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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完,沿着中药店小楼的墙根,溜到后面去,果然,在两米高的位置,有一扇圆形的窗洞。作为阴穴的阵眼所在,这个气窗不能小,而且不能封闭,所以这个窗洞大小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爬进去。
我回去叫来王胖子和庄雨柠,一起来到窗洞下面,从腰带里摸出两枚玻璃球大的绿色药丸,分别递给二人一枚。
“这是辟谷丸,你们含在石舌头下面,它能过滤你们口中吐出的阳气,让一般的鬼妖察觉不到你们存在,进去之后一切听我安排,不要弄出什么声音。”
庄雨柠紧张的点点头,说道:“能说话吗?”
我道:“你们含着辟谷丸,可以说话,但声音要轻。”
王胖子把药丸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有一股怪味,皱眉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不会是鸡屎白什么的吧?”
“你就放心吃吧,毒不死你!”我骂了一声,抽出勾魂索,瞄准气窗,用力甩了上去,准确的挂住里面。
自己先顺着勾魂索爬上去,扒住窗洞的两边,伸头看了一眼,一颗心顿时凉了大半:自己千算万算,确定这个气窗必须保持通畅,但是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气窗可以装栅栏!
几根铁制的栅栏,从窗洞中拦住,巴掌大的间距,只有耗子和小猫可以进去。
“特么的!”我暗暗骂了一声,自己早该想到的,作为小楼唯一的非常规进出口,胡威不可能不做任何防备。
我伸手拽了拽栅栏,纹丝不动,但还是不死心的凑近看去,这才发现,大概是施工有难度,这些栅栏并不是单独镶嵌在墙体里的,而是焊接在一个铁圈上,整个形成了一张铁制的铁网,四周用铆钉打进墙体。
我又分别拽了拽几根铆钉,惊喜的发现大概是时间太久,有两根铆钉已经松动,于是运了一口罡气在手上,抓住一根铆钉用力摇晃,逐渐松动,一用力拔了出来,剩下两根铆钉用这办法却行不通了,自己毕竟是人,运用罡气也只能说比一般人力气大点,还没到机器的地步。
再拉了拉铁网,已经略有松动,我想了一会,心中有了主意,回到楼下,把上面的情况和自己的计划跟王胖子一说。
王胖子听完,眼睛立刻睁得老大,推卸道:“你想出的办法,你自己干就是了,干嘛让我上,这万一掉下来,虽然不太高,肯定也不好受啊。”
我恶狠狠的道:“我要是有你这体重,我找你干什么,快点,别磨蹭了,事成之后,我再多分你点劳务费。”
在我恩威并施下,王胖子只好豁出去了,双手抓住勾魂索向上爬,我在下面托着他。
好歹爬了上去,王胖子看了看那道铁网,把勾魂索的一头从栅栏里穿过,系结识了,再把勾魂索一点点抽上去,抓住另一头,一点点后退到窗外,低头哀怨的看了一眼下方的我。
“快快,别磨蹭了,这是泥土地,不会有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我不断发声催促。
“我、我要五千块!”
“靠,这点事还五千,你下来我自己上。”我作势卷了卷袖子。
王胖子呆住,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嗫嚅道:“那什么,三千……”
“三千行,跳吧!”
王胖子一咬牙,双手抓紧勾魂索的一头,向后跳了下来。
窗洞有三四米高,勾魂索没那么长,在空中猛然绷直,只听“咔嚓”一声,勾魂索下降了几厘米,王胖子受到惯性使然,双手从勾魂索上脱落,跌在地上,但是由于被勾魂索减轻了惯性,倒是没有伤到,只是两只手被勾魂索摩擦的生疼。
“还差一下,再上去,加油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自己,你能行。”
王胖子白了我一眼,“别忽悠我了,我上去就是了。”在我的帮助下,再度爬上去,头伸进窗洞看了看,果然两个铆钉已经被拔出来一根,只整下一根还在支撑,于是再度把勾魂索拉上去。
我预感到这次没问题,于是招呼她向后退了几步,道:“小心误伤。”
庄雨柠看着王胖子北极熊一样宽厚的身躯,捂嘴笑道:“这件事还非得他这个体格才能办成。”
我笑了两声,挠了挠后脑勺,“那什么,三千块钱,你……”
“放心吧,我来出。”庄雨柠转头看着我,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忘川哥,你好可爱。”
“啊?”
“你明明是个不爱钱财的世外高人,偏偏装出世俗的样子,好好玩。”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甩了一下头发,道:“这叫格调。”心里十分得意,自己明明是小气,居然被她看成了高人的表现,咳咳,那还是不要拆穿她好了……
王胖子再一次跳下来,快落地的时候,勾魂索绷直,在他巨大的体重造成的惯性下,最后一根铆钉喀嚓一声从墙体里拔出去,铁网整个脱落,再没有力量可以帮助王胖子减轻缓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嗷的叫了一声。
“干的不错,我就说吧,你肯定行的。”我走到跟前,俯身看着他,满意的笑着。
王胖子坐在地上直哼哼,好半天才站起来,揉着屁股。
我再度把勾魂索甩上去,挂住窗洞的边沿,自己先上去,把脑袋伸进去看了看,一片漆黑,于是转过身,双脚勾住墙壁的内侧,把上半身顺着勾魂索倒下去,想要这样把庄雨柠拉上来,就在这时,我感到后腰一麻,好像被一双手抱住了!
我心头一颤,想要回头去看,结果由于窗洞太小,根本没法转身,感受着那个东西一点点爬到自己背上去,双手在自己腰部越箍越紧,当下也是不敢怠慢,抓住勾魂索,用力往前一窜,荡了出去。
王胖子和庄雨柠突然看到我从窗洞里出来,本来还在纳闷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下意识的发现我身体怎么有点长?
仔细一看,顿时吓得不行:哪里是我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双手抱着我的腰,跟着我一起荡了出来。
那个“女人”双手一拱,爬上我后背,对着我的后脖颈吹了一口气。
“鬼!”王胖子大惊,猛然想起同样的事情也曾发生在张美美的身上,最后还是被我给救了,我解释过,这叫“鬼搭桥”,是为上身做好准备。
“我没看错吧!”王胖子惊叫起来,“居然有鬼要上忘川的身?”
果然,我手一翻,一掌拍在女鬼的脑门上,登时将其打散,化作精魄。
我松开勾魂索,落在地面,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找死。”
王胖子看着精魄散去,纳闷道:“这鬼是不是疯了,怎么上你的身?”
“我怕被楼里的鬼尸发现,封住了体内罡气,它把我当作普通人了。”
“我说呢,”王胖子挠了挠头,“这鬼什么来头,你也不问问,直接就弄死了。”
“见人就上身的,肯定是邪修之鬼,”我道,“八成是贪图楼里的鬼气,进去修炼的,正巧让我遇到,算它倒霉。”
我休息了一下,重新爬上窗洞,接着把王胖子和庄雨柠都拉上去,低声说道,“都把辟谷丸含好,要下去了,记住保持冷静,尽量别出声。”
交代完毕,我把勾魂索抽回来,抓住窗洞的边沿,轻轻跳了下去。
屋里一片漆黑。
我帮助王胖子二人跳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之前扎好的冥灯,吹了一口气,一股幽绿的火苗燃烧起来。
“你怎么点灯啊,被鬼尸看见怎么办?”王胖子紧张的说道。
“这是冥灯,靠燃烧鬼气照亮,一切鬼和僵尸都看不见它。”我说着,举起冥灯,朝着周围照去。
火苗很小,跟蜡烛差不多,光还是绿色的,昏昏惨惨,只能照到很近的距离,不过这房间也小,借着火光,三人发现身在厕所里。
厕所的门关着,我过去打开门,左右望去,的确像王胖子说的那样,是一条挺长的过道。
“左边是药材仓库,右边是我们白天去过的大厅。”王胖子低声提醒道,“先去哪边?”
大厅自己白天已经看过,没什么东西,我想了想,朝仓库的那边走去。
庄雨柠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内心十分紧张,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走了十步不到,对面出现了一道敞开的房门,不过我非但没走过去,反而站住了,手持冥灯,朝左侧照去。
那里有一道小门,虚掩着。
“这就是杂物间!”王胖子走上来,说道。
我轻轻推开门,向里面走了几步,举起冥灯照去,眼前的一幕让庄雨柠和王胖子顿时紧张起来:
一个老头,仰面朝天,直挺挺的躺在一张钢丝床上,身体一动都不动,甚至……王胖子二人注意到,他的身体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是完全的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一具死尸。
王胖子眉头皱了起来,想说什么,我冲他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走进去,没等对老头下手,突然察觉到两团鬼气,在窗台方向萦绕,转头一看,是两只小的瓷娃娃,摆在窗台上。
我屏住呼吸,走到跟前,再次感知了一下,两只瓷娃娃里各有一只鬼,猛然想明白:瓷瓶里的,大概就是白天在柜台遇到的两只小鬼,白天他们看门,检测来客身上的气息,晚上,就躲在这里修炼来了。
我画了两张定魂符,一手一张,以最快速度贴在两只瓷娃娃脸上,这定魂符能封五蕴,等走的时候再揭开,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一点痕迹不会留下,两只小鬼也不会有所察觉。
封住小鬼,我又从腰带里摸出一张画好的定尸符,贴在老头的脑门上,松了一口气,说道:“行了,有这道符在,他可以睡一觉了,走之前把符一揭,他不会有所察觉。”
王胖子听我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道:“他本来不就是在睡觉吗?对了,你不是告诉我,鬼尸是不用睡觉的吗?”
“他只是顺应活着时候的习惯,晚上就躺下了,并不是真的睡觉,大概在炼化白天吸收的鬼气。。d。”
王胖子摇摇头,“搞不懂。”
我拿出阴阳盘,划破指尖,点了一滴血在阴阳盘上,立刻一道紫光闪过,阴阳盘上的几行符号,开始向着不同方向缓缓旋转起来。
不光庄雨柠吃惊,王胖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好奇的问道:“这是要干什么?”
“寻找鬼气的源头,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如果有地下室的话,也一定在那个地方。”我说完,把冥灯交给王胖子,让他掌灯,自己跟着阴阳盘的指引,慢慢朝前走。
走道里一片漆黑、静谧,昏暗的烛光又把周围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惨绿色的光,透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氛。
王胖子还好一点,庄雨柠光是走在这种地方,就已经害怕的不行,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不由自主的用上一些力气。
我胳膊被她掐的生疼,想起同样的事情张美美和李雪也都做过,不由纳闷,这些妹子怎么都好这一口,不能换个方式排解恐惧吗?
过道走到头,来到一间木门前,同样没有上锁,我轻轻推开,让王胖子打着冥灯走了一遍,到处都是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中药,我随便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的,于是按照阴阳盘上的指针的引导,穿过重重货架,来到房间的一个角落。
这里没有货架,靠墙摆着一只矮柜,上面摆着一尊神像,一盏香炉,一个供盘,两只红柱。
那神像是个长眉浓须的老人形象,五官很是和蔼,一只手托着个东西,另一只手拈着胡须。
王胖子看了一眼,纳闷道:“这里怎么还供上财神了?”
我横了他一眼,“你从哪看出来这是财神?”
“这……手里拿着金元宝吗不是?”王胖子把冥灯凑近照去,才发现神像手中捧得不是金元宝,而是一个红扑扑的东西。
我哼了一声,“这是血灵芝,象征中药,什么老寿星,这是药王孙思邈!”
“这……就算是药王吧,供这个有什么用,真能显灵保佑他不成?”
“这里到处是鬼气,供一千年神像也不会显灵的,这就是个摆设。”我说完,看了一眼阴阳盘,说道:“鬼气的源头就在这了!”
围着矮柜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又打开柜门,里面只有几柱香和一把香烛,除此什么都没有。
我从王胖子手中接过冥灯,凑近矮柜,结果离矮柜越近,烛火往矮柜倾斜的就越厉害,甚至跳动起来,像是要被抽走一般。
我把冥灯还给王胖子,沉吟道:“鬼气之源就在这柜子后面,把它搬开瞅瞅。”
王胖子领命上前,抱住柜子的两边,轻松搬起来,挪到一边去,下面立刻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空间,我手持冥灯照去,可以看到一级又一级的台阶,一直延伸到下面去。
三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地道?”王胖子用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这也太什么了吧,也没个机关什么的?”
我也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既然找到地下室,总不能不下去,于是拿出手机,给李雪打去电话,告诉她已经发现地下室,准备下去,让她留心地面上的情况,免得被胡威杀个回马枪,把我们堵在地下室里,那就麻烦大了。
“差点忘了,鬼尸已经被封上了,不需要再用冥灯了。”我说着,随手把矮柜上的两根红烛拿在手中,点燃后交给王胖子,一人一根,自己走在最前面下去,胆小的庄雨柠在中间。
面对这种环境,王胖子也不想走在最后面,但是为了保护他的庄女神,只好勉为其难了。
我刚下了三个台阶,立刻感到一股极为浓郁的鬼气,像风一样迎面吹来,于是出声提醒二人,“记得把辟谷丸含好了。”
一路往下,走了不到二十级,台阶就到头了。
我接着烛光,举目望去,发现这是一个跟上面差不多大的房间,不过摆的不是货架,而是一根根立起来的木头架子,我没有贸然下去,而是突然站住了。
“怎么了!”庄雨柠本来就吓得不行,见我突然站住,立刻紧张的问道。
我沉声道:“好浓的血腥味。”
两人赶紧抽了抽鼻子,这地下没有窗户,空气不流通,气味怪的很,也分辨不出什么。
“我怎么闻不到?”王胖子纳闷道。
“所以你不是法师,这里的血腥味被木头的气味掩盖了,你们闻不出来,不过……很浓。”
四周的水泥墙上,挂着一层返潮的地下水,我伸手随便抹了一把,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喃喃道:“有血气却不见血精,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想了想,我嘱咐二人小心一点,自己走进了这间地下室,先来到最近的一座木架子下面,被三个木架子搭在中间的,是一个质地很奇怪的圆柱体,有一层白花花的外皮,我伸手触了触,质地很柔软,但是中间很硬,一碰就渗出红色的水。
我心中大惊,摸出一道灵符,燃烧后对着那个东西上上下下烘烤起来,一粒粒褐色的水珠,从那东西的表面渗了出来。
我伸手蘸了一点,闻了闻,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叫起来:“尸油!这特么是人皮!”
庄雨柠差点尖叫出声,一把捂住嘴巴,一张脸惨无人色。
王胖子也震惊不已,望着那个白花花的圆柱体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人,说道:“什么人的皮有这么长?”
我不答,从他手中接过蜡烛,照在一道缝合的暗线上,伸手轻轻抚摸,说道:“这是拼接起来的,不止一张人皮。”蜡烛上上下下的照着,又照出两道暗线。
“一共三张到四张左右。”我做出判断。
“什么,三、张人皮!”王胖子叫起来,“哪里来的这些人皮,不会是……杀人吧?”
我道:“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干的。”
王胖子道:“那这人皮中间是什么”
我拿出天机灭灵钉,想去把人皮划开看看,突然想到这是秘密行动,还是暂时不要破坏的好。
于是我让王胖子用手机拍照,留作证据,然后顺着两边搭的架子爬上去,来到那个圆柱体的顶部,果然最上面的横断面没有包人皮。
我俯身看了一会,摸了摸,果然是跟自己猜测的一样,这是一根圆木。在脑海中推演了一番,大致得出了真相。
“这是槐树的原木,”我从架子上跳下去,环顾左右,附近还有好几个一样的木架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这是一个古曼童的加工作坊。”
招呼王胖子把另一根蜡烛也拿来,好看个清楚,结果一连喊了几声也没动静,察觉到不对,回头看去。
庄雨柠脸色发白,双手捂脸,眼睛瞪得圆圆的望着自己身后,眼中尽是恐惧。
王胖子也好不到哪去,张着嘴,伸手颤巍巍的指向对面,我猛然回头,一个身穿纱裙、满头金发的洋娃娃,正从一副木架子后面走出来,由于全身关节不能打弯,她走路的姿势很笨拙,摇摇晃晃,伸直双臂,像一只僵尸。
洋娃娃脸色蜡黄,像涂了一层油在上面,两只大的夸张的眼镜里,没有眼珠子,而是充盈着两股绿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明晃晃的光。
她嘴角带笑,五官本该是很萌很可爱的,但看着这只洋娃娃一点点向自己靠近,三人心中没有一点可爱之感,相反,她可爱的外表与她的行为形成了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违和感,更加显得怪异和恐怖。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地下室没机关了,原来这货在这等着呢,一只活的邪灵,比多少死的机关都好用。”
王胖子看我说话了,也开口说道:“那你还这么气定神闲打啊。”
“打什么,别忘了我们是秘密行动,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我道,“你嘴里含着辟谷丸,过滤了阳气,她察觉不到你的存在,是被烛光引来的。等一会就走了。”
王胖子一听是这样,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打量了那个洋娃娃一眼,喃喃说道:“这不是洋娃娃吗,为什么会成邪灵”
“人形之物,本来就容易聚灵,这地方鬼气那么浓郁,滋生邪灵很正常。” 天机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