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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的春风拂开了一弯茶花,碧水赤天之央生出漫漫逶迤焚天烈火,九天深处传来响彻天地的几声浑厚铜钟声,烈火焚烧着白衣女子的裙摆,似在慢慢吞噬着她的神魂,遥遥望去,她仿若一盏纯洁无瑕的白莲,生于污秽,却一尘不染……
“九芩!”
赤墨色云袍的男子大步朝她跑去,抬袖意图抓住她的手,可却被漫地无情烈火所阻挡,他眼中倒映出她含笑的苍白容颜,眉心紧拧,仓皇失措,软下言语来求她,“回来,听话,回来,本君在这,本君在这……”
白若新葱的大手朝她伸过去,她唇角弯起,浅浅一笑,黯然了妖娆烈火。“君上,若有机会……待我归来,你记得,要亲手为我种上一片茶花……只为我一人……”
“九芩!”他猛地身子前倾抓住了她的手,语带凝噎,携着乞求:“别做傻事,回来,回来啊!”
“君上,九芩此生能常伴君侧数十万年,已是天恩浩荡。君上曾说九芩放不下,难以求得正果,九芩亦是如此认为,假若,爱……爱你也是种错的话,我定然,已经无了回路。”嗓门哽咽,有血顺着喉头涌了上来,沿着唇角溢出,她笑的极为美丽,甚为惊艳,即便是这一弯茶花,在她这莞尔一笑下也全然失了颜色,“君上,九芩生来不会哭,不会笑,亦是不会说出半个爱字,此番诀别,爱字难言,却是九芩最后想同君上说的一个字。九芩,有些累了。”
“本君不许你做傻事,你素来听话,这次,就当本君求你。”
“怕是……晚了……”
一滴眼泪落下,逶迤烈火尽数消散在迸发的银光中,泱泱天地间,也只有断井残垣中的那片茶花还盛开绚丽,如火如荼……
“究竟去了哪里,该回来了——”
空灵幽然的男人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皱皱眉头,搂着褥子一个鲤鱼打挺愤怒起身,“真是睡觉也不让人安生!”
话说我进冥界也有小半月了,自从我来时,这柳上君家娶媳妇搭戏台唱大戏就没有停歇过,听说要足足唱个七七四十九天,整天没日没夜的鬼哭狼嚎,搞得我都有些头大神经错乱了!
哎,罢了罢了,初来乍到,品阶又没有人家高,还是能忍则忍吧。
……这若是在泰山府,老娘早就过去掀屋顶了!
奈何此次暂时顶的是锁魂鬼的名头现身,我若真去掀他我屋顶,指不定他老人家便盛怒之下将我丢进轮回了,我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若真的被丢下去当凡人,还挺吃亏的……
戚戚然爬去了判官殿,隔着老远就能嗅到阴律司大殿外的烤肉味,我无奈掸了掸袖子,不用想就知道是牛头马面这两个孽畜在为非作歹。
“嗳,小花,快过来尝一尝我哥俩今日从人间打回来的野猪,啧啧啧,听说这野猪的肉啊,比家养的不知爽口多少,肉质鲜美,入口即化,重要的是嫩啊,嫩!”
牛头照着架子上的烤猪肉毫无形象的流着哈喇子,顺便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我坐下。
我也不拘谨,左右来冥界后就他们哥俩与我交情好,明里暗里都帮了我这个新鬼差不少忙,且还是我义结金兰的两位兄长,虽说长相是丑了些吧……但师父说过,看人不可貌相,要深入再深入……
我矮身在牛头马面中间席地而坐,捧着脸蛋十分清苦。
马面二哥见我颓成了这样,便满眼心疼的关切问道:“呦,三弟这是怎么了?可是昨日勾魂伤了神?这几日哥哥们正好在阳间擒来了几名人高马大的壮汉,准备留在判官殿干苦力,如此你就不用再去人间勾魂了,哥哥们给你调了休,这五日你就好好歇着吧。”
牛头哥眼里冒星星,伸手慈爱的来抚一抚我手背,“是啊,三弟你这细皮嫩肉的,怎能受得住人间的摧残,这几天哥哥们就带你出去好好逛一逛。”
这牛头有些小色,每次遇见我总要摸摸我的小手揩把油水,亏得我有先见之明,在来地府之前就换上了男装,若不然着女装前来,说不准现在以我的身份就当不成他三弟了。
索性时日长久我也习惯了,况且我可确定牛头绝对没有断袖之癖,之所以摸我……怕只是为了在心里寻个安慰。我花如仙是何人,泰山府的二把手!向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我就……勉强让他多摸几下吧……
“哎呦喂。”我皱着眉头打掉了牛头大哥的爪子,捧着发红的手背生气道:“再磨就脱皮了!老……老子费了好大劲才保养的如此好,你别把我摸坏了。”
牛头大哥歉意的嘿嘿一笑,马面徒手掰下了一整只猪腿给我,温顺柔和道:“你别管他,他也就只敢色你了,前几天在花坊调戏人家海棠娘子,结果被人活活打掉了两颗大牙,现在还嚷着牙疼呢!”
“嗳死马面你干嘛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再揭老子的短,老子就把你今天给忘川府的花妖写情书一事也给……”
后面的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马面便一只猪腿塞进了牛头嘴里,阴森森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吃东西都糊不住你的嘴。”
牛头皱皱眉,冷哼了声,抱着猪腿啃。
“早两个月前阎君陛下就下旨说不日新判官就要来赴任了,你我兄弟二人在此也等了不少时日了,怎么还没见到新判官的踪影?”
牛头含糊应道:“是啊,不过听说新判官是个娘们,指不定是路上遇见了什么劫财劫色的事情给耽搁了。”
马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咱们冥界啊,但凡能做上女官的都不是好惹的人物,你看像是忘川府之前的孟大人,那可是冥界百官之首啊!还有九泉衙门的白染女君,啧啧,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当年人间大乱,还是阎君陛下亲自前去九泉衙门请她出山的。再像是当今的孟婆奈何,豁,听说曾有鬼魂在忘川生事,结果被那奈何大人大卸八块,肠子都扯出来了!”
“别说了!”我赶紧抬手打断,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瞧着他俩:“两个兄长,我在吃东西呢……”
马面顿了顿,恍然大悟的发出个一波三折的哦,好心的给我拍拍背缓缓气,“忘记了贤弟你初来冥府,有些事情还颇为不习惯,不过等时间久了你便可接受了,咱们这里是阴曹地府,难免口味重了些。”
我汗颜,囫囵的咽了口肉,点头,“啊好,接受,我接受……”
牛头大哥深深叹了口气,面带悲凉:“这样说起来,岂不是有咱们兄弟俩好受的了?咱们身为阴帅,在判官手底下当差,若是惹怒了那女判官……”他冷抽一口气,握紧拳头铮铮道:“只要不劫色,一切都好说!”
我差些被口水呛到,劫色,开什么玩笑!劫他的色,还不如被丢下轮回呢!
“你做梦吧!”马面嫌弃的啐他:“听说新判官是咱们钟大人的孙女,她小时候,我倒是见过一面,生得娇小可爱,只不过还没等她长大就被钟判官给送去泰山府东岳大帝座下拜师学艺了,也不晓得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只要不是凶神恶煞,还是可以接受的!”牛头坚定点头。
马面侧首过来与我嘱咐:“三弟你可要记住,咱们在阴律司当差,虽然做的也是勾魂索魄的事情,但咱们的顶头上司却是阴律司的判官,冥府的女神仙……脾气都不大好,你且小心为上,若她哪日前来赴任了,你一定要谨记六个字:打不过就色诱!”
“啊?”我脸抽了抽。
马面清清嗓子,咳了声同我耳语:“方才说漏了一点。冥府的女神仙不但脾气不大好,还好色……”
“……”
好色?这根本和我半点边都不沾好不好!老娘清心修炼三万年,怎会是肤浅的好色之人?
咬牙啃了口猪蹄子,罢了罢了,迟早老娘会向他们证明,老娘就是冥府女神仙中的一个例外,老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啊——是谁拎我耳朵!”
一个暴栗当头落下,身后俊逸潇洒的男神仙一手从容负在身后,一手拎着我的耳朵将我提溜起来,眉眼间含着笑意,打趣道:“好啊,你们三个,两个还是冥界的阴帅,一个是判官府的判……勾魂鬼,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不务正业,在判官殿前烤猪吃,传扬出去岂不是丢人丢死了!”
言语轻松,全无怪罪之意,我捂着耳朵嚎啕道:“谛听哥哥,饶命饶命,耳朵要掉了!”
谛听挑了挑眉,这才松下我的耳尖,拂袖扫了扫袍子。
牛头马面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一个模样讪笑,朝着来人扣袖一拜:“上君。”
谛听咳了声,“其实本上君这次来,没啥事,不用紧张。就是听说你们俩安排了小仙子近日调休,准备带她出门长长见识。”
我两眼放光:“出门?去鬼市么?”
来了冥界这么久,每天都做着勾魂索魄的事情,压根也没机会出去溜达溜达,正好谛听来了,我央着他说不准也能凑凑鬼市的热闹。
谛听想了想:“要去鬼市?也行,今晚上鬼市新开的花楼迎客,听说会有几个相貌好的清倌要接客,你我……”
没等他说完,马面便口水三千尺的迷糊傻笑:“嘿嘿,接客……”
“你不许去!”谛听无情的打断马面的幻想,“今天判官殿要开批斗大会,司徒判官指名要批斗你们两个,判官殿中一个人都不能缺!”
马面瘪嘴,面色狰狞,摆出要哭的样子指了指我:“那为什么小花……”
谛听抬臂一把将我揽进了怀中,“小仙子不一样,况且我已经同几位判官打过招呼了,她这几天放假,谁也不许传召她。”
牛头马面脸瘫:“哦……” 君引九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