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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彭队电话的宁翰，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局里没有人比彭队更加守规矩了，但这次他主动求人，说明事情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
没有任何废话，宁翰立刻应道：“彭队放心，我们马上过去。”
因为是私自行动，宁翰没有办法带上太多人，只带了一个中队，约二十人左右。
此时，蹲守在医院附近的肖何，正死死的盯着林冲父母病房拉上的窗帘。
一个月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冲父母拉窗帘。
“王涵来了？”肖何没办法确认，也不需要确认。
他连忙收拾东西，用最快的速度从留上下去，直奔第一人民医院。
路上，他气喘吁吁，浑身肌肉绷紧，攥紧了拳头。
他一直盯着医院大门，一直没发现王涵是怎么进去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他没感觉到太多的意外。
医院巨大的客流量成了最好的保护伞，他相信王涵回来后已经严查了自己的资料，说不定现在他的照片就在王涵的兜里，不仅自己在找她，他也肯定在找自己。
现在肖何才意识到，原来彭队让他离开临安，不仅是为了病情，还是为了保护他。
逼急了的罪犯，不择手段的时候，谁也不能幸免。
想到这些，肖何想要将王涵绳之以法的心情更加迫切，临安不只是有他，还有姜瀚，还有陈冰，何晓静，林峰，以及无数名和他共同奋战的公安干警。
袭警是一项很大的罪名，王涵不一定会做，肖何不敢赌。
冲进医院的大院，顺着人流进入住院部，然后跟着人群挤进电梯。
心脏砰砰直跳，几近一个月的不运动，让肖何的体力继续下降，如此短的路程，身体竟然有些承受不住。
他深吸了几口气，苍白的脸色这才有了些好转。
电梯向上，他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楼层，走廊中的人很多，来来往往。
肖何低着头，来到特护病房的区域，此时，他失去了人群的庇护。
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守在林冲病房门口的两人，对方也见到了他。
同他所料到的一样，两名黑衣男子第一时间认出了他，并且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其中一名推开病房门，进去，另一名朝着肖何冲了过来。
肖何就是来抓人的，他寸步不让，同样冲了上去。
两具身体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肖何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和他最近没有锻炼的关系非常大。
他后退了三步，眼前的黑衣男子紧跟而上，一脚踢在肖何的胸口。
一阵剧痛，肖何忍不住干咳一声，险些昏了过去。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黑衣男子再上前两步，抓住肖何的手腕，膝盖顶在肖何的肚子上，想要用擒拿将他制服。
肖何此时异常冷静，他虽然身体素质下降了许多，但毕竟曾经的格斗课程是满分，强忍着剧痛，牙齿几乎被他咬碎，用力将头撞在黑衣男子的下巴上。
“砰”的一声，黑衣男子两颗牙混着血沫掉了出来，一头栽到在地上。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肖何揉着后脑，眼前发黑，扶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立。
他用了十几秒才缓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走廊中躺着的黑衣人短时间不会醒过来后，握住了病房的门把手。
刚推开门，肖何就感觉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一抹寒光从门缝中亮起，直刺他的胸膛。
紧急时刻，肖何顾不得动作好不好看，身子顺势往下一仰，抬脚踢在那人的手腕上。
“叮”的一声，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不远处的走廊里。
紧接着，就看到另一名黑衣人从病房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狠辣之色。
经过一番搏斗，肖何已经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可能就算王涵站在他面前，也没力气去抓。
可让人心中存疑的是，病房里依然寂静无声，对方没有逃走，也没有继续对他动手。
深吸一口气，肖何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再一次推开病房的门。
他看到一个女人，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跪在床前，握着一位老人的手。
老人紧闭着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他胸口一点起伏也没有，昭示着他已经死亡了的事实。
在老人的另一边，他的老伴已经哭成了泪人，浑身抽搐。
王涵头也不抬的问道：“能不能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
肖何点点头，没说话，退出病房，依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这时，身上的伤痛才彻底迸发，疼的他满头是汗，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有医生闻声赶来，见到地上躺着的两名黑衣人，还有肖何，连忙拨打了报警电话。
肖何没有阻止，只是盯着病房的门，先前他不明白为什么王涵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回来看望父母。
现在她明白了，这是最后一面，她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了。
肖何运气很好，他赌对了，王涵这次跑不掉，她只能束手就擒。
谁也想不到一个犯罪集团的头目，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落网，为了所谓的情？
杀人犯，心中有情吗？
以往，肖何会认为所有人的连环杀人犯心理都是扭曲的，早已经摒弃了人类的道德。
可现在，他看着病房的门，仿佛目光能穿透过去，看到王涵握着老人的手痛哭。
无论怎么样，她都犯罪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她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会被世人辱骂唾弃，甚至可能会被人铭记一辈子。
但同样，她也是受害者，谁能说她想这样？
想不通，肖何索性不想，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人群距离他很远，都认为他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地上两人是受害者。
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然后在脑海中脑补剧情，加以杜撰，最终形成一张他们认为对的画面。
终于，过了二十几分钟，有医生过来问他要不要包扎伤口检查一下，这样下去他可能要留下残疾。
肖何摇摇头，拒绝了医生，目光始终停留在门上。
三十分钟到了，医院外也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从报警到现在，才过去了十几分钟而已，他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
浑身剧痛，肖何还有心情想着：“看来姜瀚管理的还不错。”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上楼的，不是姜瀚，而是宁翰。
宁翰带着武警，气喘吁吁的冲到楼顶控制局面。小县城的居民平时安安稳稳过日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吓得鸟兽鱼散。
宁翰和肖何敬了个礼，穿着粗气说道：“彭队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肖何咧开嘴笑了笑，但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比哭还难看：“他让你来你就来啊，这么没主见，上头怪罪下来怎么办？”
嘴上逞强，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宁翰也跟着笑了笑道：“没事，不怕，出事了个高的顶着，凡事都有意外不是，哪能都等着走流程，耽误时间谁承担？”
肖何知道宁翰是在安慰他，不管结果怎么样，彭队这顿批评检查是跑不了了。
功劳是一方面，规矩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赏罚分明，但也不是没有人情味。
这时，病房的门咔哒一声，王涵红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低垂着头，似乎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
她站着不动，独自面对着二十多名武警，没有一点胆怯。
说起来，这还是肖何第一次和王涵见面，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大，一米六的身高，身上穿着一身有些破旧的裙子，还能看到几处补丁。
按照她的身份，这身装束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但想到她来医院的身份和目的，似乎又很正常。
不等肖何开口，他抬起头，笑了笑道：“走吧，肖局长，我知道你追了我很久，这次我不跑了。”
肖何也笑了笑，道：“不跑了就好，我现在不是局长了，叫我肖何就行。”
王涵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很自觉的伸出手，等待着手铐。
可等了一会儿，肖何也没动作，她疑惑的抬起头，正好对上肖何明亮的眼睛。
“我现在身份不是警察，当然没带手铐和配枪，我们走吧，我带你去自首。”
自首，和被捕，完全是两个概念。尽管王涵的罪名自首和被捕结果都是一样，可肖何这样做的意义，在王涵心中却不同。
她苦笑一声，脸上有些哀怨：“为什么我没早点遇到你。”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这么正直的警察，或许我就不用付出这么多，杀了这么多人。
肖何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只是扶着墙的手松开，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一会儿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了。”
王涵点点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两名黑衣人，说道：“主谋是我，和他们关系不大，这两人也没杀过人。” 多重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