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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幻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又有思想的傀儡?”我细细推敲道:“一模一样倒是有法子变,难就难在有思想上。我师父曾也教过我一种法术,是可以将魂魄提出来暂用,但这种法子太过伤身体了,师父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可用此法冒险的。”
沉钰上君颔首:“你说的那种,我们也会,只是万一魂魄遭遇不测,对本体的损伤是极大的。而谛听会的这种,不伤及体肤,也不会影响本体,顶多,就是会反噬施法者。”
“还有如此好用的法术?”我两眼放光,谛听得意的扬扬下巴,“那是自然。”忽然出手,袖风扫过我的耳畔,不觉间他便已经从我肩头扯掉了一根头发丝,摊开掌心给我看:“呐,你可看好了。”
挥袖一扬,头发丝缓然落地,几道金光从天而落隐入了发丝中,眨眼的功夫便在地上生出了一朵绯色茶花,茶花花瓣徐徐绽放,自花蕊中晃出一道鹅黄色,光泽化为女子裙琚,无数花瓣渐渐在眼前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
我诧异站起身,走近那名女子,“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那幻化出来女子亦有思想,见我这般上下打量她,脸上的神色很是迷茫。
我在她身后站定,鼓了腮帮子思考,“是很像我,只是,这性子瞧着,又不大像我。”
谛听不相信,大步迈到我身边,“怎么会不像你?这术法很有用的,不信你问沉钰,他可以给我作证的。”
我依旧觉得哪些地方不大对劲。“但……你变出的这个,行为拘谨,像是个大家闺秀,端庄稳重的,而我……你瞧我像她吗?”
我走到那女子身边比一对比,谛听站在我二人面前瞧着,一会儿似也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是不大一样……”
“是吧。”
相貌可以一样,但人的气质,是模仿不了的。师父说过,任何法术都有弊端,也许这个法术的弊端就是,变幻出来的人性格会与原主不同。
谛听连连低声道了两句奇怪,随之又抬袖搭在那女子的肩上,凝眸试探道:“喂,小仙子,你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不过,你安静下来的样子,着实好看许多。”
“死谛听你说什么呢!”我扬袖要去打他,但不等我出手,谛听就被那女子给用力拂开了手,接着便听见一道沉稳淡然的嗓音浅浅道:“谛听上君,请自重。”
一句话快将谛听给呛死过去,谛听僵硬的抖了抖唇角,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你让我自重,哎呦,她让我自重!”看向我控诉道:“看来你说的没错,这个不但性格有问题,连脑子都有问题!”
捞起袖子欲要将她给变回去,可谛听那一巴掌还没落,就见眼前的黄衣女子已鬼使神差的慢慢朝云川走了过去……
我及时拦住了谛听的手,用目光示意他:“你看……”
谛听身形一顿,亦是怔了怔。
众目睽睽之下,那黄衣女子施施然的走到云川身后,又木讷的抬起自己一只素手,轻轻搭在了云川的肩上……
“君上……”
声音婉转,犹存满腔柔情。
一声君上引得沉钰上君也凝重了神色,放下手中杯子,目光深邃的看向云川与那女子。
而云川,彼时只是微皱着眉心,一动不动的端坐在原处,清澈的眸中充斥着压抑,握着茶盏的那只手,亦是有些抖。
我不明的歪头与谛听问道:“你变出来的这个看来又多了个眼神不好的毛病,你到底怎么变得?她是不是把云川认成了沉钰哥哥或者是你?”
谛听摊手无奈道:“我也不晓得啊,变我和沉钰替身的那会子,也没这么多毛病啊!”
“……”
女子瞧云川的眼神有些伤感,见云川不理会她,便又僵硬的蹲下身子,将头枕在了云川的膝上……没错,是将头枕在了云川的膝上!我咽了口口水,当下已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滚了出来,她倏然放声大哭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吓着了我,也吓着了云川。我呆呆的看向云川,只见他此时的眸眼中也凝出了一层水雾,趁着别人尚未察觉到异样之前合上了眸子,握着茶盏的那只手一直在抖,且抖的还很厉害……
“云川……”
我低声唤着他,不晓得他此时这样是因何,也不晓得那女子此时这样是为何……
“谛听,快!”沉钰上君倏然凝声吩咐,谛听先是愣了愣,无措的啊了一声,后才回味起来沉钰的意思,赶忙施法去收回她。
一片金光在她的裙上若隐若现,她的轮廓开始越来越模糊,但昂头看着云川的眼神仍旧是含情脉脉,千言万语犹在心中……
“谛听,别。”本想拦一拦谛听,可谛听这厢手太快了,没等我说完话就把她收了,一根发丝重新回到谛听手中,谛听低声道了句:“好险。”随之又捏住五指将头发丝彻底毁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激动的攥住谛听胳膊,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了两簇怒火,没缘由的生气:“你毁了她做什么,她哭的这般厉害,定是有什么伤心事,你这样毁了她,也太残忍了些!”
谛听满脸无奈的抬袖敲了下我脑袋,好脾气的解释道:“你是不是傻?她是你的头发幻化出来的,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定律的,一个世界不可能出现两个你,若你想要她活着,你就得替她毁灭。况且你可知道,幻化出来的人若是有了感情会多么可怕?容易成魔的!”
“成魔?”这两个字成功的点醒了我,我压下心头莫名燃起的火苗,低头嗫嚅:“是啊,只不过是根头发丝罢了,我干嘛要那么生气……”
“是被第二个你给迷惑了心智。”沉钰上君起身替我解惑,“谛听说的对,世间万物皆有其定律,你我都不可坏了这定律。方才那个你心中怨气太多,强留在世间,只会给你添麻烦,甚至她以后的力量会大过你,若她有私心,难保不会杀了你,以此取缔你的身份。”
“这么严重……”
谛听补充道:“这就是天界为何明令禁止刚得道的小仙修炼傀儡术的原因,因为这门法术若是稍有运用不当,便会让自己成为傀儡的玩物。”
“可为何,你们的幻身都没事,偏偏我的有问题?”这一点,我很是不明白。谛听咳了一声解释道:“那个,可能是你修为不够,把控不住吧,毕竟我和你沉钰哥哥都是修炼几十万年的老怪物,你这个小年轻难免会逊色我们些,哈哈,无事,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失误,失误而已……”
“看来修为强弱间,还是有区别的。”扭头看云川,如今的他还沉默坐在茶桌前,手中那只盛了半盏茶水的杯子顷刻间的功夫生了不少暗纹,似下一刻便会被捏作粉末。“云川呢,他为何……”
谛听猛地咳嗽了几声,同我敷衍道:“啊可能是方才术法太强了,震着他了,没关系没关系,等带他回去休息便恢复如常了。”
“是么?”我皱了皱眉心,复又关怀的看向云川,心头五味陈杂。
两位上君在我府邸折腾了一个下午方离开,晚饭过后我没瞧见云川,于府中四下寻了一通后才在藏书阁的房顶上寻到他。
暗青天光下,男人孑然独立的背影欣长孤寂,一袭墨色长袍被风轻拂,三千华发如瀑散在肩头,霞姿月韵,美的像幅画。
晓得他被谛听那法术给震得脑袋糊涂了,我悄悄拎起了裙摆也爬上了屋顶,光着脚踩在青瓦上,我刻意放慢了动静,一步步迈近他,伸手欲要去拍他的肩膀吓一吓他,但又觉得这样做奏效的可能性不大,于是灵机一动反手幻化出一柄青玉笛,执起笛子做法器,朝着他的背影高喝了一句:“云川,看剑!”
果然这一喝成功的勾起了他的警觉,笛子作剑直逼他而去,他灵敏的一侧身,笛子从他的衣角擦过,他扬袖飞身,踮脚飞离了屋顶,我亦是光着脚追了过去,笛子的灵气从他的脸侧飞过,他抬袖便挡住了我执笛的那只手,推掌直冲我面门,我仰身下腰躲过,拿着笛子飞身后退了一丈距离,风扬起我的红色纱袖,我旋笛结成了一层结界,笛身缭绕着几片零落的红色花瓣,借着屋脊的力又朝他眉心逼过去……
这一回他再没躲闪,我本以为他还有更巧妙的法子化解我的术法,可直到笛子逼到他的眉心两尺远处,他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闭上了眼睛,仿佛在等待敌人去取他的性命。这是在自寻死路么?若在战场上,此举无异于自杀。好在我反应的快,及时转动笛子将东西收进了袖中。但也是因这突然的收功,本该打出去的术法全反噬回我自己的身躯了,我拂袖驱散那些术法,奈何一个疏忽,体中倏然没了术法支撑,顷刻便从半空坠了下去。
“啊……”
他睁开了眼睛,见我落了下去,拂袖飞身,极为迅速的接住了我下坠的身子,一只手搂在了我的腰上。晚风习习扑面微寒,他与我的目光相融,清澈的眸底里开出绚丽的青花,如画的五官俊美无双,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剑眉星目,每一寸容颜都似精雕细琢过一般。
就是这样清淡如莲的一个男人,仿佛将世上所有的美好都给占全了,一举一动,都在勾动着我的心弦,引诱着我的魂魄……
身子徐徐落在屋脊处,我光着脚踩在青瓦片上,与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身子倚靠着他的手臂,怔怔的看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良久才冷静开口:“方才,为什么不躲?”
他抬起一只大手,指腹搭在我的脸廓上,眸光柔柔:“为什么要躲?”
我哽了哽,缓了一会儿:“万一我伤着你了怎么办?”
他勾唇,眸若明月皎皎:“若小九有一日真的想要我性命,我是乐于给的。”
我咬住唇:“傻瓜!”
他沉笑出声,深情的抚着我的眉:“在你面前,我宁愿做一辈子的傻瓜,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依着你。”
声音低弱,几近祈求。我无奈笑了起来,歪头看他:“我若是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岂不是要耽搁你一辈子?你是男人,是要……娶妻生子的。”
“若你嫁给我,就不会耽搁我一辈子了。”
“但,我若是一辈子都不想嫁给你,或者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那么好,看上了旁人该如何?”
他手上动作稍顿,眼底徜徉开两层浅浅涟漪,“你若一辈子都不想嫁给我,我就一辈子等着你。”大手搭回我的肩上,他揉了揉我的肩头,郑重道:“小九,这辈子,下辈子,我都只会看上你一个人。” 君引九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