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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但墨贤夜显然是很难面对这个问题的,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我,错过我离开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非得刨根问底,是期待吗?
墨贤夜当然是不会娶我的,我到底期待着什么?
可笑。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心情还没捋顺,我近期最不想见的那个人来了。
一夜都没睡得好,第二天一早起来,锅里的鸡汤已经坏掉了,倒了,洗涮,做了早饭吃完之后,就趴在柜台后面发呆。
我感觉自己有点废了,整日里什么都不想干,稀里糊涂的过着每一天。
云晟就是在那个时候踏进门来的。
朝阳懒懒的洒在他的身后,映的他那一身白袍子格外的仙气。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温和,玉树临风,嘴角含着笑,轻唤一声:“阿璃。”
我却愣在了柜台后面,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脸色,但肯定很不好。
云晟已经走到柜台前,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笑道:“吓到你了?”
“我……我没想到你会忽然出现。”我磕绊的说道,“你闭关结束了?”
云晟点头:“是啊,一结束就赶来江城看你,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呵呵,好大的惊喜。
我强迫自己放轻松,笑着问道:“吃过早饭了吗?我这就去给你做。”
“在卢五爷那边吃过过来的。”他毫不避讳道,“卢五爷的意思是让你今天一起过去聚,我怕你拘谨,就自己过来了。”
我点点头:“卢昭前两天跟我提过你要来江城的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
“因为想快点见到你,确定你好不好。”云晟说道,“听他们说,这段时间江城很不太平。”
“江城倒还好,主要是我,遇上了一些麻烦事吧。”我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跟云晟一起坐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面一直在想,我该跟他聊些什么话题。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我跟云晟之间,说话竟然也需要再三考量了,以前的我在云晟面前,从来都不会纠结什么,巴拉巴拉说个没完,从来不会考虑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到底一切都还是变了。
云晟将我的右手包裹在手心里,道:“有卢五爷他们在,我并不担心,等我接手了师门,就带你离开江城,护你一辈子。”
我心在滴血,问他:“大师兄,你就不问问这段时间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他是真觉得我现在安然无恙,没什么可问的,还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之前卢昭就暗示我,不要将媚毒的事情跟云晟提,卢五爷之前也说过,这一切与云晟无关,一开始我甚至是相信卢五爷的,并且内心里也是窃喜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却很难再苟同他们的言语了。
他们越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我就越要问个清楚,撕破他们的伪装,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云晟顿了顿,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随即说道:“大部分事情,卢五爷已经跟我简单的说了,阿璃,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大师兄没保护好你,是大师兄失职。”
“那卢五爷有没有跟你说媚毒的事情?”我却不打算绕开话题,一针见血的将最关键的问题扯出来。
我盯着云晟,看着他面目表情的变化,看着他眼神里面微微的闪烁,之后皱起眉头问我:“媚毒?什么媚毒?”
真的是不知道吗?
“就是你让卢五爷拿给我,给墨贤夜吃下去的媚毒。”这件事情曾经是我的痛处,不能碰,一碰就让我不知所措,但如今我却亲口提了出来,将事情明明白白的摊开在云晟的面前。
如果没有昨夜跟柳易的那一段乌龙事,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心底里总还有些顾虑,但如果柳易为了娶我,连天劫都不放在眼里了的话,我想,大抵云晟也会跟柳易一样的。
云晟摇头:“我从来没有让卢五爷拿过什么媚毒给你。”
“我相信你。”他的每一个回答都答不到我的心尖上去,总是隔着一层什么,我不知道是我期待太多,还是他根本不敢向前触及。
云晟沉默了,微微侧头看向门口,我苦笑一声:“大师兄,你变了。”
云晟诧异的看向我,我继续说道:“媚毒这东西,大师兄难道不知道它的功效如何吗?”
“大师兄与卢五爷走的那么近,这么有名的东西,不应该不知道吧?”
“可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跟墨贤夜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呢?”
“又为什么不问问,卢五爷为什么要背着你给我媚毒呢?”
一个个问题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刺向云晟,我要亲手剖开他的心脏,看看他的那颗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云晟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从他的眼底深处看不到太大的波澜,心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自嘲的笑了笑,开口:“大师兄,坐在你面前的阿璃,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阿璃了,这样的阿璃……”
“我娶。”云晟没有让我说下去,伸手一把将我搂过去,紧紧的抱在怀里,脸埋在我的颈窝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怎能不知道那媚毒的厉害?所以我没办法问出口,阿璃,我的心跟你一样痛。”
“卢五爷为什么拿错媚毒,我会问他,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谁也无法挽回了,阿璃,大师兄知道你受委屈了。”
“无论你经历过什么,变成什么样,你都是大师兄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你都是我的阿璃。”
“我答应过你师父要照顾你一辈子,这个承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等我掌管了师门,我们就结婚,我会用八抬大轿将你抬进门,一辈子疼你爱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我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是却能听出颤音,心里一片酸疼。
闭了闭眼,强忍着眼泪不流出来,说道:“那大师兄带阿璃回师门吧,阿璃不要八抬大轿,不要名分地位,只想天天能见到大师兄就够了。”
云晟身子一僵,抬起脸来对上我的眼,我一瞬不瞬的看向他,他却说道:“阿璃,对不起,我目前做不到。”
“当年你师父,也就是我师叔,她离开师门是有原因的,你是她唯一的弟子,师门那边……必定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调和的。”云晟握着我的手说着,“阿璃,相信大师兄,只要大师兄手里有了实权,必定第一时间将你圈在我身边,再也不分开。”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免让人动容。
我也配合的点头,转而问道:“只是大师兄想要掌握实权,还需要阿璃再受一段时间的委屈,对吗?”
我是笑着问他的,问完之后就一直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我想,这世间最心酸的感情莫不过如此了吧?
我以为只要我长大,他就会给我一段美满姻缘,可殊不知,在他心目中,权位远比感情来的重要,而我在必要的时候,只是他脚下的一片垫脚石罢了。
即便是我已经将话挑明了,仍然没有得到一句‘阿璃,离开墨贤夜,我不想让你继续受委屈。’
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再去曲意逢迎他的敌人,将我拱手相让,我在他心目中,几斤几两,很显然了。
“所以,无论阿璃受了什么委屈,大师兄都能忍,对吗?”
人都是有底线的,或许我愿意为了云晟刀山火海,命都不要,但这不代表我可以为了他而出卖感情,甚至是身体。
很恶心。
如果墨贤夜不是墨贤夜,他没有那么好,那么吸引我,而是一个暴徒,一个十足的魔鬼呢?那对我的摧残会到什么程度?
我想,即使身体上受得了,心理上也承受不了吧?
但云晟要我去承受,不给退路的那种。
“阿璃……”云晟痛苦的看着我。
我心中冷笑,这一次相见,云晟已经破坏了他在我心目中所有美好的念想,以前的犹豫,从此以后,荡然无存。
云晟看着我满脸失望的表情,长叹一口气道:“阿璃,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将你推给了墨贤夜,但我说了,我会为这一切买单。”
“你从小没有生活在师门之中,不了解其中的恩恩怨怨,墨贤夜自身何其厉害,他背后的势力何其强大,根本不是我们师门所能抵抗得了的,而你不同,他就算毁了我们整个师门,也不会动你分毫的。”
“阿璃,你是我们整个师门的希望,我又怎能因为自己的儿女私情而置师门于不顾呢?”
“况且,你以为没有那枚媚药,他就不会找上你吗?他找你,已经找了很久很久了。”
我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他找我?我们以前都不认识,他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身上有他极其想要的东西,他等了上万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的横空出世,茫茫人海中相遇,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云晟说着,朝我的心口看了看,然后问我:“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吗?”
我摇头:“没有,他到底想要什么?”
“你的心脏。”云晟一语惊人。
我猛然想起来,有两次,我把墨贤夜惹怒到一定程度了,他手按着我的心口,用力的往下按,感觉像是要将我心脏挖出来似的,难道那个时候,他对我是动了杀念的?
七窍玲珑心,难道……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向心口,还是无法接受:“我每年都会体检,从没有医生说我心脏有什么不同之处,你们……或许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阿璃,只是时间没到,墨贤夜不动你,是因为他必须等。”云晟语重心长道,“对,为了师门,我和卢五爷或多或少做了一些对你来说不公的错事,但是阿璃,我们也是在帮你啊,只有墨贤夜死,师门才能活,你也才能安全的活下去啊。”
“比起命来,有些东西便没那么重要了,大师兄对天发誓,等墨贤夜归天,我云晟立刻娶白璃为妻,生生世世不得背叛白璃,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云晟发了毒誓,情真意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敢相信他说的。
或许不仅仅是对云晟,我现在对谁都不敢轻易相信了,被欺骗的次数太多,怕了。
云晟在店里陪着我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卢五爷的电话将他叫走的,临走之前他一直强调,他会把如今对我的所有亏欠用余生偿还给我,让我为了师门,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再坚持。
云晟走后,我窝在沙发上,手按住心口,那里,一阵一阵的抽痛。
其实不难分析,云晟的话至少有九成是真的。
当初墨贤夜中了媚毒,跟我有了牵扯,他本可以连续的跟我待在一起,尽早解除媚毒,但是他没有。
他不仅尽量长的拉开周期,还教我修炼,并且将云霜和云麓调到江城来帮我做事,这一切,事实上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尽快的让我的这颗心脏成长为他所需要的七窍玲珑心。
虽然我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跟任何人不同,但云霜跟我提过七窍玲珑心,还有那些从鬼魂身上掉下来的鬼晶。
墨贤夜曾经亲自拿着我的手,插进鬼魂的心脏之中,掏出他想要的鬼晶,那些,也算是鬼魂的心脏,不是吗?
再者,我也终于想明白,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墨贤夜要如何自救,应该就是收集齐各种不同状态的心脏,诸如各种颜色的鬼晶,诸如七窍玲珑心。
这些,是能够帮助他度过不到两年之后的那道坎的关键。
而七窍玲珑心,上万年才可能一轮回,我当然是重点保护对象。
墨贤夜对我的心思,我终于完完全全弄明白了,但云晟这边,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师门吗?
他对七窍玲珑心就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吗?
上万年才一轮回的东西,何其珍贵,他利用我击垮了墨贤夜,难道就不怕我的这颗七窍玲珑心招惹来更大的敌人?
只要冷静下来细细的一分析,整体形势就能完全看得明白。
跟墨贤夜,我可能顶多还有两年的时间;跟云晟,我也不见得能活得长长久久。
至于什么八抬大轿,什么赌咒发誓,对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我跟谁,注定都没有好下场。
但我能把自己摘出去吗?显然是不能的。
无论我现在往哪逃,逃到天涯海角,以墨贤夜的势力,应该都能把我追回来,即便墨贤夜不追我,云晟也不会任由我胡来的,只要他把我身体里长着一颗还未成熟的七窍玲珑心的消息散布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我。
师父死后,我最大的牵绊就是云晟,如今云晟已经寒透了我的心,我不可能再投向他,因为这样的人,不确定什么时候又把我当做一个棋子推向谁。
如果必须攀附一个人来自保的话,那我可能宁愿选择墨贤夜。
……
就在我头也疼,心里也难过的时候,一阵嘶嘶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吓了我一跳。
一抬头,一条黑黢黢的东西哗啦一下垂下来,在我眼前荡了荡,当时就把我吓懵了。
对方却嘶嘶的吐着蛇信子像是在笑话我,蛇信子一伸一缩,黑蛇口吐人语:“小白璃,刚刚发什么呆,是不是在想我?”
听到声音我才回过神来,忿忿道:“柳易,你还敢来招惹我,就不怕墨贤夜把你头扭下来?”
“这种损阴德的事情,他才不敢做呢。”柳易盘在房梁上,垂着大脑袋傲娇道。
我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夜里被人一句话给吓得屁股尿流,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我那不是逃,我是敬畏长辈好吗?不懂别乱说话,我弱小的心灵很脆弱的,吓碎了你可赔不起。”柳易嬉闹道。
我伸手朝向他,黑蛇连忙顺着我的手指缠上了我的手臂,我看着他,有些好笑:“你为什么不现身呢?是被镇压的时间太长,功力不够了吗?昨夜你也只是显了人头蛇身。”
“别提那档子伤心事了。”柳易很不开心,“小白璃,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恢复,到时候可别被我帅裂天际的绝世身姿迷得神魂颠倒。”
“那不用等了,我现在已经被你迷住了,昨夜咱没能成亲,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咱现在就拜天地吧?”我开玩笑道。
柳易被我吓的一下子掉落在了沙发上,蛇头直摇:“可别,我错了,姑奶奶,我可不敢再提娶你的话了,墨贤夜真会把我头拧掉的。”
“你这么怕他啊?”跟柳易在一起,我的心情终于变好了很多,“我听他说,你是他晚辈,你该不会是他孙子重孙子辈的吧?”
蛇头立刻昂了起来:“别瞎说,我顶多叫他一声叔,虽然我们两家祖辈有交情,但并不同族,我连一声叔也是可以不叫的。”
“哦,我可听说墨贤夜的家族势力很大,在狐狸一族中算是龙头老大,你的家族竟然也能与他的家族相提并论?”我故意拿话激柳易。
柳易果然不服输:“墨狐一族虽然厉害,但万年前因为出了墨贤夜升仙失败那档子事,早已经……”
他说着说着,忽然就不说了,很显然,他说漏了嘴,怕被墨贤夜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我却坏笑道:“墨贤夜升仙失败?为什么?”
“你别问我,打死我也不会再说的,小白璃,你套我话,没想到你心肠竟然这么坏。”柳易说着就要游走。
我也不阻止他,双手抱胸,不急不躁道:“你不说可以,那我待会就跟墨贤夜说,你今天又来纠缠我,要我跟你成亲,我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柳易这一气,蛇尾巴一甩,狠狠的朝着我手面上打了一下,“你把我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我耸耸肩,表示我也很无奈,他却说道:“墨贤夜的事情,你还是亲口问他自己吧,升仙失败这事,是他的逆鳞,一日之内,从全族的希望,沦为世人的笑柄,任谁也不愿意再提起分毫,我说了,就是在找死。”
我微微咂摸了一下柳易的话,便问道:“墨贤夜当年升仙失败,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是吗?有人害他?”
“这世间万物相处之道何其相似,族群越大,尔虞我诈就越多,遭了罪都没处说理去,只能自己忍着、熬着,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再找回场子来。”柳易说道,“墨贤夜已经很不错了,但凡换成别人,根本熬不到今时今日,小白璃,你被他看上,是祸,却也是福呢。”
是祸,也是福?
祸从何起,又何来福这一说?
但从柳易的字里行间听起来,他对墨贤夜的敬重与欣赏更多,一条已经修炼五千多年,已经化身为髯的蛇精,轻易不会佩服任何一个人吧?
我俯身靠近柳易,装作很不屑道:“你说反了吧,应该是墨贤夜能遇到我,是他的造化吧?”
“毕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拥有七窍玲珑心的。”
柳易昨夜纠缠我,肯定也是同样的目的,所以我想知道更多,从柳易这里问,要比去问墨贤夜容易的多。
“小白璃,你可长点心吧,别见人就献宝,你只有一颗心,满足不了这全天下的修炼者。”柳易好心提醒我。
我趁机说道:“我怕什么?现在在我胸膛里不断跳动着的这一颗还是普通心脏不是吗?想要成长成七窍玲珑心,早着呢吧。”
“这东西可不好说,只要条件达到了,成熟,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你可别掉以轻心了。”柳易酸道,“虽然我也想要,但如果是墨贤夜跟我抢,我还是可以心甘情愿双手奉上的。”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置我的性命于不顾,听起来有些残酷。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得趁着柳易愿意说,多问一些:“一纸婚姻,是七窍玲珑心成熟的必备条件,是吗?”
我没想到的是,柳易摇了头,再也不肯多说半分,急匆匆的要走,可能是被我问怕了吧。 生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