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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青青被带到了房间。

　　蓝奴躬身问道，“柳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柳青青挥了挥手，那人便再鞠了一躬，离开了。

　　周柏成看着她面如土色的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忍，“青青，你不要太紧张，叶景湛不过只是嘴上说出的话伤人罢了。”

　　“柏成。”柳青青表情有些仓惶，“你真的是这么想吗？他只是说出的话伤人罢了。我柳青青，不会这么失败，对不对？不会有人故意在我刚回柳家的时候就这样落我的面子，对不对？”

　　“青青。”周柏成有些不忍，“不是说好了徐徐图之吗？不是说好了万事‘忍’字当头吗？不是说过这次 能够回到柳家已经是进了一大步了吗？”

　　“她是祸害。她是妖孽。”柳青青的手拍在桌子上，不解气似得连拍了好几下，“她是我的女儿，她才是我的女儿。可是她却和一些外人一起，来跟我作对。左天凌又如何？为什么放不下他？如果当时她和我母女联手，现在左家柳氏都能尽归我手，可是，她却偏偏跟我作对！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窝囊，无用的废物。我真希望，我真希望那时候没有回去看她。”

　　“青青。”周柏成看她的手已经因为敲打变得一片红，“你知道的，母女连心，你做不到的。”

　　“是啊。母女连心。我做不到，她却做得到，而且做得很利落很漂亮。她怀疑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说我狠心。可若论狠心，谁能有薛丁那样狠心？”

　　“柏成。我不能。我绝不可以这样出师不利，那就等于是将我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踩.......我决不能让自己走到那样可悲的境地。不能，绝不可以。”柳青青说着，语气都有些变了，“你看，刚才陈长老竟然只让蓝仆来照料我们起居，如果不是因为想要给我一些脸面，他说不定会让最次等的紫仆过来......柏成，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青青。你冷静些。你要明白，就算叶景湛说的是真的，无论他是无意为之也好，刻意布局也罢，我们也必须避其锋芒。现在周家残缺，我的那些兄姐们早就视我为洪水猛兽，荣家又是一团乱麻，怎么扯都扯不清......”

　　“柏成，你告诉我，周立，究竟是谁的孩子？”柳青青问道。

　　周柏成看着柳青青，眸中都是伤痛，“不是我的。我说这样的话，你也不信我么？”

　　“可是柏成，那个孩子姓‘周’，而且，换髓手术很成功，他是周家的骨血，他一定是周家的骨血.......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跟着我，我对你也没有......就算你一时糊涂，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青青。你究竟把我当做是什么人？如果那样容易就跟别人在一起，那我何必为你做到这一步？如果我当真做了那样的事还避之不认，那么，我凭什么让青青你相信我呢？”

　　“这么多年，你依旧不信我。”周柏成的语气里失望有之，无奈有之，却没有丝毫责怪。

　　“信一个人太痛了。”柳青青摇头。

　　柳青青并非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是何等伤人，只是现在事情到这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周立是周柏成的孩子，还是希望不是。

　　如果是，自然荣妈会好起来，本来她也是心病，可她却连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如果不是，那只是维持现在这个她一天也不想再维持的现状罢了。

　　“对不起。”柳青青喃喃，“怪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你们，之前荣妈追随我，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在，从未深究过为何在我最潦倒的时候，她还能依旧奉我为主。我从未想过这会跟你有关，我也未曾想过，她一直单身是因为喜欢的人是你。”

　　“青青。就算不是我，她也会追随你的。”周柏成凝视着她，“你要相信，你是凭自己的能力走到这一步的。”

　　“叶景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柳青青摇摇头，“至今我们都没有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他果然是柳家至今以来，最完美的守护者。”

　　“你先派人去荣家和周家走一趟吧。至少这两家要站在我的立场。”

　　“荣家，我会派人去的。至于周家，我就自己回一趟吧。”周柏成在柳青青身旁坐下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轻视你。谁也不能轻视你。”

　　“但是，我没回来，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不许出门，不许......去找薛思思。”周柏成接着吩咐。

　　“我现在来冰海笕桥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我不去找她，知道我来了，她也会来找我吧？”

　　周柏成怕她伤心，不忍说薛思思不会来找她，只说了句，“叶景湛大约不会让她来吧。”

　　柳青青听到他这么说，怔愣了一下，“难道叶景湛今天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他真的想跟思思去薛家住吗？”

　　“现在你管不了薛家的事了。回到柳家，再也不能跟薛丁有半分牵扯，你不是不知道，长老会的人会一直关注你。”

　　“就算他叶景湛真的要住到薛家去。你也不能跟那个地方有任何牵扯。不要忘记当年禁地里长老会的人对你说的话。”周柏成提醒道，有的话，说起来，是无情，可不说，却难免怕夜长梦多，重蹈覆辙。

　　“我昨天晚上去看他了。”柳青青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悲哀或是不悲哀，“你那个堂兄将他照顾得不错。他现在，已经连我都不记得了。看到我，也只会哭哭笑笑的，如果是之前我看到他只想着如何让他更痛苦，仿佛他千刀万剐，都不能平息我的心头之恨。但是，昨天我离开他卧室的时候，我竟然觉得，这样就够了。反而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

　　“他那么骄傲的人，一日惨淡悲哀至此，我竟无法想象他还有更悲哀的时候。他和我初初认识的时候是怎样矜傲的男人，遇见就算一无所有的他站在我面前依旧闪闪发光的样子，好像还在昨日。”

　　“不是我做的。”周柏成道，“我没有必要这么对他。”

　　“当然不是你。你知道，我恨他，一辈子都恨他。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更是连借刀杀人的事情都懒得去做。”

　　“我先去周家了，你......务必听我的，知道吗？”再次嘱咐。

　　“‘你是柳家的继承人，连三天的应誓都做不到，你将你对柳家的誓言轻易背弃，却不愿承担后果。凭什么让我们对你网开一面？’那时候，那个人就是这么对我说的，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留下已经流血到虚脱的我离开了。”柳青青苦涩地笑笑，“一次两次，已经够了，我不会再......那样被人遗弃了。”

　　周柏成原本还有些担心她，此刻见她这样，放心地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薛思思躺在床上，今天天气尚好，算算时间JAN应该已经离开兰市了。其实她应该去送送他的，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JAN不会想要她去送他，可能，根本也不想看到她。

　　JAN让她跟他走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就找了理由拒绝他，至于真正没有跟他离开的原因，薛思思自己也说清楚，就在之前她跟叶景湛说，她后悔回到兰市了，但是，JAN叫她回去的时候，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就是，我不能走。

　　不能走。也不想留。不能走是因为错已铸成，不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得过且过，不想留，是因为挖掘出来的真相，时过境迁之后，才发觉，有的人不能恨，有的人不想恨，有的人不敢恨，就算追根究底，却终究算不清楚还能向谁讨回所谓的公道。

　　门外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传过来，薛思思打开门，看到门外多了两个绿衣小哥，虽然之前叶景湛也会弄一些人在外面，美名其曰是保护她，其实薛思思自我感觉这样的保护像是监视，后来意识到薛思思很不喜欢这种安排的时候，叶景湛就不这么做了。

　　今天重新这么派人过来，薛思思心里有一种直觉，就是柳青青来了。只有柳青青来了，叶景湛才会开始做这样的事情。她正 这么想着的时候，陈长老就走了进来，果然他一进门就直接开口说，“您知道您母亲柳青青来了么？”

　　薛思思僵在当场，因为她不知道该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毕竟虽然不确定，倒是猜到了的，所以并非全然不知道。

　　“看来您已经猜到了。”陈长老说。

　　薛思思不敢置信地看了陈长老一眼，“您怎么知道的？”

　　“景湛说的，他说你看到门外有人看守，兴许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怎么说？”薛思思问。

　　“不想他生气的话，你就乖乖在屋里等。不要做蠢事。”陈长老微笑，“他要我告知你的，就是这些。”

　　“........”薛思思觉得叶景湛理论上是可以升级为他肚子里的蛔虫了，能将她的想法揣摩地如此淋漓尽致的，她的确是想去找柳青青，在长老会之前。

　　但叶景湛这么说了，去是不能再去了。因为叶景湛向来不会说什么“你做某事会让我生气”这种话，但是，他说了，如果她去的话，他就会是真的生气。 左少的私房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