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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陆邵阳关上门，晓晓依旧定定地站在卧室门口没有动。
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需要消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吻她，如果……带着怒意的啃咬也算是亲吻；
他为什么在她的T恤几乎被撕扯掉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又为什么在她眩晕过后，没有离开这里……
太多太多想不通的为什么，让她头痛欲裂。
客厅里仍旧是呛人的烟味，真不知道他的烟瘾到底有多大，晓晓厌恶烟的味道，就像厌恶这个莫名其妙、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攻城略地的男人一样。
晓晓走到阳台，将所有的窗户打开，她要赶紧把烟的气味和他的气味一并散出去，否则这屋子没法待。
窗台的一角有撕开的创可贴密封粘合袋，晓晓拿起来，她……没有哪里破皮，并没有用过创可贴，难道……是他受伤了？
受伤了也活该！
他临走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你若聪明，就不要想着逃！”
这个人，这个该死的还欠她两顿饭的人，难道是要奴役她？
这刚租了一个月的房子，难道说，他已经买下来了？
所以李晞送她回来的时候，能准确的知道她住在静安小区；所以她下了车，一转身就看见陆邵阳在那里看她；所以，就在刚才，他能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到她的家，让她无处可藏！
对……他还提到了童辉。
十年的竞业禁止协议。
晓晓学过经济法律制度，虽然学的不甚好，但签了这协议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这就相当于十年的“卖身契”，博翔的义务是培养他，并且高额工资做报酬。而童辉的义务是，必须完成学业，并且在博翔服役最少十年，否则就必须赔付更为高额的赔偿金，外加十年内不得去同行业的其他企业工作。
童辉的专业是化学化工，他除了化工行业，还能去哪里？
这圈套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等着她往里掉。而她，竟然是促使童辉签订合同的唯一帮凶。
窗外的风刮进来，秋风虽只有微凉，可刮在她浑身是汗的身上，仍能感受到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她想喝口水冷静一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卧室里那杯水，方才还是温热的，此刻已经凉透了。就算没凉透，她也不会去喝他倒的水。
晓晓将水倒进水池，准备重新接一杯水。
可…水壶里，还存着他已经保温的热水，灶台上，小奶锅的盖子上有水蒸气的痕迹，她打开锅盖，是温过的牛奶。
晓晓愣住，这……是他烧的？
……
晓晓的身体比她自己估量的还要健壮一些，昨天还那般难受想吐，今天早上起床就感觉一身轻松，什么不舒服、什么头晕炫目，通通都不见了。
她坐在床上仔细考虑了一会，这工作到底还找不找。
思来想去，她决定继续找，陆邵阳不是想囚着她，逼她屈服吗，那她就偏不，她相信，只要她肯折腾，总有一天他会腻了她。
折腾谁还不会，反正她这么年轻，反正她身体这么好。
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她才不会轻易就屈服于他！
一想到这点，晓晓觉得久违了的力量感又重新附体。
燃烧吧，小宇宙！就算不燃烧自己，也必须先炸掉这个可恨的大烟枪！
只可惜……这一上午的工作，找得依旧不顺利。既然不顺利是意料之中，晓晓只能告诉自己别丧气也别放弃，继续找，总归能找到。
九月的天，早晨和晚上有些凉，但中午时阳光漫下来，还是热的。
走了一上午的晓晓有些渴，远远看着前方有个报刊亭，她决定去那买瓶水喝，再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一会，然后下午继续找。
天湛蓝，有云像棉花糖一样浮在天上，这么好的天气，地球那一边的童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晓晓有些惆怅，从前哪里想过两个人会天各一方，而今真的天各一方，才发现自己手机里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晓晓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往下一家公司走，就在站起身回头一扫视线的一瞬，她似乎看见了报刊亭的玻璃上，张贴着今日报纸的“头版头条”。
……
“美国名校指责若干中国留学生学术不端，论文造假”
……
头条的大字下面有张图片，图片上主要的几个学生的脸部打了马赛克，但可以看出是亚裔留学生，背景好像是个高校的正门。晓晓身体里升起一股不安全感，她上前两步，想看看清楚。
那图片的右侧，有一个男学生的侧脸并没有打马赛克，不需要其他任何特征，不需要其他说明，只要这个侧脸，晓晓就知道他是谁。
握在手里的矿泉水瓶“啪”地掉在地上，又向前滚过几米。
晓晓愣愣地伸出手，隔着报刊亭的玻璃，轻轻碰了一下那张侧脸。是他没错，是他！
童辉成绩优异，他根本不可能造假，更不可能学术不端。可这张照片里，所有人都打着马赛克，却露着童辉的半张侧脸，是谁拍的照片，是谁放出的消息，又是谁算准了晓晓一定会看见这新闻。
……
“童辉他自身难保，更别提顾及你了……”
“你可以和童辉联系，只是童辉在美国的处境……”
……
陆邵阳的这两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反复回荡，她畏缩地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就跑，她要找到陆邵阳，她必须找到他，他不能这样对童辉，他不能这样！
晓晓没有任何旁念地向西峰路跑，博翔的总部大楼在西峰路的西侧，大楼很高，两个街区外就看得见，她只想跑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她在国内尚且如此艰难，她不能让童辉陪她一起艰难！
她知道陆邵阳在威胁她，他可以威胁她，但这些与童辉有什么干系？
童辉一旦被确认为学术不端，那么他为之努力多年的学术成果，全部都会付诸东流，再不会有一个学校和单位，会认可一个学术有污点的人！
她冲进博翔的一楼大厅，上次阻拦她的保安急急忙忙跑过来阻止。
“程小姐，程小姐，没有许可不能进！”
“陆邵阳在不在上面？”晓晓顾不得喘口气，直接地问他。
“……”
保安看着她浑身是汗，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骗她。若说陆总在，那么看晓晓的样子，指不定她一时冲动就会硬闯；若说不在，陆总明明就在楼上，看她此刻的模样，保安也不忍心说谎骗她。
“没说不在楼上，就说明他在。”晓晓点点头，眼神平静的可怕。
保安以为她要硬闯，连忙扯住她的胳膊，“使不得啊，不能闯……”
晓晓抽开胳膊，声音平淡坚定，“他在就好，他不愿见我，那我就等。”
“程小姐那您坐沙发上等一会吧……”
她并没有坐在沙发上，既然上次在大厅给保安添了麻烦，那么这次她也不愿意再为难保安。
她走出大楼，外面的天空方才还是湛蓝色的，现在已经有些灰蓝。
保安没想到她会出去等，他只接到李助理的命令，是不让程施晓上楼见陆总，并没有不让她进楼。
思来想去，保安害怕她出问题，还是给李晞打了内线电话。
李晞接了电话也是一愣，他起身走向落地窗，向下一望，那穿着素色T恤的女孩，果真站在楼下的树旁一动不动。李晞想了想，敲开里侧陆邵阳的办公室。
“陆总……”
“怎么了？”陆邵阳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李晞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邵阳没有听到李晞说话，于是从文件中抬头，“有事快说，三点半还有个会，你会议资料记熟了吗。”
“程小姐在楼下。”
陆邵阳旋着签字笔的手一滞，随后又重新旋起，“让她在大厅等。”
“不是……她正在楼外站着。”
陆邵阳拧了拧眉，站起身，沿着露地窗往下看，她果真在那儿。
“她愿意在外面等，就由她去。”他将文件一扣，丢给李晞，“有这个时间关心她，还不如好好记一记资料，回头你爸挑你毛病，甭想再让我替你说好话。”
李晞退出他的办公室，陆邵阳说的倒是实情，自小到大他的记忆力就不如陆邵阳，从前一起学习的时候，往往一篇文章陆邵阳都能背下了，他还在那慢慢悠悠地背第一段。
幸好李晞脾气好，谦和有礼，心思细腻，与成天不愿笑的陆邵阳相比，看着顺眼太多，所以老师也不苛求他，毕竟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陆邵阳才是建安集团的接班人。
三点半的会议材料很多，李晞抬头看眼时钟，还有两个小时，只能强迫自己抓紧时间看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一份投标书正看到一半，只听得里屋陆邵阳的办公室“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落的声音。
李晞暗想不好，急忙起身过去看。
陆邵阳站在落地窗边，面无表情地看向楼下。他对面的墙上有磕痕，地下是一地碎玻璃。
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了雨，应该是双层玻璃的隔音很好，方才专心看材料的李晞并没有听见外面的雨声。
他上前两步走到窗前，顺着陆邵阳的视线往下看——那女孩仍旧是那个一动不动的姿势站在树下。
雨下得一点都不小，九月的雨带着凉意，淋在身上会生病，况且她昨天还发着烧。
“哥，她不能这样淋雨……” 李晞看着她心里难受。
“她为什么会站在那里，你知道吗？”陆邵阳抿着薄唇，冷冷地说。
她为什么会淋雨，是因为她担心童辉，是因为那条新闻，是因为她怕影响童辉的前程！
和他陆邵阳半点关系都没有！
到今天还倔强地不屈服，怎么到现在她的态度就180度大转弯，肯来他这里使这招苦肉计，都是因为童辉！
她怎么就拿准了他会心疼，怎么就觉得这招苦肉计能对他起作用？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病了……”李晞心软，不说旁的，任谁看见这么一个生着病女孩子在淋雨，也不会忍心。正说着，李晞已经走到门口。
“你做什么？”
“起码叫她进楼里待着，哥，你明明……”李晞想说，你明明喜欢她，她来求你，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些呢？可话还没说完，陆邵阳就打断了她。
“她自己愿意”，陆邵阳抬头看了眼时钟，“开会。” 素年相遇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