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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老宅。
“你跟我上去。”薛丁说着话就走上了楼梯,薛思思跟上去,薛丁语气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清冷,原来尽管利益相关,他对自己来说从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父亲,他所有的慈爱和关怀统统都给了薛七七,吝于给她半分,幸好不管怎样,很快这些终归与她无关。
一直走到楼上,薛思思的心都是乱的,因为并不知道薛丁会跟她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有什么筹码让薛丁把自己带过去见母亲一面。
当牛做马吗?肯为薛家当牛做马的人何其多,大概也不需要她一个血脉相承的薛家人特地来当牛做马吧,或者跪地乞求?可她哪怕再潦倒的时候,她都不肯微微屈膝......就算为了母亲她愿意,薛丁也不会接受。
楼梯的声音吱呀作响,以前的楼梯每月母亲会让人过来保养,踩上去很是厚实,可见就算是富贵屋,看起来跟以前别无二致,终归还是不同了。就算在这样混乱和怅然的情绪下,薛思思走进了薛丁的书房。
薛丁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思思,过来坐。”小的时候除了母亲,薛丁不让任何人进来,但后来,母亲被宣告了死亡....现在,是自己坐在这椅子上。
“我知道,因为你母亲,你这几年一直都在怪我。”薛丁这么说的时候,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想从薛思思的表情里面看出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因为薛思思对这句不知道是陈述还是道歉的话完全无感,所以内心甚至没有起到半分波澜。发现薛丁在看她,也不过淡淡地回了一句,“您多虑了。”
“你从小就好强,却不知道当你一意孤行要出了这薛家门的时候独自生活的时候,可曾想过俗话说的‘儿行千里母担忧’,父母的苦心你可曾设想过半分吗?”
“我的母亲....”薛思思喃喃。
“没有死。”薛丁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犹豫,起初薛思思以为她并不会轻易拿母亲的下落来和她交易,他只会一直这样晾着她,故弄玄虚,但是他这话却说得利落,她也听得安心。
“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心里不一样也有疑惑吗?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回这个家?薛思思,你不用怀疑我说的话......我也不会骗你。”薛丁拿起桌案上的一本书,气定神闲地接过话,接着补充道,“你也不必要试探我。”
“既然我母亲没有死,那么这些年她在哪里?为什么她会失踪?你说我离开薛家她会担忧,但这些年,我在新苑小区独自生活的时候,她在哪里呢?”薛思思的问题一个又一个问出口。
“你和左天凌是什么关系?”薛丁答非所问。
薛思思冷淡道,“父亲以为我和左先生是什么关系?”冷淡自然是装的冷淡,心里却早已平静不下来了,毕竟她从未想过要真正将左天凌卷进自己的家事里面——她已经欠他这样多了。
她再不能欠他了。
想想也是啊,她有什么值得薛丁特地叫她回来呢,他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她真的以为,凭借柳家,真的是可以成为足以打动薛丁的筹码。
可她没有筹码,以前没有,现在,依然不会有。
“....”薛丁看着自家女儿,“我以为我们父女今天也算彼此坦率地在交谈,十几年了,就这么一次交谈,难道还不能坦诚一些吗?”
“左先生,是我的朋友。他曾经帮助过我。”薛思思回答,“仅此而已。”
“他为什么要帮助你?”薛丁又问。
“不知道。恰巧吧。”
“恰巧?”薛丁笑了,“倘若现在我这样回答你的问题,你信吗?”
“随便你信不信,我也除了这个,别的都无可奉告。”
“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你所说的左先生,你猜,他会不会也这样同我说,救你,是因为凑巧?”薛丁的眼睛一直看着薛思思。
“不要。”薛思思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慌张,“这同他没有什么关系!”
“好孩子。你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发展地多么的快,而这些,对我们薛家是多么地残酷。”薛丁站起身,走到薛思思身旁,“原本我们家在兰市也是发展很好的,我也总算没有辜负你母亲的期待,将柳氏的基业发展下去......可左氏突然跳出来跟我们薛家竞争,对我们薛家而言,左氏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偌大的家业,是我同你母亲共同打下的,我不想失去它,你也不想的吧,看到我们薛家就此沦落下去吧。”
薛思思无动于衷,“那又怎样,我又能做什么呢?左氏决定到兰市发展,跟您公平竞争,是商场上的事情,我又能帮您什么呢?”
“看在你的面子上,左氏多多少少会让步一些的吧?”
薛思思讥诮地看着薛丁,“左天凌何许人?您凭什么觉得,我可以改变左天凌的想法,您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薛丁的眼中掠过一阵思考,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就在薛思思以为他会接着沉默下去的时候,薛丁轻声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左天凌呢?他天纵奇才,竟然只用了区区几年时间,就将以前声名狼藉的左氏从传统工业过渡到了走新能源的研发前端的企业,你知道新能源现在的市场价值吗?如果薛氏能掌握到他的技术,不,甚至只是跟在左氏后面分一杯羹,足以在兰市一枝独秀,一年的利润能往上翻三成,更不要说国家还有的各项扶持政策了。”说到最后的时候,薛思思看到薛丁的眼中折射出激动的光,那样的目光她再明白不过了,名曰“贪婪”。
果不其然,薛丁语出惊人,“如果你肯想方设法嫁给左天凌,我便带你去见你母亲。”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薛思思冷笑,她实在没想到薛丁真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既然知道左天凌是怎样的人,就该知道他不是你我能肖想的人。就算我愿意,你以为他就会瞧得上我吗?父亲,你高看我了!”
“那就赌吧。”薛丁的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摊开无所谓道,“你有时间,我有耐心。我相信左天凌愿意帮助你,不是巧合。只要你把握机会.......我薛家的女儿,配得起任何一个青年才俊。”
“父亲,这么多年,您漠视我,不在意我,大概在您心目中,从未把我母亲当做你自己的妻子,更未把我当你的女儿吧。说什么这么做是为了薛家,为了母亲,您骗得过别人骗得过自己吗?这么多年,您心安过吗?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弥补过什么吗?您又真的能够问心无愧吗?”
“薛思思,你还能姓薛,是我的赐予,你母亲这个早该在世界上消失的人还能活着,也是我的赐予。我对你们从无亏欠,谈何弥补?”薛丁被说中心事般恼羞成怒。
薛思思站起身,“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我不能原谅您这样的父亲。您让我觉得,很失望!”
“薛思思,你心里很清楚,你是离不开这个家的。”
“未必吧?您也十分清楚,我已经离开这个家十几年了,我早已离开这个家了,整个兰市,有几个人知道您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儿?与其受您牵制被您利用,不如......”薛思思顿了顿,半分钟后目光沉静道,“到此为止吧!我早就跟您划分界限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薛思思,你是我的女儿,我了解你。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改变主意的。”薛丁“嗤”笑出声,仿佛嘲讽她的天真。
“如果我不幸福,母亲就会好吗?当我昏倒在地的时候是左先生收留我,当我病倒的时候是左先生照顾我,我不是父亲,做不到忘恩负义,就算是为了母亲,我也不可能去算计他。”薛思思说完这句话,感觉全身都是僵硬的。真好笑,在来薛宅的时候,她甚至以为她真的可以有什么筹码可以拿来跟薛丁谈交易,她甚至破天荒的期待薛丁良心发现了,可这些想法现在看来又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你不了解我。你不会知道,我多么恨你,你也不会知道,此刻,我又对你多么失望。
“薛思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还太年轻,以后你会知晓,人世间的事,能圆满的太少。把握能把握的,守护想守护的,就很好了。”在她决然打开门的时候,薛丁缓缓地说着话,若不是知道他的心思,她尚可以觉得这是一个长辈苦口婆心的规劝。
这个家,她恐怕不会再回来了。薛思思努力忍住眼泪。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去,老旧的楼梯板依旧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不同了,终究不同了。如果还真的有什么相同的,大概就是这些人的嘴脸,还是一样的自私,面目可憎。 左少的私房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