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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然对付完杜均瑶,酒店厨房的服务生才将熬好的红糖生姜茶送上来。
他端着茶回到屋里,隔着卧室的门,晓晓依旧是垂头看脚丫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买的白色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显得纯洁无比,短发及肩,在昏黄的卧室灯光下泛起光晕。
他想起在暴戾之下,对贼动杀意时,她温暖的一声称谓将他救赎,她总是这样好,而他,总是将耐心展现给他厌恶的人、厌恶的事,却将暴躁易怒的那一面留给她。
他拿着毛巾走向她,蹲回到原先的位置,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一双小脚从木桶中捧出来,然后轻轻用毛巾擦。
“我叫人熬了红糖生姜茶,服务生说你这个时期应该喝这个。”
她没有挣脱他,只平静开口,“以后每周五晚上你派人接谨错,周六晚上送回来。”
“你呢?”陆邵阳心下凛然,捧着她一双小脚的手也停滞住。
“你是谨错的生父,但你不是我的什么人。”
……
这话来的突然且决绝,他的心就像从盛夏一秒进入冰川,来不及喘息就已经僵住。
方才她还好好的,甚至他开玩笑她还……
她是不是误会他和杜均瑶有什么?
习惯予取予求的男人,想要艰难地尝试去解释。
“晓晓,刚刚我是……”
“你不是我的什么人。”她重复着打断他。
他不知道,晓晓的心连同小腹也在一起的疼痛。
他那么多女人,高乔伊、杜均瑶,还有曾经爆出那些新闻,莺莺燕燕不差她一个。
有时候他的确会对她好,就像那年除夕、就像现在,可那是什么行为呢?
那是拿她当作一只小兔,心情好了顺顺毛,心情不好就丢一边。
可她,总是轻而易举的心软,如果不是杜均瑶突然出现,这次她就会重蹈覆辙。
她想他一定会发脾气,他即便不在意她,但是那股子占有欲和霸道蛮横不讲理的劲头始终都没有变。
但他没有。
他深深呼吸,声音哑砺能感觉出他在控制自己,“……晓晓,喝点姜茶好吗?”
“……”
见她没有回话,他将被子拉过来,裹到她身上,然后回身从茶几上取来茶壶,倒了一小杯端到她面前。
“喝点茶,暖暖身体。”
“我不喝,你可以走了。”
以往,如果她倔强一次两次,也许他会忍住脾气哄她两句,但是倔强第三次,他一定不会再惯着她。
这已经是第四句了。
她等着他盛怒,这样她就有理由继续拒绝他。
方才那一点缱绻暧昧彻底消失殆尽,空气死一般安静,她垂头看地板,他单膝蹲在她面前端着茶看她。
又是一次暗流交锋,只看谁先退缩。
他退缩了。
“你现在不舒服,喝姜茶有助于……”
“这和你没关系。”
第五句。
话已至此,已经决到极致。
她心里依然有些怕他,但是不会再像四年前一样表现出来。
他将茶重新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站起身关上了卧室的门。谨错在客厅,他不想儿子误会他。
皇套偌大的卧室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瞬间变得逼仄,她的防线逐渐崩塌。
陆邵阳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及肩短发的确显得倔强。
这样一个她,看起来柔弱温顺如小兔,实际上倔强顽强起来,总让他无计可施,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用手段、用阴谋试图控制她。
他知道他做法低劣,但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能留住她。
他俯下身,伸手钳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看向自己,然后毫无征兆地用力吻了下去。
这吻就像是执行某个任务,又像是克制着某种暧昧蚀骨的欲望,诡异得无可救药。
天!
短暂地失神之后,晓晓开始剧烈挣扎,重遇之后他用强索取的那次恐惧席卷而来,但挣扎只是徒劳,因为他刚才已经像裹粽子一样把她困得严严实实!
“唔……你……嗯……”
她抗拒被他吞进心中,就像掉入陷阱的小兽,越挣扎,枷锁就套得就越紧。
陆邵阳控制力度尽量不弄痛她,隔着被子他也触碰不到她的身体,因为他根本不敢触碰!
他隐匿心痛,重新从茶几上取来还温热的姜茶,再一次端到她面前。
“这次喝吗?”
……
她垂下的眼眸中闪过惊讶和痛,原来他的吻是个惩罚,只为逼迫她喝下去姜茶。
这感觉太诡异,或者说今天的一切都很诡异。
晓晓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揪,各种情绪都冲击到一起——他居然自轻自贱地相信,他的吻是一种她难以接受的惩罚,所以他以此来威胁她,只希望她喝点姜茶。
她还是没说话,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一个有些卑微的他。
“晓晓,我和他已经说好,只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随他去S市,我就……”
下面的话太苦涩,他不想说。
他同样不想说,他已经暗中替梁赋程铺好坦途,只希望他好好照顾她。
良久之后,她接过杯,一声不吭地喝掉。
他的眼神一瞬亮起光芒,一瞬又熄灭,最后垂下眼眸、敛住心痛,转身再次给她倒了一杯姜茶。
“还能再喝下去点儿吗?”
她停滞一秒,旋即点点头,接过来喝了半杯。
红糖姜水暖胃暖身,加上他刚用热水给她泡过脚,她的小腹终于不再像开始一般难受。
“……明天你想带谨错去哪儿?我身体不太方便,不能做剧烈运动。”
她……在说什么?她同意和他出去了?
一双桃花眼中激动地重现些许光芒,他急忙回复,“我知道,我……”
话顿在这儿,几秒过后,他自嘲地笑了——绞尽脑汁想和她待在一起,却没想过去哪儿。
一遇见她,他就乱了阵脚。
只能用缓兵之计,“我明天告诉你行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好。”
空气再度安静得诡异,他想留下来、想照顾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看她睡着也好,可是他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一个留下来的借口!
“你可以走了。”
……
陆邵阳透过门缝看了她最后一眼,不舍地合上卧室的门。一转头,只见谨错站在他面前看他。
一双相似的桃花眼沉静对视。
“你爱妈妈吗?”
这问题谨错曾经问过他,那时他没有回复,这次他依旧沉默。
“我知道了。”
程谨错没有再纠结这个回答,而是牵住他的手,走回到客厅,站到原先他教他空手道位置。
“爸爸,我们再来!”
“……好”他蹲下身。
谨错无师自通地退后一步,向他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然后快速挥拳而上!
小拳头从左方挥来,陆邵阳心思全在晓晓身上,一时恍惚,以原始的直觉想握住他的拳,却不想谨错用的是虚招,左方虚晃一招,右拳已经向着他咽喉部挥来!
他丝毫没想到谨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领悟这一招,等反应过来时,只能狼狈后撤,因他是蹲姿,所以撤得慢了半拍,谨错的手还是挥了上来。
陆邵阳重新恢复平衡,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这孩子的悟性太让人惊讶!
谨错退回一步,再次鞠躬。抬起头时,眼中能看见得意的神情,但谨错记住了他的话,将情绪克制得很好。
“爸爸,你不认真。”
陆邵阳怔了一下,眯眼看他。
赢了他又顾及他的面子,将陆邵阳的失利归咎于“不认真”,智商不错,情商也高,晓晓教他应该是花了很多心思。
“谨错,这谁教你的?”
“没人。”
老话讲“三岁看老”,陆邵阳这一刻在谨错的身上看到了童年时的自己,他承认,他的儿子比他的悟性还要好,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就可以把公司交给他。
陆邵阳自幼学习空手道,开始学时只为了防身,但伴随着成长他才逐渐明白陆建忠的深意,做人、经商、有太多道理和空手道一样,看着三岁多的儿子,他决定再教他一些。
“谨错,空手道的基本功可以慢慢学,我先教你十二字,你记住。”
“好!”
“尊重对手、克制自我、坚持忍耐。”
谨错面露疑惑,终究是年纪小,理解不了也正常。
“现在我不给你解释,你只要记住就好。”
谨错听话的点点头。
有些累了,陆邵阳从蹲姿转为随意地坐到地上,谨错小小的身体也顺从地依偎在他身边。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并排坐在一起,看落地窗外无穷无尽的远方灯火通明。
“爸爸,你为什么是我爸爸。”
“……我也不知道,但谨错,你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幸运。”陆邵阳潜意识里并没有把谨错当做一个孩子,因为他太像儿时的自己。
“可梁叔叔对我、对妈妈都很好。”
“……我知道。”
他不愿承认,但事实的确是这样,梁赋程没有做错什么,他有恩于晓晓,他就有恩于他陆邵阳。
“我很喜欢梁叔叔,可你是我爸爸,我更喜欢你。”
“你妈妈呢?你说她更喜欢谁?”
“我问过妈妈,她爱不爱梁叔叔。”
陆邵阳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有答案,可谨错真的有答案,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开始紧张。
他屏住呼吸,极度想知道谨错给他的答案,又极度惧怕知道。因为他明白,如果晓晓说“爱”,那他一个月的约定注定失败,他再不能得到她。
“妈妈说,爱。”在痛逆流抵心之前,谨错接了下一句,“她说爱梁叔叔,就像爱我一样,可我是妈妈的宝贝,她生了我,她又没有生梁叔叔,我一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陆邵阳一怔,讶异地回头看向晓晓的卧室,难道……晓晓对梁赋程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难道,他还有机会?
心脏跳动的节奏乱了套,他前所未有的语无伦次:
“谨错,你妈妈她……不,谨错你明天想去哪玩吗?不是,嗨,我是说,你觉得我和梁叔叔比谁更好?”
“爸爸?”
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才理顺思路,谨错是他的亲生儿子,血缘的力量让他相信儿子会帮他。
客厅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暗搓搓地密谋着。 素年相遇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