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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生涯的第一个圣诞节，晓晓再三考虑，还是决定穿梁赋程送她的红裙子去参加圣诞化装舞会。
留学生有晚会，教授和博士站的研究员同样有晚会，两个晚会的礼堂同在古堡一般的贝克曼礼堂。
晚上四点多，梁赋程将晓晓送到礼堂门口，两人微笑告别，梁赋程嘱咐她结束之后等他来接，然后上楼参加了博士站的小型晚会。
晓晓戴好面具，将叶晴事先给她的入场券交给门口的学生，而后推开礼堂大门——她一瞬间屏住呼吸。
自从被陆邵阳“豢养”之后，晓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面对过这么多人了。
记得上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还是在她所谓的婚礼上。
一场盛世婚礼，几乎集聚了政界、商界、学术界的所有高阶层，当时她心里虽然有些胆怯，但有陆邵阳在身边迎来送往、侃侃而谈，她只要微笑就可以。
此刻礼堂穹顶高高，裸露的棱线飞肋骨架支撑着穹隆，显得礼堂无比开阔。礼堂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她甚至恍然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哈利波特的舞会现场。
她更换穿着的事，事先没有和叶晴商量过，但是叶晴的穿着她清楚，晓晓站在角落里，张望寻找叶晴的身影。
同样是礼堂角落，站着一个穿着浅粉色裙子的女孩，她带着兔子面具，显得格格不入，不知所措。
晓晓提着裙子走向她。
“叶晴。”
“嗯？啊！晓晓吗？”
“是我。”
“诶你怎么换了一件裙子？”叶晴挽住晓晓的胳膊，惊喜到。
“……行李里多了一件，我就穿来了。”
“这件更好看，晓晓你穿红色真漂亮。”
晓晓侧头微笑。
无端端的，她总觉得礼堂里的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不确定地环顾四周，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根本没人注意她。
她甩甩头，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五点整，伴随音响里的舞曲高声传出，礼堂杂乱的人群纷纷走向礼堂四周，给正中间腾出位置，晓晓拉着叶晴一并走向角落，淹没在人群里。
随着音乐，八对十六位舞者踩着节拍依次从后场出场，来到礼堂正中间。
八位男生依次排开，穿着不同颜色的正装西服，带着遮挡眼睛的面具，背脊挺直如中世纪的王子。
八位女生站在其对面，穿着不同颜色的大裙摆礼服裙，巨大的裙撑将每个女生装饰得像一朵盛放的花。
音响音乐停止，礼堂一角传来钢琴声，一小节结束，架子鼓乐队随琴音响起，将整个音乐衬托得更有节奏，是波尔卡风格的舞曲。
最左边面的男生和最右面的女生最随着音乐的节拍跳到舞池中央，拉上手简单转了两圈又重新跳回到原位，几对舞伴依次跳入，完成了波尔卡舞的前奏。
这种节奏感很强的舞曲非常有感染力，只是几个动作，整个礼堂就换上了轻快的氛围，晓晓和叶晴相视笑了一下，随着音乐轻轻摇摆。
跳跃的钢琴音停止，八位男生同时做了一个中世纪的绕手礼节，伸出右手，低头单膝半跪于女生面前，音乐再起，女生们踩着节奏旋转着到男生面前，将自己的手放置于男生手心。
“哇……好浪漫啊……”叶晴扯着晓晓的裙摆小声感叹。
晓晓宠溺笑着看叶晴，“全场这么多男士，开场舞结束之后，你也找一个……”
“我的天，你知道我想到谁了吗？”
“谁呀？”
叶晴小声激动地说，“哎，我知道我是做梦，但是看着他们，我就突然想到了博翔的陆董事长，他那天的穿着和气质可比这些同学好太多了，如果他也能这么绕手鞠躬，然后向我伸出手，都不需要他单膝跪地，我就觉得我能当场因心梗英年早逝……”
晓晓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笑了，陆邵阳单膝跪地给她穿过鞋、揉过腿，还曾经笑着对她说，他会英格兰的绕手礼，他的原话是“你老公我是专业的”。
其实他的好，她都记得。如果不是童辉入狱、童叔叔过世，她都不会毅然决然再次离开，毕竟她放不下她的谨错。更放不下他。
叶晴见晓晓不说话，于是再次拉拉她的裙摆，“我拉着你来参加一次舞会不后悔吧，咱们在国内，哪里有这种感觉的圣诞舞会呀……”
晓晓勉强笑了笑，“我东北姥姥家过年扭秧歌也很可爱……”
“啊！”叶晴暗自怼了晓晓的腰，“这么欧美风格的舞会上你和我提扭秧歌，还行不行了，我这两张入场券搞来很不容易的！”
“这个入场券不是所有学生都有？”
“当然不是，”叶晴无语道，“学生那么多，这礼堂里才几百人。”
“那你是怎么弄到的？”
叶晴张张嘴，还是没说方法，“你别管了，反正正大光明来的。”
十六人的集体舞在谈话之间不知不觉地结束，叶晴扯扯晓晓，“走，咱们也去跳一跳，万一能遇上王子嘞！”
晓晓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女生，“入场券是正大光明来的吗？我怎么听说不是呢？”
叶晴闻声闭上眼，在心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自从上次拆穿苏妍妍的伪装之后，两个人再见面就像陌生人一样，谁也不理谁。
叶晴有时候想，自己没控制住脾气和她吵了一架，揭了她的老底、得罪了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虽说一时冲动，导致奖学金评比费劲了，可是起码不用遭受她的没事找事了。
现在，叶晴真是烦透了她。
她回过头，苏妍妍也穿着红色裙子，带着一方红色火狐面具，相比晓晓简单大方的裙子，有说不出的妖魅凌人。
“拿着别人的入场券还想遇到王子，我看你遇到的，是青蛙吧！”
“我拿谁的入场券了，苏妍妍你没事找事吧！”叶晴道。
“我？没事找事？”苏妍妍夸张哼笑，“这个圣诞晚会，是学校社团一起出资组织的，舞蹈社、音乐社、歌剧社、橄榄球社、足球社，等等。叶晴你讲讲，你是哪个社的？”
学院分为很多社团，但无一例外加入社团需要支付一定的团费，毕竟社团日常的演出、训练都需要金钱做支撑，就算没有团费，也还需要必要的能力才能在社团立足。
很显然，叶晴既没有金钱，也没有舞蹈、音乐、歌剧的才艺，至于什么橄榄球和足球等男生的运动就更不要想了。
“……我、我不是哪个社的，但是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别人把自己的……”
苏妍妍突然将中文换成英文，抬高声音打断她，“你拿着从哈里什那里偷来的入场券，导致哈里什进不来，我是替他来找你要回来的！”
晓晓见她突然转换英文，脑海里就四个字：要坏事！
她余光瞥到礼堂入口，果真哈里什站在门口，和组织晚会的学生说着什么，时不时还指向晓晓和叶晴这一方。
叶晴那肯平白无故受到这种指责，也抬高声音回复道，“你胡说，我的入场券是用论文和哈里什换的！”
坏了！
叶晴说完就发现自己掉坑里了，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因为学校明文规定论文不得替写、代写，而实际上这种行为屡见不鲜，根本无法禁止，大多数时候，学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查出来就管理，查不出来也就当不知道。
苏妍妍在话里挖坑，叶晴没有经验，直接扎到坑里，晓晓刚刚搞明白事情的始终，两边就再次剑拔弩张，这次比上次还不好的，是上次周围没有别人，而现在礼堂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晓晓见人群越围越多，紧忙拉住叶晴，低声说道，“那么我们出去，你让哈里什进来吧。”
叶晴知道晓晓为了她好，于是也不敢再多说，任由晓晓拉住她往外走。
可那边苏妍妍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抢前一步抓住晓晓，英文问道，“她是替写论文换的，你呢？”
晓晓看向叶晴，叶晴左手悄悄比划了一个二，晓晓会意，刚想开口，那边苏妍妍继续道，“说不出了？我替你回答，因为你的票是假的！”
晓晓微皱眉头看她，还来不及回话，苏妍妍的话又接上了，“晓晓，我们同为一个国家的，你想来见见世面，大可以和我说说，我替你在音乐社要一张施舍给你，何必一个舞会都造假呢？”
“说完了吗？”晓晓冷冷看她。
程施晓太过冷静，苏妍妍竟一时语塞。
“说完我们就走了。”晓晓拉住叶晴就要往外走，回头一瞬间，她似乎瞟到二楼楼梯附近一道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那道目光炽热无比。
她来不及多想，现在重要的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叶晴代写论文的事情绝对不能闹大，否则叶晴的麻烦就不止是奖学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记过、会不会影响正常毕业。
眼见争吵换上英语之后，周围围观的各国学生越来越多，苏妍妍的表情愈加得意。
“这舞会，难不成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周围的学生有些多，晓晓拉着叶晴一时半会儿也冲不开重围，冷声反问道，“那你要怎么样？”
苏妍妍指了指叶晴，“她可以走，我不举报她。你呢，既然想替她出头，莫不如就出头到底，舞会下个节目是音乐社的，来都来了弹个琴吧！”
“我凭什么弹给你？”
“那你凭什么来舞会呢？凭一张假票，还是凭某些人用论文……”
方才苏妍妍提到论文的时候周围还没有这么多，此刻如果再次提到论文，无异于让整个会场都知道叶晴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她自己会不会丢脸，而是赶紧送走叶晴。
晓晓暗急，紧忙打断她，“我不会弹。”
苏妍妍一挑眉，眼神是得逞的骄傲，“《小星星》会吗，一闪一闪亮晶晶，do do so so la la so，总该会吧，随便弹一个，我就放过她，不行我还有谱子呢。”
《小星星》分明是儿歌，苏妍妍拿着谱子有备而来，设套让晓晓在这种场合弹，明摆着是想让她出糗。
“行，我弹，你让叶晴先走。”
“好啊！”苏妍妍傲慢地将谱子丢给晓晓，趾高气扬走向西侧舞台上的三角钢琴。 素年相遇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