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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本就防备着他们,自然不可能停下来,然而他早看见了蓝凌身上的佩剑,所以深怕自己不停下,他们会动手,于是只得无奈的停驻脚步,“这红蟹村地处偏僻,一年也没几个外人来,几位怕是在海上迷了航线误打误撞来的吧?”
并非,而是他们不敢跟着云娇娇给的那张图往大港口靠近过去,所以便在地图上随意找了一个最为偏僻的地方,于是就到了这里。但这话当然不可能跟着这中年男子说,只是上前客气道:“正是如此,初到贵地,不知可借宿一夜。”
听到白月九的话,莫说是那中年男子,就是蜜儿也不解的看着白月九,从一开始人家就表现得十分防备,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给他们借宿呢?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直接拒绝道:“只怕要让几位失望了,在家中不过一处漏雨茅屋,还住着一家老小,我看几位贵人衣着鲜艳,只怕受不得这样的苦头。”
其实落脚处倒是其次,重点是想接触一些百兽岛的人,侧面打听些关于百兽岛的消息罢了。当然,这男子的拒绝也是在白月九的意料之中,换做是她,她也会直接拒绝这个来客,谁知道是不是杀人放火的贼寇呢?
但是她既然跟这中年男子开口,便是有七八层的把握。夜色之中,其实她看这中年男子的脸色也不大清楚,只是根据他说话时候伴随着的杂音,就像是喉咙里被卡了痰一般,但这声音却不是喉咙发出来的,而是他的肺部,所谓望闻切问,白月九如今也只是闻,便知晓了他身体哪里不对劲。
眼见男人朝他们告辞要走,她这才开口道:“你每日必然时常觉得胸闷得厉害,喉中有痰,夜间咳嗽,甚至是胸口有着轻微的疼痛。”
中年男子听到这声音,脚步一时顿了下来,他还没开口,那个小孩就立即惊喜的朝白月九跑过去,“姐姐你怎么知道的,我爹爹每日总是咳嗽,我娘说肯定是常常在下海摸珍珠伤着身体了,咳嗽爹爹不听,现在还想去下海。”小孩说到后面,满脸心疼,一双贼亮的小眼睛还幽怨的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先是听到白月九话时,神情略为有些震撼,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姑娘如何得知?”
这一次蜜儿反应了过来,没等白月九开口便急忙抢先道:“我家姑娘的医术可好了,当初能把死人救活,当然能看出你身体不对劲了。”她口中的死人,正是当初病发的谢三。
但是,把死人救活什么的,这话还是叫人觉得夸大了,那中年男子顿时有些激动的表情也黯了下来,显然已经把他们当做骗子来看待,转身作势就要走。
然白月九的声音再度响起,“方才听你说,你母亲身患重病,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愿冒险一翻,让我看一看。”说罢,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又道:“你倘若不放心我们进村子,你大可将你母亲带来看看,这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这话似乎挺有说服力的,男人的表情果然是有些动心了,但是下一刻又防备的朝白月九看去:“你们有什么企图?”
蜜儿刚想要开口他们没企图,然而下一刻衣角却叫蓝凌扯了一下,便连忙住嘴。只见白月九笑道:“企图自然是有的,方才我不是向你提出借宿了么?但防人之心不可有,大哥既然不敢冒险带我们去村子,那便将老人家带来,若是我真的能治好,到时候还请大哥帮忙找一个落脚之处,我等的船只已经毁坏,只怕要在此处歇上几日。”
中年男子犹豫片刻,看了孩子一眼,摸着他的头吩咐道:“回去跟你阿娘说一声,叫她带着你祖母来,我们在这里等她。”
小孩不解,人家既然是大夫,怎么不直接请回家去,但是阿爹既然吩咐了,他还是赶紧去了。
这里离他们的村子应该是有些路程的,反正那小孩与他阿娘带着祖母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一起来的还有四五个青年男子,显然小孩虽然不懂什么,但是他的阿娘却是个聪明的人。那老祖母正是叫这几个青年抬着来的。
这夜里海风大,沙滩里一深一浅的,也是难为他们了。
几个青年显然还未成婚,待走近了看到白月九的脸,一个个竟然都红了脸,不过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这样仙女一般的女子,怎么能看到他们这样穷苦偏僻山村里的穷小子,于是又都朝蜜儿望过去。不过下一刻就叫蓝凌的气势给吓回去了。
“姑娘请。”中年男子跟着上前和媳妇安顿好躺在担架上的母亲,似只见气入不见气出一般。
白月九也不耽搁,直接走过去捉住老人家枯柴一般的手臂,还未诊断到什么病症,便先被她体内的脉象震惊到了,一面忍不住好奇的抬眼看了一下中年男子。只是瞧中年男子,似乎也不会武功,是个实打实的渔民,于是便随口道:“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只怕吃了不少苦头吧。”
那担架上躺着的老人家自然开不了口,暗月之下,一双浑浊不已的眼睛充满防备的看着白月九,似乎刚才白月九眼里的诧异和震惊,都没有逃出她的眼神一般。
中年男子闻言,似想到了什么,看朝他母亲时,脸上满是自责愧色,“早年家贫,我阿娘为了我吃了不少苦,三九天还下海去摸珍珠,如今年纪长了,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已经在床上躺了将近一年。”他倒是个孝子,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这会儿却湿了眼眶,一面在担架旁边蹲下身来,“我阿娘年纪大了,身上的病痛也不求姑娘能全治好,只要叫她能在起身,不用终身都躺在这床上不能自己,我便谢你的大恩大德。”
他也是到了这动情之处,忘记了刚才的防备之心,差点就要开口,将白月九等人招待到自己家去。不过好在早几年的恶梦他还记得,所以也没糊涂到口不择言。
“我且看看。”白月九这才仔细的摸着老人家的脉搏,已经又七八分的肯定了,于是乎对于这老人家的身份也越发的好奇。
按理说这百兽岛上的人,并不擅长练武,可是从这老人家的脉象看来,她当年武功未被废除之前,也是个绝顶的高手,只是这样的高手,到底是何人将她毁成了这样?
至于她这瘫痪在床的原因,倒也不是三九天下水太多,伤了身子,而是随着年纪越长,当初不过是废除她武功的毒素,逐渐的将她的筋骨开始腐蚀。
想那蔓藤,倘若秋来霜将起,不出两三日便腐败不堪,这老太太的筋脉如今一如那被寒霜打过的蔓藤一般,只是被霜打了的蔓藤没有办法修复,可是老太太这筋骨到底是曾经练过的,虽然已经腐朽了,但是只要不说叫她像是年轻时候上天入地,正常走路生活,白月九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见她半响沉思不语,中年男子不由得着急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月九,他妻子和孩子也紧张的立在一旁,眼睛里的关心倒不作假。
见管了多少家族子嗣相残,如今见到这样一副人家和睦,白月九到底觉得有些恍惚了,这时却听到那小孩儿带着些许哭腔紧张的问:“姐姐,我奶奶怎么样了?能不能治好?”
这红蟹村子地处偏僻得很,想要去城镇,走山路根本走不通,得走海路,绕过一个巨大的危险海湾才能出去其他的城镇,也正是这样,大夫很少愿意来这里的。即便来了,那所要的诊金对于他们来说,也着实算是天价。
所以才有了刚才这中年男人打算晚上下海去摸珍珠一事。
因此这小孩对于白月九是充满了期待,毕竟如果白月九能治好他祖母,那么他阿爹就不用半夜冒着生命危险下海了。虽说山里相对是安全些,可是那人参娃娃素来只是传说,根本没有人采到过。
“没事,姐姐一会儿替你祖母扎针,养一阵就没事了。”她抬起头来,见着孩子满脸的期待,回以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小孩儿家果然是好哄骗,顿时高兴欢喜的神色就出现在了脸上,“谢谢姐姐。”
只是这话入了老太太的耳朵,她却是抬着眼皮看了白月九一眼很是不屑,显然是根本不愿意相信白月九有这样的能力,一来白月九太过于年轻,二来她这身上的毒,已经二十多年了,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甚至已经成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莫说是能治好,便是想要缓解,也是十分艰难。
只是可怜了儿子,这么多年他总是愧对于自己当年三九寒天下海摸珍珠,其实她只是想借着那刺骨的冰凉,缓解身体里的疼痛罢了。
但是,这些话她又却不能给儿子说,毕竟这后面隐藏的事情太多了。虽然这样会叫儿子愧疚,可是即便这样,也能让他简单的过完这一生。
只要自己死了,那些有关从前的事情也彻底的消失,儿子孙子,他们也永远都不知道曾经过往。
白月九瞧着老太太的眼神,只觉得沧桑中竟然充满了解脱之意,难不成她以为要死了?这可不行,如今不说她是他们留下来的关键,便是她这一身的武功,以及手腕上那夺被刻意烫伤处隐隐浮现的云朵残痕。 重生之谋妃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