断地在数百米的高空中展开……
就彷彿一大片寒冷无比的冰毯一般。
虽然距离很远，但四周原本就因为有座冰山存在，而寒冷了许多的气温，仍继续迅速地降低着……
众人呼出的空气，渐渐化为白雾。
天空中，大气正在凝结……
几秒后，一片片指甲大的雪片，缓缓从天空飘了下来。
他们呆呆接住了眼前的雪片……
然后，没多久，鹅毛般的大雪就降了下来。
在这晚春时分，身处于浪漫得一塌糊涂的茫茫大雪中，呆呆张着手的元素法师们，看着掌中越来越多的雪片，脑后却是一股股冷汗勃勃而出。
能用精神力感应元素波动的他们，豪不怀疑头顶那些远超出他们想像数量的阴寒，只要一落到地面，立即就能安静地造成数以万计的死亡。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些野蛮人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却只是将从船形冰山中抽出的冰寒，留置在天空，白白转变成一场大雪。
虽然自身也都被包含在这些东西的范围内，但对于使用力量可说是斤斤计较的元素法师们，仍对于眼前的浪费做法感到疑惑。
难道……这行为，只是在消耗吗？
消耗……
对啊!
忽然间，他们恍然大悟地看向冰船，确实，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这艘庞大无比的冰船，还是好好地保持着独木舟的外型，但拥有精神感应的他们，仍能够清楚感觉到，这座冰山般的巨船内部，已经有许多地方化为了液体。
观察到这边，他们忍不住琢磨了起来，不久前，那位见习牧师所说得，解放两字的意思。
或许……
就在这元素法师们好像就快抓到问题何新的时刻，数以百记，以大萨满为首的兽人萨满们，都脸色震惊地左右看向自身的脚边四周。
水元灵，源源不绝的水元灵，正从那艘冰船中涌出……
当然，如果只是大量的水元灵，他们并不会如此害怕。
问题是，现在已经快淹过他们膝头的这些水元灵，并不像是他们平日所见的那些，轻灵无比，四处飘动着的水元灵。
现在眼前这些数量惊人的水元灵，就像是不同的东西一般，看起来不但显得沈重，迟缓，且，还如同泥浆般有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黏稠感……
他们感觉，如果被这种水元灵包围，人还真得有可能会溺毙在这些，正常来说，触碰不到也看不得的元灵之中。
几个矮小一点的萨满，已经克制不住恐惧地爬上了附近的高地，紧张地盯着缓缓流溢的水元灵，瑟瑟发抖。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太到，但光是看着兽人萨满与元素法师们的异常行为，与头顶绝对反常的天气，再加上耳中越来越高昂的呼啸声，已经相当足够让一直很困惑的双方士兵开始燥动不安了。
这时候，除了里斯特他们之外，总数超过十万的燥动人群中，只有与元灵沟通能力远超他人的大萨满，与听着弟子口沫横飞解释的大魔导师，能说是完全知道眼前情况的本质。
一但禁锢水元灵千年的冰寒力量被抽出，水元灵就能得到自由……
然后，欠缺的就是唤醒了……
大萨满钝钝地踏出一步，踩进如同糨糊般浓稠迟钝的水元灵中，忍不住低下头，望着如大河般缓缓流淌而过的元灵流，想像这些元灵同步被唤醒的画面……
虽然自己没办法一次唤醒如此数量的元灵，但很清楚那见习牧师，光是精神力多寡就有多异常的大萨满，并不怀疑这群变态做不做得到。
这神经病是真得照计画弄回来很多水元灵，不过，也太多了吧……
他的脑袋中没有适可而止几个字吗？
这时，嘴中喃喃抱怨，脑袋感到隐隐发胀的大萨满，忽然愣愣地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里斯特已经小跑到巨船下面，一手按向船头底部，双眼金光大盛，一副准备开始全力加持的样子。
“不！”
距离遥远的大萨满，虽跨出脚步，伸出手，一脸的惊恐，却有些太晚了。
无声无息的……
一道庞硕无比的银色光柱冲天而起。
大萨满呆滞的视线中，一团蓝色光团急速地膨胀，漫过草原，漫过山脉，然后，一路直冲而上，漫过云端的光团，彷彿超过千米的海啸一般，从天空席卷而下，欢快地吞噬了他整个视野。
退后一步，无力躺倒在雪地中的他，听到了一串轻灵的欢呼声。
天空之中，来自无尽大海的水气，被一种无形，但相当强大的力量拉扯着，持续地运向东南大陆……
大雨，小雨，豪雨，暴雨，毛毛雨，阵雨，雷雨，持续地下着……
最终……
虽全力补救，却仍对数个山区国家造成不少灾害与死伤的雨灾，从这一刻揭开了序幕。
战争结束了……
之后，知道再拖下去就是另一场战争的大萨满严肃地下令，让主战兽人们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搭出一个临时的圆桌，让敌我双方稍微能说话的人都就坐后，他朗声宣告了旱灾的解除。
不过，就在众人将欢呼将出未出的瞬间，大萨满双手奋力一拍打断所有的欢呼，又紧接着，凝重且祥细地说明了东南大陆即将面临的情况。
一边说，他还一边让做了场大实验，心情相当不错的里斯特走到台前，再次好好证明一下这见习牧师的异常。
之后，这些表情精彩无比，不过震惊归震惊，同时也仔细评估过那见习牧师力量，与双方之间关系，知道再继续下去，吃亏很可能会是自己一方的东南诸国代表们，也不再坚持。
底层士兵丧失斗志，也损失了大量装备的他们，虽拥有各种不同的立场，但大都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那就是退兵。
毕竟，他们现在还算完整的队伍，就只有数量约四万多的步兵联军，而没有任何一国的将领，想跟就站在自己身边狞笑的主战兽人们拼拼看步兵混战。
只考虑了一下自身并不大妙的处境，他们就隐约明白……
假设身边骑士们没有骑士枪，步兵们也没有重枪，甚至连大量机弩都丢弃的他们，头上似乎都只剩下了个，好听、高贵，但这时却仅仅象征庞大赎金的称号。
如果不退兵回去修整一下，继续耗在这边，那他们似乎跟自愿做俘虏也没有多少差别。
至于那一万，高瘦俊雅，捏起根长枪观察都像在捻花低吟的野蛮人……
他们对于这些应该是兽人士仇，但也应该早就灭绝的种族到底是站哪边，心里完全没底。
总之，先带着消息回国吧……
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选择。
想通这点之后，现在，他们只需要一个比较能过得去的说法。
于是，在他们提议，兽人大萨满附议，接着一名莫名其妙跑出来主持仪式的红衣管家协调后……
拥有十万领民，光辉之地，同时被授予荣誉圣名的教会领主，圣．见习牧师，里斯特，以个人的超然身份作为最高见证人，慎重无比地签下了一张……
被加持了超高倍数光明守护，根本银光闪烁到字几乎看不清楚，不过也顺便证明身份，同时保证很难损坏的休战宣告。
然后，东南诸国的代表们，拿到了他们的说法。
而在这场简单但相当隆重的仪式中，他们也将布满鞋印与裂痕的见习牧师证明交还给了里斯特。
之后，为了准备面对即将来临的雨灾，他们相当忙碌地拔营，收整队伍，清点人员，高校绿地开拔回国。
整个过程又快又急，让从错愕到暴怒的里斯特，回过神后居然找不到一个人来承担他的怒火。
虽说在瑞德紧急的擦拭与修复后，他的见习牧师证明很快就差不多恢复了原状，但里斯特看向那些军官的双眼，一束束金焰仍无法抑止地喷渤着。
于是，在某种沈重莫名的威压中，原本欢欣鼓舞要返回东南诸国报喜的士兵们，纷纷感到一阵心悸，他们发自本能地跨动双脚，跑得更快了。
短短几个小时候，顾不得回收损坏装备的东南联军，就已经脱离草原，翻过小丘跑得见不着影了。
愤愤未平的里斯特，在爬上冰船的残骸，又气鼓鼓地瞪了一阵东南方毫无人影的荒野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表情难看地收起了那面见习牧师证明。
心情回复一些的他，从大冰块上跳下来，看向笑着迎上前来的大萨满，里斯特想了想，也露出笑容迎上去。
“都解决了？”大萨满问。
“还差一点。”里斯特诚实地回答。
“差什么？”大萨满皱眉。
“抚平失衡的循环。”
“知道怎么做了？”
“嗯。首先，要带他去加持一下最大的那几柱图腾柱。”里斯特拉过了身后一位，大约两米多高，瘦瘦长长，头发、眉毛雪白，皮肤苍白的不健康少年。
“他是谁？”大萨满有些惊讶地低下头，看向这位，如果远远看，在一大堆巨型俊男美女中一点都不显眼的少年。
隐隐有些心惊肉跳，微感不对的大萨满，刚准备仔细再看两眼，这少年就突然抬起头，朝着大萨满望了回去。
这一眼，让大萨满吓了一跳。
那是一对没有瞳孔，没有眼白，有的，只不过是一片雾气般滚动的浑沌双眼。
“这是……”大萨满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而站在旁边的里斯特，在看了先是惊讶，接着略有所觉的大萨满几眼后，他微笑着，摇了摇少年的肩膀，简单介绍道：“他之前一直在一场持续几百年的梦中沉睡，最近才刚醒来不久，不过好像睡太久了，什么都不记得。我们叫他怀特。”
“白，几百年……”大萨满皱眉喃喃。
“对，几百年。”
“有危险吗？”
“不知道。”
“那……”听到这种回答，大萨满张开了口，却很难问出问题。
“总之！”打断大萨满沉吟的里斯特一边说，一边爽朗地拍着怀特单薄的肩膀。“现在是打算先带着他。等过一阵子看他想做什么，我再决定该做什么。”
看被拍得身体晃来軦去，但仍露出无邪笑容的怀特，大萨满脸色虽然完全没办法放松，但也大致知道，这应该是代表里斯特会负责安全与否的意思。
伸手摸摸只有自己肚子高少年那头雪白的头发，感觉只有一片平静的大萨满，想了想，也觉得这样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他放下手，转头朝着里斯特望去，“接下来呢？你们要马上出发吗？还是要先休息几天？”
“这个嘛，快一点当然是比较好，不过，我可能要先帮他们找个地方盖据点。”里斯特指了指身后各个一脸惊叹，不是手上捧着一把泥土赞叹，就是握起两把牧草狂舞的野蛮人们。
“据点？为什么要盖据点，那整座岛不都是你的领地了吗？”签休战协定时，就稍微问过几句的大萨满，不大明白地问道。
“嗯……我也不大明白。好像是……嗯……”思考一阵，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里斯特，放弃解释，转头朝后方摆了摆头。
于是，一直站在里斯特身后阴影中的瑞德，走上前来，点头道：“这是为了他们好。同时……也是为了你们好。”
“喔……怎么说？”对于后一句，大萨满有些意外。
“咳。”握拳轻咳一声后，瑞德语气平稳地解释了起来。
“首先，他们很强。”
第一句，瑞德就说出了让大萨满瞪大双眼的话，接着，他又朝呆滞的大萨满一摊手，“再来，他们很穷。”
然后，瑞德语气一转，双手交握，微笑道：“一个超过万人，又强又穷的团体，经过千年的囚禁后，被释放到大陆上，会让您联想到什么呢？”
大萨满微微张开。
但瑞德先说出了答案，“人祸！国家的灾难！强大的盗贼！”
停顿片刻后，瑞德微笑着补充道：“而且，还是仇视兽人的盗贼。”
“他们还记得？”
“他们对于历史的钻研，与完整都超出了我的想像。”瑞德闭目点头。
“所以……”
“现在是个好机会。”瑞德眯起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精光。
“好机会？”大萨满眼睛一转，若有所悟。
“没错。他们穷，但并不是一无所有那种穷。那座岛作为最完整的泰坦主城遗址，留下的好东西并不少。”
“主城遗址……对啊，传说中整座泰坦主城都是由金石构成，这不就是一座矿山吗？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对于兽人帝国穷困与贫乏，烦恼多年的大萨满，认不住说话都混乱了起来。
听到这问题，瑞德笑而不答，他转身，朝着一个刚好经过的年轻野蛮人招了招手，“菲尔森，过来一下！”
“来了。总管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嘴中嚼着一根嫩茎的菲尔森，束着双手，困惑地走了过来。
“把你的柄石拿给大萨满大人看一下。”瑞德摆摆手。
“喔，没有问题。”看着眼前满脸茫然的高胖兽人，虽有些不情愿，但菲尔森仍侧过腰，听话地解下绑在皮裤后方的握柄状石棍，交了出去。
仔细端详片刻后……
大萨满一抛一接手中的石棍，还是完全认不出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满重的啊。”
“表面有环状波形花纹，内部结构致密层叠，重量超过同体积铁器四倍……这是块品质极佳的云纹蓝石。”瑞德转过头，用手指轻弹石棒，听着清脆的响声，平淡地解释道。
“云……云纹蓝石！”大萨满听过这个名子。
这种以克计的水系炼金原料，就算是指甲大，不到十克重的一块，也要近千金币，价值堪称恐怖。
而现在他正握在手中的这柄石棍，少说也有五、六公斤……
这东西至少价值十几万金币？
看着双眼浮凸的大萨满，暗暗笑了一下的瑞德，回过头，故作悠闲地问道：“菲尔森啊，你说，在岛上，这种东西多吗？”
“这东西，不算多啊……”菲尔森有些迟疑地想了一下后，摇头道。
不多，但也还找得到的，还好，还算正常……
握着石棒，手都开始有些抖的大萨满，刚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地准备松出一口气时，就听到菲尔森张开双手，得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岛上这种石头，大部分都比我人还大，要像这么小的，可是花了我不少时间才磨成的。”
不管完全石化的大萨满，瑞德挑了挑眉，彷彿很有兴趣似地继续问道：“喔，这石头满硬的啊，花了一整天磨的吧？”
“呵呵，总管先生，我实力没你那么高，那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块人头大的蓝石，我先敲碎，打磨，再刻纹。一共花了快十天的时间，才磨到完全合手。”菲尔森比手画脚地苦笑道。
“那还真是辛苦了。不过……”瑞德边宽慰，边掏出了一把银光闪闪，虽不算是低档货，但怎么看也就值十个银币的高登制式军刀出来，缓声道︰“我这边有一柄大人加持过的猎刀，硬度不怎样，但韧性还算不错，希望能跟你换一下。请你把这柄石割爱给大萨满大人，如何？”
“真得吗？好啊，这也给你，来！”听到一半，菲尔森就把腰后的另一柄也拔了下来，塞进了石像般的大萨满手里，并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钢刀。
“嗯……谢谢。”大萨满看着手中的两柄云纹蓝石，木木地开阖嘴巴。
“好了，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瑞德点点头，挥手道。
“是！”
看着欢天喜地跑去旁边向同伴炫耀的年轻野蛮人，瑞德朝着大萨满摊了摊手，“明白了吗？”
接着，瑞德又随机地叫住了几个路过的年轻野蛮人，并用一些简单精致的小东西，与他们交换身边的东西。
而大萨满手中的顶级水系材料，也逐渐越来越多。
不久后，双手间物品已经至少价值上百万金币的大萨满，除了眨眼睛之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从这些零碎讯息中，他发现，眼前的不仅仅是一座金山，而是好几座钻石山。
这些财富，超过他所知的帝国财富总额，有点太大了，大到他有点晕眩，有点害怕。
但幸好，瑞德的下一段话立刻就让他回过了神。
“这些东西，一但多，价值就低了。”
瑞德抓起一片磨得相当光滑，原本应该是拿来当镜子用的赤燕滑石，略有些遗憾地唏嘘道：“事实上，粗略计算一下就知道了，这些东西的总值，会比想像中低很多，很多。”
轻轻敲裂手中的石镜，瑞德将其中一小瓣放到大萨满的手中，轻声道︰“与价值波动大的宝石相同，甚至炼金材料的市场还更小。因此，当部份材料大过某个程度之后，价值反而当场就会开始降低。”
“这时，倒不如，只出手少量的材料，并将大部份材料则储存起来，以维持材料的价值。”说完，瑞德张开手掌，让手中的碎片落入地面的雪泥当中。
看着几万金币消失的大萨满眼皮颤动了一下，不过没有动作。
“而这类事情，他们不懂。”瑞德挥手指向兴高彩烈的野蛮人们，耸耸肩道︰“如果完全不管他们，他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整个水系炼金材料的高端市场崩塌。近而失去他们难得的宝山，并且完全不自知。”
“这时，如果在大陆，譬如，兽人帝国境内建立通商机制，就算只是设立固定的交易据点也好……或许，会有人发现这个宝山，并帮助他们稳定价值。”
“我……我们……帝国，有什么好处？”脑袋发胀的大萨满，思考有些打结，他眨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
“好处？好处就是你们会拥有相当大量的顶级水系原料，甚至你们会拥有足以动摇其他国家市场的材料存量！并且，只要你们将出口的数量与方向控制好，兽人帝国甚至可能垄断整个大陆的顶级水系炼金材料市场！是与周围小国谈判时都能够拿来用的好筹码！至于他们需要的是什么？食物，衣物，任何一种最简单的民生必需品。只要签好独家收购条约，你们完全可以拿一车食物换两车黄金！暴利！这是完全的暴利！要不是大人太……连我都……”语气激昂地说到这边，脸色胀得通红的瑞德忽然停顿了下来。
“咳咳，不好意思，激动了……”眼角隐隐带泪的瑞德低下头，长吸一口气，重新回复了平静，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缓声说道：“况且，当你们成为他们在孤立无援中第一个伸出援手，主动签订平等贸易协定的势力。那么，这些意外很守古礼的野蛮人们，就算不情愿，签订其内，也会先放下千年前的历史仇恨……”
“他们的强大，让合作成为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他们畸形的贫穷，让双赢成为了一种可能。”
说到这边，瑞德放下手，仰起头，看着白芒的天空，语气悠悠地道︰“而贸易，就算只是各取所需的贸易协定，也能够让那块异常发展的领地与现代社会接轨，不但能替当地带来活力。且，要让他们过得更好，这也是我们带他们回归大陆，所应该接下的责任……”
听到这边，呆滞的大萨满终于悄悄点了点头。
确实，如果就直接野放这么一群虽不知道强不强大，但看来都有特殊天赋的古老种族到东大陆闲逛，那么，最大的可能，也就仅仅只是多出一个消耗帝国力量，等待被围剿的庞大盗贼团而已。
不但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还只会造成大量的破坏。
一比较起来，瑞德所描绘的愿景，确实是一个绝对要好上许多的选择。
而且，跟一个名义上是圣．见习牧师领地的教会领土签订贸易协定，怎么说，对于紧邻教廷的兽人帝国来说，都是件好事啊。
况且，光是这堆高档水系材料的交易，能带给帝国的好处就难以计数……
但，这块领地的领主，可是那个……见习牧师啊。
大萨满，转头，瞄了一眼正挥手甩出两道光柱的里斯特。
“这样，你们不会很吃亏？”他扬了扬眉。
“吃亏？先稍微吃点亏，才比较好啊。而且，会吃亏，这全都是因为大人没搞清楚就签约的关系而已……”瑞德看着天空，语气相当悠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在乎？那可不只是小钱喔。”大萨满声音略为高起。
里斯特回过头，脸上微笑不变。
瑞德，别过头，不语。
大萨满理解地点点头，笑了两声。
那么，问题似乎就只剩下一个……
“位置，要选哪边好呢……”大萨满缓缓抬起了头。
一直静静等到这时候的里斯特，脸色立时绽放出了光芒，他走上前，自信满满地朝北方一指。
大萨满困惑地想了想后，恍然地张开口，“喔……”
三天后……
与兽人帝国四大氏族之一，北方深水氏族争斗了两百多年都互有胜负，经营得颇有手腕的白巾海盗，转眼就被一个人数上万的神秘势力覆灭，而到处都是浮尸的白巾海域还经由大萨满之手，被高价租给一个人类佣兵团，成为巨岩佣兵团寒冰分部驻地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兽人帝国。
“佣兵驻地啊……”胖大的身影。
“对啊。”瘦小的身影。
庞大身影沉吟了一下……
“也好。”
之后……
又经过忙碌的四天后……
今天，东南大陆各处的暴雨开始唰地降下……
而天气清明凉爽的兽人王城中，为了庆祝许多东西，招开了盛大的宴会。 叛逆之圣堂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