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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话一问出来,那边,狄家人的视线全都围上了我。
“对对对,大师您真神了,我这孙子一出生就缺氧,在保温箱里待了十来天才接回来,结果回来不是肠绞痛,就是便秘,大便解不出来,好不容易解出来了,却都带着血,折腾我们是小事,关键孩子受罪啊,愁死我们了。”狄父这边说着,那边,他们家新媳妇一直点头,泪眼汪汪的。
怀里之前闹腾不断的宝宝,这会子倒是安安静静的,自己吃手手玩。
我笑道:“人活一世,五行平衡才能安安稳稳,火性太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你家人的皮肤都很干燥,老爱上火,脾胃不服,特别是这小奶娃,没能被太奶奶的福泽照顾到,尤为明显。”
“大师,那依您之见,就让祖坟在水里一直泡着?”狄父进一步问道。
我摇头:“祖坟泡在水里,短时间内对你家是有益的,但时间长了,还是会生变,不过风水易动,水涨潮落,只要每年这水库里的水能退出去几个月,祖坟就不用迁。”
“好好,如果总是不退,到时候我再去店里找您。”狄父高兴道。
我转眼看向新媳妇怀里的奶娃娃,说道:“这孩子名字取了吗?”
“取了,叫狄谦。”新媳妇连忙说道。
“小名呢?”
“小名就叫狄宝。”
我摇头:“大名还行,小名必须得改,‘宝’字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五行属大火,不能用。”
“大师,您帮孩子取一个吧,我信您。”新媳妇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摆摆手:“取名我并不在行,但我有一个朋友的爷爷,这方面很厉害,我把电话留给你们,你们可以联系她。”
狄家当然求之不得,我将顾潇潇的电话号码留下之后,就要跟着云霜离开,狄家按照之前跟云霜谈好的价钱给了报酬,但我觉得这次来也没做什么大事,便不想要,结果云霜还是拿了一半。
回去的路上我就抱怨云霜:“无功不受禄,你干嘛要人家钱啊?”
“来回车费不要钱吗?跑腿不要钱吗?你烧的那把看事香不要钱吗?出活不收钱,你靠吃空气活下去啊?”云霜吧嗒吧嗒的数落了我一顿。
我缩了缩脖子,虽然听起来市侩,但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云霜数了数钱,然后就往自己口袋里塞,我伸手就去抢:“这次我出力比你多,你至少得分我三分之二。”
“呸,你刚才不还说不收钱吗?虚伪。”云霜毫不客气的唾弃道。
但我脸皮显然没那么薄,还是趁机抢了两百块,捏着钱角搓了搓,然后揣进口袋里,转而看向云霜,商量道:“云霜,咱们定个规矩吧,以后无论是上门的生意,还是出外活做法事,得了报酬,咱们怎么个分法,说清楚了以后不至于打架。”
云霜嫌弃的看着我:“果然,善良无私都是表现给别人看的,实质上,你也只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俗人罢了。”
“你再这么说话我可生气了哦。”我瞪起眼睛威胁道。
她白了我一眼,张开五指道:“五五分成,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我想了想,我的理论知识比较强,能说会道,云霜身手不错,相当于我的保镖,五五分成也没错,便答应了下来。
本来我是想回去休息一下的,云霜却说不回去,直接去下一家。
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问她:“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要过这种日子了?”
“您觉得累?”她反问我,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怒气,“娇气。”
“我是人,不是铁打的,需要吃喝拉撒休息,补充能量,否则一病不起,看谁还像头驴似的任你折腾。”我也来了脾气。
她别过脸去不理我,我也不理她,一路上闷闷不乐的。
但下了车之后,她还是带我去路边一家面馆吃了碗肉丝面,顺手给我买了瓶汽水,我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大概下午一点左右,我见到了第二个事主,那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黑眼圈有些重,满脸写着疲惫。
男人叫李双柱,住在一个叫紫荆花园的老小区里,进小区都不用门禁的那种,路边零零落落的停着一些私家车。
而他的事情,就跟他家的代步车有关。
“这辆代步车是我三个月前从网上淘来的二手车,车子八成新,两万块钱就能提走,我家离江城开车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没有直达的车,星期天回去一次,大巴转公交再坐摩的,时间全都搭在路上了,家里有老有小,不回去又放心不下,所以遇到这种好事,我一咬牙便将车买下了。”
李双柱带着我们看完车,便开始描述自己的遭遇:“车子拿到手之后,的确很新,也没出什么问题,开了两个多月都挺好的,可是,半个月前我的工作有了调动,需要值夜班,有津贴,夜里一点下班,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那天夜里我开着车从公司回来,半路上忽然听到一阵稚嫩的女童哭声,期期艾艾的很是瘆人,那哭声跟了我一路,我吓得大骂几声她才消停下来。”
“可是接下去几天,那哭声依然在,并且越哭越厉害,骂都没用了,我意识到不对劲,便折了桃树枝放在车上,却丝毫不起作用,我在网上找卖家,卖家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我这是没办法了,只能找你们来看看。”
“你检查过车子吗?”我问道。
李双柱立刻点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检查过了,我确定没有可疑之处。”
“哭声是从哪个方位传出来的?”
“我也不确定,反正就在后面。”
我拿出三枚铜钱,这铜钱叫做问路钱,配合咒语,可以测吉凶,我本想用这问路钱来测一测车子哪一块凶气比较大,结果云霜绕着车子走了一圈,鼻子嗅了嗅,便拍了拍后车厢道:“打开。”
李双柱不明所以,但还是开了后车厢,一打开之后,云霜便把头伸进去,仔仔细细的闻了一遍之后,指着车厢里面,放置备胎的位置,说道:“里面有东西。”
“应该没有,我之前搬开来找过了。”李双柱笃定道。
云霜伸手将备胎搬出来,然后探进身子去,摸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面多了一个漆黑的小盒子。
这个小盒子比火柴盒还小一点,上面用红线缠了一道又一道,还用朱砂描了一片奇怪的花纹。
李双柱惊讶道:“这是什么?”
云霜看了看,将盒子交给我,我拿着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福叔的号码,我脸色一滞,赶紧接了起来。
福叔立刻说道:“白小姐,您人现在在哪?方便出来一趟吗?”
“我在紫荆花园小区呢,福叔有事吗?”我报了地址。
“我们表少爷说想见见您,我现在派车过去接您。”
福叔的语气有些凝重,我意识到陆家的事情恐怕有了变故,看向云霜:“我得去一趟陆家,你留在这边?”
“这边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云霜说道。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黑盒子,冰冰凉凉的,我们想要帮李双柱,首先得把这是个什么玩意给弄清楚。
想到这里,我便交代李双柱道:“这两天你别开车了,等我们先搞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再说。”
李双柱连连点头:“我就骑电动车上班。”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你这车的确有问题,所以,你最好是多花点精力去找找卖你车的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报警。”我补充道。
李双柱表示会一直找线索,还跟我要了护身符保平安。
……
陆家的车子很快就到了,载着我们一路又去了陆家老宅,一下了车,福叔就迎了上来,看到云霜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
“白小姐来啦,这位……该怎么称呼?”福叔打招呼道。
“这位是云……”
“我姓墨。”
我一愣,转而看向云霜,我从一开始就以为她跟我大师兄一样姓云,却没想到她姓墨。
这么说来,她跟墨贤夜说不定还是远亲?墨贤夜说把她当妹妹,是认真的?
“墨小姐好。”福叔冲她点点头,转而说道,“白小姐,我家老爷和表少爷都在书房,您一个人上去吧,墨小姐请在客厅等一等。”
云霜大步走进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我则上了楼。
书房我来过一次,门关着,我伸手敲了敲,很快陆老爷便开了门。
洛明川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看向我。
上次我们见面,只匆匆的打了个招呼,他给我的印象其实蛮好的,而今天,他脸色沉重,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很烦躁。
陆老爷子将我让进去,关上门说道:“白小姐不好意思,又要叨扰你,只是明川这孩子,非得当面跟你谈,我也没办法了。”
我点点头,表示明了,转而看向洛明川:“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你确定可以帮我,对吗?”洛明川直接问我。
我一下子被问懵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大有让我保证必须做到的意思。
陆老爷子在一边也有点意外:“明川,你得先把事情跟白小姐讲清楚,她才能确定能不能帮你,你本末倒置了。”
“不,我只问她,能不能保证帮到我?”洛明川很坚决。
陆老爷子想训斥洛明川,我却阻止了他,并且说道:“陆老爷,您能让我跟他单独待一会吗?”
陆老爷子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出去的时候还交代洛明川要好好跟我说话。
等书房的门关上,我看向洛明川,其实我明白,这一天一夜,陆老爷子肯定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盘问,这让他的压力特别大,导致他觉得,他一开口便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才会逼我。
如果我确定的告诉他,我一定能帮他,他才会开口,如果我不确定,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但这却难住了我。
我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不是坏人,这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确定了。”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别过眼去:“我脸上没贴着好人标签,或许你看走眼了。”
这种强烈的防备语气让我很不舒服,我拉了把椅子跟他面对面的坐下,就一直盯着他看。
一直看到他受不了了,不耐烦的问我:“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见过她了。”我冷不丁的抛出重磅炸弹。
洛明川一愣,眼神有了一丝松动:“你……你看到谁了?我怎么知道你看到谁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语气很平静,说话的时候坚定的看着他,没有一丝躲闪,让他看到我的认真。
他低下了头,脸就贴在桌面上,肩膀一起一伏的,他在压抑。
“那天我从这边回去,她就一直跟着我,后来又默默的离开了。”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裙角有淡蓝色的碎花,头发挽在后脑勺……”
“够了,别说了。”
洛明川猛地抬起头,冲着我吼道:“你能看到她,可我看不到,我有多想念她,你无法理解。”
“二十三年了,二十三年前的那天清晨,她穿着白底蓝花碎花裙出门去,就再也没回来,我懵懵懂懂的被从偏远的山区领到了江城来,连她的坟在哪都不知道!”
“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我连一天孝都没尽到,你为什么要拆穿这一切?为什么?”
洛明川红着眼睛,恨不得吃了我似的,我就坐在那里,任由他发泄。
慢慢的,等他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我才开口:“可是你终究接触到了她的尸骨,不是吗?”
“我知道,这些年你活得很累,你不断的暗示陆老爷一些事情,但他看不懂,你急也没用。”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你母亲的那些骨灰的,但我知道,你想利用仅有的一点骨灰,将她的魂魄引回老宅来。”
“佛前香里藏着骨灰,天井旁的水葫芦下面藏着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门口的门基下面,也应该埋着东西,对吗?”
我不紧不慢的说着,洛明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能推测出这些,我还能猜到,杨道长跟你有着莫大的渊源,他一直在帮你,对吗?”我继续打心理战。
洛明川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呆愣的看着前方,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他精心隐藏起来的天大秘密,却一个个被我戳破,他的心理防线有点塌了。
“你不是坏人。”我再次重申,“因为按照我的推测,如果你真的不想陆家好,这么多年,你完全可以串通杨道长神不知鬼不觉的整垮陆家,但你没有这样做。”
“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最终问道。
他双手扣住头,两只手抓着头发,用力往下抓,看起来特别痛苦,他在挣扎,似乎很难说出口。
当时我脑子里面也在分析,按照陆老爷子之前跟我说的他与洛宁的感情纠葛,难道……
“你母亲去世之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完成,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她这个心愿,对吗?”我猜测道。
洛明川一声闷吼,然后便痛苦的哭出了声,他一直埋着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掉眼泪,但是却松了一口气,看来我猜对了。
我没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陪着他,看着他从情绪失控的哭,到慢慢的平静下来,最后抬起脸,满脸的泪水。
我顺手抽了书桌上的纸巾递给他:“陆老爷子是真心对你好的,他跟你母亲年轻时候兜兜转转,终究错过了,他觉得亏欠你母亲,所以想要将所有的亏欠补偿在你的身上,他……是值得你敞开心扉跟他谈一谈的。”
“他不懂,我怎么暗示他,他都不懂。”他拿起纸巾擦了脸,终于开了口,“他的这种态度,让我摸不清,我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再将当年的事情翻出来走一遍。”
“二十三年,我从懵懂无知的七岁,长到了如今的三十岁,在这二十三年里,前二十年,因为我小姨,我不敢说,后三年,我小姨走了,我却更不敢说了。”
“他老了,真的老了。”
“小姨去世的那一年,他正好七十岁,没有办寿礼,只是让我和大哥大姐一起陪着他吃了顿饭,在那之前的一个月,我就想着该怎么开口跟他说,但最终,我怕刺激到他,忍住了。”
“杨道长看不过,只能默默的帮我出谋划策,我一直在等着他发现异样来问我,可是等来的,却是你。”
他看着我说着,眼神里面却没有真的责备我的意思:“这样也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也可以解脱了。”
我站了起来,明白我的作用已经发挥到最大了,应该退出去了。
“我帮你叫陆老爷进来。”
我转身去开门,陆老爷就站在楼梯口,远远的看着书房这边,一直在等。
他走了过来,我刚要关门出去,洛明川却叫住了我:“白小姐,请你留下。”
我诧异的看着他,陆老爷子也说道:“白小姐,他服你,你留下吧。”
洛明川看向陆老爷子,叫了一声:“姨父。”
“孩子,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委屈,今天跟姨父说清楚好吗?”陆老爷子走过去,握住了洛明川的手。
洛明川将他扶着坐下,然后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陆老爷子手中。
陆老爷子疑惑的看了一眼洛明川,伸手打开了那文件,我当时就站在陆老爷子的身后,文件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也是惊得张大了嘴。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鉴定时间是很多年前了,而鉴定双方,一方写着洛明川,另一方,写着陆国栋三个字。
鉴定报告的结果,双方是父子关系。
陆老爷子的手都在颤抖,看一眼鉴定报告,又看一眼洛明川,来来回回好几遍,忽然一把抱住了洛明川,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拍洛明川的后背。
洛明川先是一僵,随后嚎啕大哭,场面一度失控。
我站在旁边,也忍不住落了泪,洛明川竟然是陆老爷子的亲儿子。
三十年前,东窗事发,洛宁被迫远嫁山区,当她知道自己怀了陆老爷子的孩子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她一定是不敢说的,她从一生下来,因为命格的原因,被整个洛家嫌弃,甚至将她丢在乡野自生自灭。
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洛宁再接触到陆老爷子?怎么可能让她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再次影响到陆老爷子和洛欣的家庭?
她甚至都不敢把怀孕的事情说出去,瞒过所有人,包括她的丈夫,将洛明川生了下来,养到了七岁。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将洛明川的身世公之于众吧?
“孩子,你为什么不早点认我啊,为什么不告诉我?”陆老爷子心疼道。
洛明川哽咽着摇头:“以前我不敢,后来是不舍,我……”
“傻孩子,有什么不敢的,我犯的错,就该我担起责任啊!”陆老爷子说道。
洛明川张了张嘴:“我怕,我母亲她当年……”
嘭!
洛明川的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猛地被从外面撞开,呼呼的风声直往里面灌,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
洛明川一下子搂住陆老爷子,退到书桌后面,蹲了下去,我回头看去,只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住了外面。
这白雾,让我莫名的想到了那天晚上,我从陆家老宅离开,半路上遇到的鬼打墙。
那天,洛宁一直跟着我,我下意识的认为鬼打墙是洛宁弄出来的,可是现在却忽然意识到,不是洛宁。
洛宁跟着我,是有求于我,她不会为难我。
所以,弄出鬼打墙,想要将我困在盘山公路上,不让我与洛宁接触,不想让我继续插手陆家事情的,另有其人。
而我用血画的驱鬼符,一下子破了鬼打墙的阵法,现在想来,或许是洛宁暗中帮了我一把,否则,没那么容易。 生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