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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叶景湛的回答轻飘飘的，却像一个大锤子直接锤在了叶远的心上，叶远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景湛，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叶景湛沉默地看着他，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叶远知道一旦叶景湛这样，说明的只有四个字：这是真的。
“景湛，你知不知道，这说明什么啊？”叶远惊呼，“柳青青，她是想自杀吗？”
“自杀？”叶景湛仔细琢磨了这两个字，继而点头，“也算是自杀吧，她本来因为拿着证据威胁苏雪而得罪了苏家，虽然将证据给了我，但也因为借此重回柳家，苏雪并不能对她做什么，但是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她重回薛家，只会让长老会以为她故疾重犯，对她彻底失望，从而放弃她，而她，将会遇到比众叛亲离还要可怕的局面——荣家的那位已经半疯半癫了，周家几乎算是毁了，苏家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报复的机会。而许全，本来站在她那边，也并不是想要为她这个柳氏继承人发声，打抱不平，只是想要我跟她鹬蚌相争，柳家内乱，好让他背后的人坐收渔翁之利。一旦柳青青被长老会放弃......她对许全来说就只是一个弃子。可以说，她选择这个时候回薛家，就应该很清楚，这是最坏的决定。”
“她还真是......真是......”叶远实在是太惊讶了，半天也没“真是”出什么来。
“不自量力？只是她的勇气，就已经是我没有办法想象到的了。”叶景湛说道，“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柳青青这个人做事，其实相当的决绝呢？”
“决绝？”叶远有些茫然。
“因为担忧女儿的状况，便能当机立断，结束‘应誓’，丝毫不在乎会怎样功亏一篑。藏起可以威胁苏雪的证据，却在并不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却让一个原本可以为她出生入死的伙伴痛恨她，现在，明明知道回薛家会有怎样的后果，不假思索依旧回去了。”
“你这么说......我倒觉得她并不是决绝，反而是.......不合时宜，她仿佛一直在做的是不合时宜的选择。”
“苏雪的世界里，没有选择。她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应该保护自己的孩子，对于自己的挚友，她的把柄只能抓在自己手里。畏惧前路漫漫不能和你同行，便想方设法让她远离。想要重回柳家，哪怕做出会让自己女儿伤心欲绝的事也无所谓，一个女子无法舍下她喜欢的人便回去见他。”
“除却这些，所有的别的，不管是后果，还是利害关系，都不会是她需要考虑的。她只做她觉得重要的事情，如此，便觉得自己完成了全部目标。”叶景湛分析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叶远震惊了，“她这样，跟一个机器人，有什么两样......这基本算不上有自己的思想。”
“作为柳家的人，不需要思想。有守护者和长老会就够了。”叶景湛摇了摇头，“可能刚开始的时候，柳家先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教育模式是有问题的，而且当时各大家族重视男丁，柳家信了山中方士之言，不得已让女子掌家，第一任继承人又是为情所困，先祖这样禁锢继承人的自由，大概也是想，为情所困不如一生不知情为何物......可大概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后代里面有脑袋这样迂的。”
“我也一样。”叶景湛闭上眼睛，“作为柳家第一个在继承人未出现之前确定的守护者。在我进入柳家开始，便是一直在总部暗无天日地生活，我几乎都已经忘了如何跟别人相处，毕竟每日的生活只有自己。过得虚幻而又孤独。这样的日子过得再久些，恐怕为人处事只会更加狭隘，我发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才愈加重视布局。布局让你学到的是如何方方面面地考虑事情，因为一子错，满盘皆输。所以要务必谨慎。因为长老会动辄得咎，而一个微小棋子的摆位的影响都极其深远，所以才更加小心翼翼。但一直以来，不过纸上谈兵，自娱自乐而已。”
“后来兰市的柳家发展很不顺利，毕竟是一直在地下发展，所以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更优质的合作商，虽然柳家在兰市以外发展都不错，但是若论起在兰市的发展，真正的优质的资源还是会选择薛家和徐家两大巨头，后来左家更是一下子垄断了好几项工程，更是让柳家企业无处容身......所以那时候才把我当作柳家的一个秘密武器放出来。”
“你做的很好。”叶远道，“虽然我人在国外，但也一直留心你的事情。在兰市发展了许多小企业，渐渐扩大版图，每一个既不会强大得让人心生警惕，却也渐渐蚕食了徐薛两家的势力，但多元化的发展，渐渐连成一线，形成一个体系。最重要的是，从小处着手，竟然也星星点点地叠加起来，成了两大巨头旁边的第三方，渐渐竟然有反超之势......”
“柳家做事，向来以势压人，却不知道，凡事太过激进只会造成更大的反扑。这次顾家的例子便是如此。”叶景湛道，“真正锋利的，恰恰是温柔刀。”
叶远怔怔地看着叶景湛，半晌才道，“叶家儿郎，真都该当如是。”
“叶景湛，你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能做出大事业的。”叶远由衷赞道，“可能，当初没有将你从柳家的守护者的遴选中解脱出来，是父亲的过错。若非是这样，你的眼界，绝非只有局限成这样而已。”
“我现在不好吗？”叶景湛看了叶远一眼。
“你原本可以更好。”叶远摇了摇头，“以你的天赋，区区柳家，怎么配做你的后盾？”
“凡事都有定数。”叶景湛笑了，“我并非如你说的那样好，何况那时候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我家的老爷子闹成那样，你父亲也是再孝顺不过的，要是真弄出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只怕族里的人都不好交代。而且，我家的事情，他不是没有管过，后来也是日益嫌隙加深，毫无助益。”
“景湛，左天凌也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视的对手。”叶远说道，“尤其是，当他已经毫无顾忌的时候。”
“你真的相信，他已经不在乎薛思思了吗？”叶景湛道。
“无论在不在意，景湛。我看得出来，天凌这一次很坚决。”叶远仿佛心有余悸一般，“我从未见过天凌这样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景湛，天凌一旦下定决心，绝非一般人能够阻拦。”
“我当然知道，顶着齐墨的名字，却将左天凌的所有资产都掌在手中。他如果真想摆脱左天凌的身份，当真对过往心如止水，怎么还会跟顾家一起做出这些事情。”
“薛思思什么都不知道，景湛，你这是在保护她，还是在伤害她。”
“我永远也不会伤害她，兄长不是最清楚这一点吗？”
“也是。”叶远笑，“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你对她的事情，永远都比任何人上心。”
“未必吧。”叶景湛轻声道。
“你说什么？”叶远隐约仿佛听到了他说了些什么。
“没有。”叶景湛只是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微笑，“我只是觉得薛思思，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叶景湛的手机收到了一个短信，是小璟发过来的，他看了一眼，接着对叶远道，“想要去新苑小区吗？”
“不怕我说漏嘴吗？”叶远问。
“不怕。毕竟你都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不是吗？”叶景湛回道，“我遇到徐谦了，他跟我说了你要跟他一起去参加顾家晚宴的事情。”
“你今天这么早出来做什么？”叶远终于进入正题，“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吧？”
“没有。”叶景湛的目光投向远方——红日东升，雾气渐散，远处的风景依稀可辨。
叶景湛就那样看着远方，叶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转过头来看到叶景湛那样的神色，隐约觉察到他的眼神里有了几许忧伤。
叶景湛说，“其实，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有很多习惯是改不掉的吧......就像我现在也觉得自己看不明白柳青青了，她这样的飞蛾扑火，是因为入戏太深将错就错，还是情根深种假戏真做无可自拔呢？”
他说话的声音太轻，叶远没有听清楚。
“真是太傻了。”叶景湛说。
“后天晚上见。”叶景湛回身拍拍他的肩。
“景湛，你也见过左天凌吧？”叶远问，“你看到他的决心了吗？”
叶景湛早就走了很远，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叶远看了看天空，才意识到——兰市，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下雨了吧？ 左少的私房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