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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属下按您的吩咐把所有能干的自己都派出拦截步青衣了，结果……一个人都没回来。”

　　东阳王府内，鲁国光战战兢兢向裴赞汇报，时不时偷偷抬起头看上一眼，生怕裴赞一怒之下拍碎他的狗头。

　　裴赞对他带来的坏消息无动于衷，平静得近乎麻木。事实上他早就料到，这一趟派手下前去设伏刺杀步青衣，很大可能会和之前一样以失败告终。毕竟在刺杀方面，无论是技巧还是经验，那些人都与步青衣相差太多。

　　他只是不甘心罢了，不愿遵守神秘人定下的计划，温温吞吞要等很久才能置步青衣于死地。不过他现在的势力大不如前，想花重金招揽高手也不容易，只能从现有部下中搜罗一些功夫还算不错的，希望能通过提前埋伏争取到先机，若是运气好能一击杀死步青衣也说不定。

　　但结果很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运气，低估了步青衣的能耐。

　　“步青衣他们到哪里了？除了墨归之外可还有其他帮手？”裴赞一边咳一边问道。

　　“发出消息时刚到周县，算一下的话，差不多还有两天就到都城了。”鲁国光面带犹豫之色，吞吞吐吐道，“阁主，其实咱们那些人并不都是步青衣杀掉的……步青衣遇到他们时手下留了情，意思是让他们背叛阁主另觅其他生路。他们见实在打不过步青衣就离开了，却在返回时被那家伙的人发现，说咱们手下坏了规矩和计划，就……杀了人，他们还特地送信儿回来，完全不把阁主放在眼——”

　　鲁国光的话没说完，裴赞拍案而起，满面怒色气得发抖：“他竟敢杀我的人？！”

　　与那神秘人有了几次接触后，他得知神秘人麾下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杀手队伍，且平均实力不俗，或可比肩顾朝夕带领下全盛时期的乱雪阁。他不明白的是，神秘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既然答应他帮忙杀步青衣，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非要把他引回帝都才肯下手？

　　这次私自派人去伏击，他一方面是想提前结束与步青衣的恩怨，另一方面，也有想要试探神秘人的意图在其中。

　　没想到，神秘人下手竟然如此之狠，把他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阁主，您是不是该跟他交涉一下？咱们现在本就缺人，他这么胡乱杀自己人，有点太那个了。”鲁国光嘟嘟哝哝，不知第几次怂恿裴赞与神秘人闹翻。

　　事实上，如今跟着裴赞的人越来越少，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流失。这些人中，有的是得知了当年裴赞背叛顾朝夕的真相，不愿再为虎作伥；有的是见裴赞实力每日愈下，及时调头另择明主；还有一些是畏惧步青衣的名号，生怕哪一天这尊杀神杀到自己头上来。

　　鲁国光跟着裴赞本就是为了前程，眼见这个有名无实的乱雪阁日益衰弱，裴赞在皇帝那边似乎也不怎么得待见，渐渐也有了背离之心。

　　背离之后呢？去哪里？

　　这对鲁国光而言不是个问题，他早已为自己寻觅好了下一条出路，缺的就只是个借口。

　　不过裴赞显然还没有与神秘人决裂的打算，生气归生气，稍作冷静后他还是压下心中的不满，选择等待下一步计划的实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便是从长梁镇打马走来的步青衣。

　　途中遭到裴赞手下的埋伏袭击后，步青衣十分确定这些人与神秘杀手绝对不是同伙——在她劝说裴赞手下离开那个不被承认的乱雪阁后不久，她便在驿路两侧发现了那些人的尸体，全部都是一刀封喉瞬间毙命，应该是那批神秘杀手所为。

　　如果神秘杀手是裴赞的手下，怎么可能自相残杀呢？但是又有谁把她作为目标，同时又敢对裴赞下手？

　　想不出答案，她便不再想。

　　墨归说的没错，与其绞尽脑汁去拼凑根本不够的线索，不如顺藤摸瓜，按照对方设定的路线走下去，走到尽头之时，幕后黑手自然就会现身。

　　心无旁骛的状态让步青衣有更多时间照顾秦川。此时的秦川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昏睡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到了路程后半途，他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昏迷中度过的。按照铅华的说法，在拿到解药之前，昏迷并不是件坏事，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缓秦川衰弱的速度，给寻找解药提供更多的时间。

　　所有人都在为了救秦川拼命努力，唯独他自己，似乎早已放弃。

　　“此趟行程凶险异常，你们两个没必要白白浪费力气，还是回吧。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找来解药解去我体内之毒也没有任何意义。”

　　一动不动躺在狭窄的椅子上，秦川麻木的望着马车顶，语气机械刻板，没有任何感情。

　　刚刚把清华撵到外面透气，此时步青衣正在马车内为秦川擦洗手和脸，听到他的话不禁眉头一皱：“不过是中了自家的毒而已，解了毒快去快回，之后还要继续寻找小荷包不是吗？我知道嫂子的事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是真的没有到绝望的地步，至少你该为流落在外面的女儿着想，好好活着，作为她仅剩的亲人。”

　　秦川缓缓把头扭向内侧，许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个连家住在哪里都说不清楚的八岁小女孩，被山贼卖给人贩后不知道会遭遇多少坎坷，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找回的机会又能有多大呢？便是真的找到了，那孩子还认识他吗？还会接受他这个整整两年没有回家，由着妻儿被人害至惨死的父亲吗？

　　秦川对找到女儿已然不抱任何希望。

　　他浑身颓然沮丧的气息让步青衣十分难受，默默为他擦拭完之后，步青衣转身飞快离开。

　　“他又说丧气话了？”马车外，墨归正在给车顶铺上防雨用的桐油纸。看到步青衣低着头走出，他跳到地面在她眉心轻轻一弹：“打起精神来，越是到这种时候你越不能受秦伯影响。再有两天就到都城了，找到解药再把藏在幕后的小人揪出来暴揍一顿，到时候一切都会过去。”

　　“说的简单，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步青衣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两个人面色陡变，不约而同扭头望向前路。

　　百丈外，一批人马正以极快速度向他们冲来，以扬起的沙尘来看，数量竟足有百人之多。这么庞大的人数，倘若是那些神秘杀手，只怕他们二人难以应付。

　　“你带他们先走，这边我来拖着。”墨归轻推步青衣一把。

　　这种时候争执谁留谁走只会耽搁时间。步青衣并没有废话，重重一点头，转身去叫不远处树下歇息的铅华。不过还不等铅华小跑到马车前，远处赶来那群人中传来一声嘹亮高喝，打消了步青衣等人离开的打算。

　　“青襄郡主留步！是我，侯府的江玉枕！”

　　步青衣对江玉枕这名字还有印象，记得应该是卫钰府上的都尉。既然来的人是白衣侯府的，那就没必要戒备了，就算江玉枕等人来的目的不是帮忙，那也肯定不会是前来加害的。

　　江玉枕带人赶到面前已是满头大汗，看样子奔行了很长时间。他跳下马，向墨归和步青衣二人抱拳行礼后，开门见山直接道：“听闻郡主正在前来都城的路上，侯爷让我前来迎接，顺便问问郡主是否有缙王的消息。”

　　步青衣摇了摇头：“上次见到缙王已经是很长时间前，那之后我再没有与他联系过。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缙王究竟出了什么事？”

　　江玉枕深吸口气，神色复杂：“郡主也不知道缙王的下落吗？这就奇怪了……是这样的，郡主离开都城那晚，缙王闯到侯府向侯爷询问郡主的去向，之后便借了匹马一路追去。从那天开始，缙王便下落不明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半点线索。”

　　陆景弈失踪了？可那些神秘杀手说，想要救陆景弈她必须回到帝都，这是不是说明，绑走陆景弈的人就是那些神秘杀手？

　　考虑到陆景弈与卫钰之间的关系，步青衣没有对江玉枕隐瞒实情，将他和陆景弈在驿站分别以及之后遭遇神秘杀手威胁等事一一道来。

　　江玉枕对突然出现的神秘杀手也毫无头绪，想到事关重大，陆景弈可能命悬一线，他建议步青衣和墨归接受他的护送，先行与前方驿站里的卫钰会合，之后再从长计议。

　　“侯爷也来了？”步青衣微感惊讶。

　　江玉枕苦笑，神情里带着几分疲惫：“自打缙王失踪后，侯爷没日没夜四处寻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前日从一个相识的侠士口中得知郡主正在往这边过来，侯爷立刻带上府中最精锐的士兵前来相迎，一来急于询问郡主是否有缙王的消息，二来也是担心有人心怀不轨，半路会对郡主不利。”

　　卫钰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说他一直不赞成步青衣和墨归在一起，却总是把她的安全记挂在心上。纵使二人之间交情不深往来不多，但每逢关键时刻，心甘情愿帮忙的人中总少不了他的身影。

　　步青衣不禁有些感慨，转念一想，又好奇问道：“侯爷怎么没直接过来？”

　　“侯爷他……”江玉枕稍作犹豫，舔了舔干燥唇瓣，轻声道，“我们早些时候遇上一伙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与他们交了手。侯爷受了点轻伤，此时正在驿站内包扎休息。”

　　“你们遇到的可是一伙功夫不俗，配合相当默契的人？”步青衣眼眸一亮，见江玉枕惊讶地点点头，她的语气更加兴奋，“那些人呢？有抓到的吗？”

　　江玉枕深吸口气，用力点了下头。 腹黑世子，你又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