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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雁平的每一步棋,都下的踏踏实实,他从不会真的走空门。
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会很危险,但我却不想做任何反抗,七窍玲珑心的形成,终究是要来的,对于我来说,宁愿早一点,该遭的罪我受着就是了。
更何况,临近三点,斗篷男很快就会来接我,我更不用怕,就当墨雁平这是给我喂食来了。
随着大片的三脚乌鸦和红眼蝙蝠被我吸干,我体内的阴煞之气越积越多,整个人也越来越难受。
墨雁平走上前来,那些围绕着我的东西散开,他弯腰便想来将我扛走。
摆渡人一下子就挡在了我的面前:“她,你不能带走。”
“就凭你也想拦我?”墨雁平阴冷的看向摆渡人。
摆渡人毫不畏惧:“有人将她委托给了我,只要她还在我的船上,我就得保证她的安全。”
“呵。”墨雁平不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别怪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四周的彼岸花花丛忽然飒飒的摇摆起来,凛冽的寒气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我身边的摆渡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墨雁平沉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我等你。”
随后,他带着云晟迅速的撤离,转眼消失不见。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斗篷男已经出现在了摆渡船上,他朝着摆渡人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直接一把拎起我,将我带离这一片。
……
回到鬼门渡,我整个人状态都很不好,浑身发寒,抖个不停,时时刻刻心里面泛着恶心,特别想吐。
斗篷男给我输了真气也不管用,到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按照我的推断,你身体里的另一枚尸犼精元已经被消化掉了,你所能承受的阴煞之气已经到达了极点,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运气转化,另一件事情,就是等待。”
等待?
等待是一种煎熬,而不知道结果终究会如何的等待,甚至会让人绝望。
七窍玲珑心最终能否形成,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控制,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休息一下,我会送你回去。”斗篷男说道。
我不解:“回去?去哪?”
“长白山,一个你熟悉的地方,你将会在那儿完成最后的转化。”斗篷男说道。
这就要送我回长白山了吗?虽然我还不能确定他会将我安排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绝不会是狐族。
我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提出要求:“如果不顺利的话,这可能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程了,我不得不提前做一些打算。”
“你说。”斗篷男答得很干脆,很明显,他也不想我是带着心理负担去完成这最后一程的。
“第一,在你将我送去目的地之前,给我留一点时间,我想回家去看看。”
“回去看看可以,但是不能跟任何人接触,更加不可以暴露行踪,引发争斗。”
“这个我知道,第二,你得帮我将圣女和墨贤夜从冥界送回去,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这一点要求有些过分了,但是我没得选择,以前我不敢跟斗篷男叫板,但走到这个地步,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斗篷男果然不大情愿:“现在还不到我插手冥界事物的时候,我……”
“我跟你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跟我合作,就是跟狐族合作,狐族覆灭了的话,我不会独活,再者,你应该也是想要拉拢发妖这个帮手的,对吧?”我不给他任何退路。
他思考良久,最后还是答应了:“我并不能确定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所以我本不愿意过早的将发妖一众人牵扯进来,白璃,我相信你一次,也希望你最终,不要让我失望。”
“第三,如果最终我能如你所愿,你得答应我,放九姑回狐族。”如果我死了,一了百了,这世间的一切,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但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希望我最在乎的那些人都能好好的。
别人,我可以自己护佑,唯独九姑,我得将她从斗篷男这个深渊里面拔出来。
斗篷男皱起了眉头:“小九是我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如果随意可以改变,你认为我还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拿出来求你?”我反问他。
斗篷男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但他的这份犹豫,让我心里面多少有些安慰,毕竟从这儿是可以看出来,他对九姑还是有感情的。
如果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唯利是图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我。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说道:“好,我答应你可以单方面放小九回去,但是如果将来小九不愿意离开我,自己来找我的话,我不会撵她走。”
“可以。”
我们俩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
凌晨四点,他护送我回长白山。
我想,以他的身份要送我回去,应该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但是他选择了隐藏踪迹。
回到长白山之后,他对我说道:“我给你一整天的时间,你抓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最迟到傍晚,我就会将墨贤夜他们送回黑狐一族去,天一黑,你就得跟我走。”
我点头:“好。”
……
斗篷男离开之前,给我吃了一枚丹药,暂时压制住了我体内的阴煞之气,并且很快让九姑过来跟着我,他大抵是不放心我,害怕我会弄出什么意外来吧?
趁着天没亮之前,九姑掩护着我,偷偷摸摸的进了黑狐一族。
四点多钟,天还没亮,但是因为这段时间长白山的形势越来越紧张,整个狐族都是戒备的很,没日没夜的有人巡逻。
我在白爷爷的房间后面站了一会儿,白爷爷在睡觉,我能听到他一阵一阵的打呼噜的声音,但是却不能上前去敲门,再最后跟他说会子话。
之后,便去了墨贤夜的房间,因为墨贤夜不在,我在他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看着他房间里熟悉的布置,亲手再摸一摸他的床铺、衣服,心里面难受的厉害。
最后,我被九姑安排在她自己的房间,等着天黑。
九姑回到黑狐一族,肯定是要去跟墨爷爷说话的,这一去,便聊到了十点多,我在她的床上一觉都睡醒了。
中午她将饭菜端到房间里吃,让我对付着吃了一口。
吃饭的时候她就问我:“白璃,你怕吗?”
我筷子一顿,随即笑着摇头:“我不怕,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九姑,你不用为我担心,等到圣女和墨贤夜回来了,你们就要忙碌起来了,我希望你们能做好一切准备,等着我回来。”
“好,我们等着你回来,你一定会回来的。”九姑握着我的手,第一次,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泪花。
眼泪这东西,就像是天生不属于九姑这样的女强人似的,忽然出现在她眼眶里,着实让我心里狠狠的一颤。
我们断断续续的聊了一会儿,很多话题想要说,可是却说不下去,可能是因为心境的原因吧,不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再说那些让人牵挂不断的话来徒增担忧。
吃完午饭,九姑将碗筷收拾了,送回去,而我则盘腿坐在床上运气。
斗篷男的动作还是比较快的,大概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墨贤夜便跟他母亲一起回到了黑狐一族。
所有人都朝着前院涌过去,不仅仅是墨贤夜回来了,更是因为消失了那么多年,大家都以为已经死了的圣女回来了。
圣女是整个狐族的希望,她就像是一种信仰,有她在,即便是万年大劫在即,所有人也会觉得还有希望。
墨贤夜回来了,我有些焦躁,很想去看看他,可是又怕看到他之后,我会忍不住想跟他相见,舍不得离开。
前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贴着九姑房门站着,希冀能听到一些外面的动静,或许从来往之人的谈话中,我能捕捉到一点关于墨贤夜的信息也好。
可是没多久,我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吓得我赶紧躲在了柜子后面,那里紧靠着后窗,关键时候可以跳出去。
来的是九姑,我松了一口气,但九姑却焦急道:“白璃,你赶紧走,阿夜一回来就闹着要见你,他知道他与我姐被放出来,肯定与你有关。”
“我……”
“别犹豫了,阿夜那性子你是知道的,随时会冲过来,被他撞见你,你就走不了了,你先走,一切以后再说。”
九姑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掩护着我离开房间,搭着我跳上高高的围墙。
我刚上了围墙,就听到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传来,骑在围墙顶上,我俯视着下面。
闹起来的不只是墨贤夜,还有白爷爷,两人撞到了一起,墨贤夜质问身边的人把我弄哪去了,白爷爷质问墨贤夜,为什么他追着我去的,最后回来的只有他没有我。
疯了,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般的大吵大闹。
白爷爷之前之所以能压得住性子,在黑狐一族这边不吵不闹,是因为他一直以为我和墨贤夜在一起,我们还会一起回来的。
但是现在墨贤夜回来了,却唯独没有我的消息,让他崩溃了。
我看着他们为我闹为我担忧,甚至我还看到云麓和以甜在一边默默的抹眼泪,那一刻,真的有点不想走的冲动。
可是,我留下来,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呢?
带来的无非就是动荡。
并且我很快会成为众矢之的,各方势力都盯上我的话,整个狐族都得为我而战,我不想做那个连累家族的罪人。
眼一闭,心一横,转身从院墙上面跳下去,飞快的离开黑狐一族。
没跑多远,我便在林间遇到了正在等着我的斗篷男,他应该是专程在这儿等着我的,或许之前我坐在墙头上犹豫着的时候,他就在远远的看着我。
我想如果最终我没选择自己从围墙上跳下来的话,他也会追上来将我薅走。
“可以走了吗?”他问我。
我摇头:“我还得去一个地方,你送我过去。”
“去哪?”他问。
“蛇族。”我答道。
斗篷男不解的问道:“你现在去蛇族能干什么?非得暴露了心里才安定?”
“我总觉得蛇族族长死的蹊跷。”
“这不关你的事,蛇族的事情他们内部自己会解决,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现在得出发了。”
他说完,也没再给我开口的机会,直接掳了我在林间穿梭。
当他带着我站在天池下的时候,我惊愕的看着他:“你怎么带我来这儿?你是要把我封印在天池底下让天池水压制我体内的阴煞之气吗?”
“不,不是天池底。”他说着,我并没看到他有什么动作,但是下一刻,我的脚下像是踩到了棉花似的,整个人眼前一黑。
等到再次落在地上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我惊呆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把我带到这儿来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确不是将我送去天池底,而是将我带到了升仙台下的悬崖底。
这里,曾经是我的噩梦,在这儿,我第一次遭遇了冥兽,跟发妖的分身不打不相识,找到了我的真身,在我母亲灰飞烟灭之前,跟她见了一面。
但那一次,我从升仙台上掉下来的时候,是有天雷的,下来之后直接掉在了寒潭里,这崖壁的四周都潜藏着冥兽,但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我就站在崖壁旁边,寒潭水静悄悄的,四周很冷,几乎没什么光线。
斗篷男说道:“不要问那么多,该你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会让你明白的。”
他说着,抬起头看向上面:“寒潭水能够很好的压制你体内的阴煞之气,你就待在这儿,借助寒潭水运气,龙头香的香火长年累月的沉积下来,对你也有一定的帮助,希望你一切顺利。”
我张嘴刚想再纠缠着他追问,可是眨眼他便不见了。
我颓然的靠着崖壁,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寒潭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就在这个时候,从寒潭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来,我盯着寒潭水,很快,那张妖媚的小脸窜出寒潭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看到她的那一刻,说不出来心里面是什么感觉。
震惊肯定是有的,也有一丁点的高兴,可转而又开始有点担心。
“你怎么会在这儿?”最后,我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娇笑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说着,从寒潭里一跃上了岸,坐在寒潭边上,梳理着潮湿的头发:“我本以为要等很久才能从那该死的地方出来,却没想到转眼就恢复了自由,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他凭什么本事说放就把你放出来了?”我现在对斗篷男的身份更加的好奇了。
虽然我一直就很明白,斗篷男的力量很不一般,与冥界也有着很深的渊源,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能力会大到这种程度。
不管怎么说,发妖当年都是被冥王封印的,虽然说封印期已经满了,但是这封印却不是到期自己就能自动解除的,除了冥王自身以外,无论谁去解,应该都是要颇费一番周折的。
“他凭什么?”发妖喃喃道,“凭自己的本事呗,怎么,我来陪你,你不高兴?”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你就这么臣服于他了?”我不死心的追问。
“有什么错吗?”发妖反问我,“攀附强者,就是为自己找一道护身符,我何乐而不为?”
“不管跟了谁,我发妖都是有了特定的身份了,再也不是那又脏又臭的忘川河下游一只可怜的小妖了,不瞒你说,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了。”
发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丝毫的不情愿,从她的言语之间,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跟着斗篷男,似乎是攀上了正道的意味。
我趁机问道:“斗篷男在冥界是有职务的,对吗?”
“丫头。”她板起了脸,“有些事情随便问都可以,但有些事情,问的越深,对你越没好处,你现在只要记得一点,我与你是一路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必须互帮互助,这就足够了。”
所有人在谈到斗篷男的身份的时候,都是讳莫如深,只言片语都不肯向我透露,这就说明,斗篷男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冥界身份不简单的有谁?
冥王?判官?黑白无常?
我用力的甩头,不敢再随便往下猜测,因为我对他们本身就不熟悉,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的。
我更担心的是九姑,跟这样一个人牵扯在一起,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但这一切都不是受我控制的,我现在能做的,也正如回长白山之前,斗篷男交代的一样,除了运气,就是等待。
我问发妖:“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可以从这里出去的,对吧?”
那一次我从悬崖底下爬上去,那个发妖分身可以追我到有阳光之前的位置,现在这可是发妖本尊,我想她应该是不怕光的。
“是又如何?我不会帮你出去的。”发妖毫不犹豫道,“这里曾经是墨雁平联合冥界藏你们狐族圣女的地方,最后因为你,这儿被暴露了,已经被他们弃了,我们此时待在这儿,是最安全的,但是我随便进出的话,只会暴露我们罢了。”
她说着,看了我一眼,又道:“不过,看在你我有交情的份上,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担心的事情,我也是可以力所能及的帮帮你的。”
“暂时……还没有,等我想想再说。”我不敢现在就提要求。
人就是这样,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忍不住的有第二次第三次,知道的外面的事情发展状况越多,就会想知道更多,这是一个无底洞。
不知道就当做外面一切都好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心口忽然猛地一痛,当即便一口黑血吐了出去,我捂着心口,明白是斗篷男之前给我吃的丹药的效果已经过去了。
发妖脸色一滞,当即便一把将我拽入了寒潭之中。
噗通一声入水,刺骨的寒气直往我身体里面钻,身体里面的阴煞之气也在乱窜,身体内外两股寒流对冲,我只感觉眼前一片明一片暗,打着颤的牙齿恨不得咬住什么东西才能压制住这股难受。
发妖一个劲的将我往寒潭水里压,丝丝缕缕的发丝一层一层的缠住我,像是一张网一般,将我包裹起来。
“天哪。”
发妖忽然惊叫一声,我迷蒙的视线在水底,也看到了一阵亮光,五颜六色的,转瞬即逝。
我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就晕了过去。
……
“小狐狸,醒醒,你快醒醒。”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很是悦耳。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翠绿翠绿的树叶,树枝上,躺着一只白白的,毛茸茸的小狐狸,小小的身子巴掌大,很是可爱。
我当时有些懵,这小白团子,是谁?
是我小时候吗?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这段记忆?
我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要干预而干预不了。
“小狐狸,我在这儿。”又是一阵叫声。
小白狐一个翻身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看到不远处,大树深处的枝丫上,挂着一个青铜铃铛,铃铛上面用朱砂描着繁复的字符。
它歪着小脑袋盯着那青铜铃铛看,显然是看不懂那些字符的,而我一眼看去,就认出那些字符是一种封印。
“小狐狸,过来,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那女人的声音还在蛊惑。
小白狐慢慢的爬过去,抬高小鼻子,冲着那青铜铃铛拱了拱。
“嘻嘻嘻嘻。”女人嬉笑起来,像是被挠痒痒了一般,笑个不停,“好痒,别闹。”
小白狐一下子来了兴致,小爪子挑起铃铛,不停的摇晃,一摇,笑声就从铃铛里面传来。
就这么玩了一会儿,女人问道:“小狐狸,喜不喜欢跟姐姐玩?”
小白狐点点头,女人继续蛊惑:“可是姐姐离不开这里,小狐狸你带姐姐走好不好?”
“啾啾。”小白狐当然愿意。
女人高兴起来:“那你听姐姐的话,咬破舌尖,舔一舔这小铃铛,姐姐就能跟你回家了。”
小白狐歪着小脖子想了想,随即用小尖牙一口咬破了舌头,依言舔了舔小铃铛。 生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