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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中姐妹甚多，饭都吃不饱，被卖到李家后，日子反而过的好了，李富贵对我们姐妹俩很好，日日饱餐，从不缺衣少食，每日只需做些端茶送饭，或是打扫院子的轻松差事儿。

　　除了我们，也有其他被买来的孩子，有些年纪大，有的年纪小些，我们都决心长大后要报答，可李家下人，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一过了十三四岁，就会有各种理由消失。

　　我也一样。

　　那时我不过才十三岁多，有一日醒来，发现四周完全变化，那时我还没意识到，我到了个比青楼妓馆还恶心万倍的地狱。

　　但初见时，我一点也没觉得那是地狱，反而觉得像仙境，这辈子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地方，亭台楼榭，奇花异树，那应是在山间，抬眼便能看到林间起伏的楼阁，穿行在水上的庭院廊桥，随处可闻清雅的香气，廊桥高楼皆挂着彩色灯笼，纱门梁柱全刻着花纹，就连带我走的女子都漂亮极了。

　　兴许是太美好，我心中警戒放下，由着那女子带我去吃饭，洗澡，换衣，上妆，她的动作轻柔而耐心，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我还记得她的手指在我发间轻柔慢搓时，我身上一阵泛麻。

　　她凑在我耳边，道：“你倒是乖的很，这样也好，我看你容貌婉丽温柔，性子也静，应当能过的好些，一会儿也记得听话，别苦了自己。”

　　洗完澡，我穿了件粉色宽袖褙子撘浅清长裙，腰间系了翡翠，梳了垂髻，头间簪花，被那女子带出，送到另一人手中，那人见了我点头道：“不错，那位大人定会满意。”

　　我还不懂，只觉得自己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裳，心里还窃喜。

　　他们将我送到一件很漂亮的房里，让我等着，晚上的时候，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走了进来，对我说了些奇怪的话，忽然凑上前就要解我的衣服，我终于害怕了，尖叫着想逃跑，可哪里逃的掉，那男人将我按在一旁的八仙桌上强要了，后又用些其他物件折磨我，折磨了整整两个时辰。

　　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或是被卖到青楼妓馆了，但那地方比青楼更可怕，人命比草芥还不如。

　　我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初始想不开，而后便也苟活下去了，而其他寻死觅活或是坚决反抗的，通常是被留给那些专爱用些下贱可怕法子折磨人的贵人，或是被扔到下人堆里被人玩弄至死，再拖出去扔了。

　　这个淫窟，每日都有各处的丫头少年被送进来，同时也有人丢掉性命，甚至还有个地方专门建造用来杀人的，少数贵人除了折磨人，还有杀人的癖好，我没去过，但听说里面全是刑具，反正从里面出来的，就没有个人样的，多的是被分尸剥皮。

　　我既害怕又麻木的活着，从初时的抗拒，到后来，即便见到有女子被扑到廊桥边被扒光衣服，又或者一大群人赤身裸体行走，甚至是贵人发疯直接掐死还在身下承欢之人，我都完全没有反应，有时候走在路上被人拉到观赏的巨石上行事，我也能接受了。

　　……

　　“那你为何还是死了？”

　　周锦绣压抑着怒火愤懑，再看向眼前这瑟缩麻木的女子，只觉得心疼又憋屈。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地方，简直是丧尽天良，骇人听闻！

　　小桃无甚表情，她蹲坐下来，双手抱紧双腿，目光哀伤，声音却平淡，“我想逃走，有个贵人颇青睐我，点过我几次，也不像其他贵人那样折磨人，我心生希望，便求他将我赎走，他笑着说可以，我心里陡然升起希望，只觉得死了的心又开始跳动，但第二天我便被打了一顿，后来婉姐便将我配给了个肌肉虬结的武夫，那人手段残忍，连续几天，我没受住折磨，就死了。”

　　“死之前，那人也没来。”

　　她抱腿抱的更紧了，像是要将自己缩成一团，头低垂下去，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周锦绣心里一涩，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或者问一句，不恨吗？不恨这世道，不恨那些畜生？

　　但她没问，此时的小桃，或是绝望到连恨都没力气了。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问道：“婉姐是谁？”

　　小桃闷声道：“管我们的，听说以前和我们一样，只是大多数人都没熬下去，她熬下去了。”

　　“你还知道其他的吗？”

　　小桃道：“我一直在那淫窟，但不知究竟在何处，不过有些贵人似乎称那处为天香庄，另外，我只知道李家应当是和他们勾结的，因为除了我，还有几个人也被带去了那里。”

　　她终于抬起头，面露祈求，“姑娘，您一定要帮我将我妹妹救出来。”

　　周锦绣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将令妹带出来。”

　　小桃看着她，脸上忽然露出丝解脱般的笑容，整个人身体越发虚幻，“阿妹无事就好，姑娘，等会儿将我尸身烧了吧，我便不会再作祟了。”

　　周锦绣摇头，“你三魂七魄还困在其中，若烧了，你便也魂飞魄散了。”

　　她苦笑了下，“做人有什么意思呢，与其生出来再受次苦，不如魂飞魄散，唯一遗憾的是，临走前没能带走林郎送我的簪子。”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喃喃道：“簪子定然是被扒下来了吧，”

　　周锦绣愣愣的：“林郎？”

　　小桃笑了下，“就是那个负心郎啊，不过虽是负心郎，他却是唯一一个温柔待过我的男人。”

　　最后一刻，她的笑忽然变得轻松，随后整个身影便保持着蹲坐歪头，手抚青丝的姿势消失了。

　　平怨符的效果没了。

　　周锦绣长叹一口气，瞧了眼两具样貌都要看不清的凶尸，心中翻滚沸腾，似有一股郁气横在心间，让人难受苦闷。

　　她忽的大吼一声，心里总算轻松了些。

　　外面的衙役却被吓了一跳，急忙跑进来问道：“姑娘，怎么了？”

　　“无事，我找到线索了，快去叫你们大人回来！” 农女多娇：秀才郎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