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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赋程走后晓晓便又回屋睡觉了。
自从生过谨错以后，虽然身材看不出变化，但在体质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巨大变化，以前她没这么容易生病，经期也不这么疼。
一觉睡到中午，又是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
是短信，电话尾号是0721，晓晓打开短信。
“晓晓，这周六我有事，下周再看你和谨错，好吗？”
原来是陆邵阳，他突然用商量的语气，她竟然有点不习惯。
果真犯贱是人类本性，按照陆老板的风格，他应该说“周六有事，下周等我”，这样她还比较习惯。
她放下手机揉揉头，心中有点不明昧的情感，他有什么事呢？这次是和谁在一起呢？
刚想了两下，她便觉得自己不该想，她捡起手机，回复了一个字。
“好。”
从发出短信，到收到她的回复，一共只有十分钟的间隔，这十分钟陆老板身上的每个神经细胞都经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第一分钟：她收到短信了吧？
第二分钟：她看没看见？
第三分钟：她应该是在回复我。
第四分钟：都快五分钟了，她干嘛呢。
……
第九分钟：她是不是不想理我……
这滋味简直百爪挠心！
短信的声音一响，他紧忙打开看。
呃……只有一个字，让人颓败的失落感绕在心头，他赌气在老板椅上狠狠转了一圈。
发出去的短信虽然只有17个字，但是从措辞到标点符号他不知斟酌了多久，在公司下达命令都没这么谨慎，结果她一个字就把他打发了，哎……
这就好比小学生的假期作业，“我写一个月，你回一个阅”，打发要饭的似的。
呃……竟然把自己比作要饭的。
她也不问问他有什么事，什么事重要到周末不来看她，她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他！
门口传来规矩的敲门声，他连忙坐直摆正姿势。
“进！”
李晞推门而入。
“这是孙志坚提供的现金流相关数据，陆总，孙志坚认为现在公司存在一定的财务风险。”
陆邵阳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遍，和自己预期的数据差不多。
“和启东联合研发的项目，跟进得怎么样了？”
“年末投入正式生产，预期收益应该不错。”李晞答道。
“嗯……”
“陆总，这项目就算没有启东我们也能研发……”
陆邵阳从文件之中抬头，看着李晞一脸不解的模样，轻笑一下，将话题转到另一边。
“你知道为什么博翔超过启东只用了短短两年吗？”
“启东没有科研人才……”
“启东有人才，只是高乔海没有发现，”陆邵阳想起梁赋程，“但是启东的症结不仅在这，更在于高乔海不想如何好好经营公司，总想着怎么坏别人。”
“我不明白。”
陆邵阳看着李晞，他圆滑有余，但终究不如川烈谨慎，这些都是性格使然，无可厚非，陆邵阳可以理解。
“司机老张有问题。”
李晞倏地抬头，睁大眼惊讶地看着陆邵阳，“……他不是陆伯伯调来的吗？”
“对，从前我也觉得老张这样老资历的人不能叛变，但是这几年看来，他早就被高家买通了。”
原来陆总早就知道老张有问题，只是一直瞒着自己！
他突然回想起在鉴定中心等亲子鉴定报告的那天，刘川烈也说了类似的话语，他们都知道……
“李晞，你别生气，瞒着你不是不信任你，是怕你爸担心，也怕我爸担心，你知道，我爸心脏不好。”
李晞沉默，他恍然明白这些年陆总一招反间计就将启东压制。
这是他的风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陆总既不挑明此事，又不开除老张，将计就计，四两拨千斤就在无形之中克制高乔海。
“自从晓晓走后，我就发现老张有问题，但我始终没搞清楚，老张是高乔伊的人，还是高乔海的人。”
陆邵阳似是自言自语，又是似是在问李晞意见，两个静默着各自思考。
有风从窗边吹来，吹飞了桌上的报告，李晞走过去捡起来。
“陆总，这次的收购案比原计划的还要艰难。”
陆邵阳点点头，是他擅自做主取消婚约，才让整个收购案陷入僵局。
现在三家企业都是骑虎难下。
陆家的现金回笼周期不到，开始出现现金短缺的预兆；
高乔海7．5％股权高不成、低不就，说句不好听的，就像废纸一张；
王氏兄弟的合并持股已经低于陆家，中盛面临易主风险，公司上下人人自危。
“哥，你是凭借一己之力，搅乱了整个化学界啊！”
李晞想想突然笑了，笑中带着一丝疲惫，收购案太耗心血了。
他思绪就像时光交错一般，一下子拉扯回到多年前。
多年前，于悦还看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各种狂拽炫酷，一句经典台词就是“你把这家上市公司给我收购了！收购不了就是你的能力问题！”
那时候她像个小麻雀一样，叨叨叨地和李晞讲着男主角多么权力滔天，多么翻云覆雨，直听得李晞头疼。
她还问他，为什么他一天到晚这么累，人家小说里男主角可不是这样，是不是他李晞能力不行。
李晞心中哀嚎，言情小说真是荼毒懵懂少女的鸦片，太坑人了！
李晞只得给她解释：“上市公司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收购，你当证监会是摆设么……”
悦悦不听，依旧沉浸在小说里难以自拔，“不对啊，小说里就是这么讲的……”
李晞终于懒得再给她解释，于是开始扯皮，“陆邵阳才是男主角，我充其量就是一男配，小说里男配是不是鞠躬尽瘁？”
“对……”悦悦点头。
“那你就这么理解，我是男配，累死我活该。”
“不对啊，男配应该爱女主啊，你喜欢晓晓姐姐吗？”悦悦疑惑。
李晞简直无语，轻轻拍了一下悦悦的后脑勺，“你丫小孩一天到晚怎么净想着谈恋爱呢？”
悦悦吃痛揉头，愤恨道，“谁让你长这么好看，我一看小说里的男主角就能想到你！”
李晞愣住，悦悦对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同样感到不知所措，两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从前悦悦依赖他，他只当她是家人不在身边，所以缺少关爱，却没想到她……
十八九岁的小孩，天真活泼，李晞当她像妹妹一样看待，偶尔动了暧昧不明某种念头，一瞬间就能被他扼杀。
李晞牵牵嘴角，当做笑了，“下次男主角带入我哥，陆邵阳才是男主角。”
“他太冷了，而且又别扭脾气又大。”悦悦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别扭？”
“对！”于悦提到陆邵阳就有气，谁让他总是欺负姐姐！她紧忙坐直了给他讲。
“有一次姐姐在看书，他就坐在后面看着她傻笑，结果姐姐回头，他立刻换上那副冷酷的样子，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冷的！”
“哈哈哈！”李晞笑了，“这是我哥能干出来的事！”
“我说他脾气大，也是说他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脾气大，”悦悦一本正经地替晓晓打抱不平。
“你讲讲。”李晞乐着听陆邵阳的反差。
“你看哈，他和所有人说话都是那种疏离礼貌的神情，就连和保姆说话都很礼貌，从不高声呼来喝去，对吧！”
“对。”李晞表示认可，陆邵阳在英国留学，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但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好心好意地说，姐姐给他织围巾了，很辛苦，他本来还挺高兴的，不知道哪句话不对，他突然就生气了，然后把围巾扔到姐姐身上，摔门就走了！”
李晞皱眉，“你还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我就问他，美国有什么好学校……”
在美国上学的童辉，李晞何等通透的人，当时就懂了。
悦悦说错了话，害晓晓被邵阳误会，结果她怕悦悦内疚，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晓晓这性子有够倔强，心中有委屈也不说。
“悦悦，下次别提美国。”
“我当时问，是想知道你在哪个学校，李晞哥哥，我想和你一个学校……”
李晞好不容易绕开的话题，再次被悦悦绕了回来。
那一次去学校看她，李晞仓皇而逃，从此再也没去看望过她。
他不是邵阳，他没有邵阳的勇气。眼前的小姑娘，他并非没有感情，但是他做不到像陆邵阳一样，为了晓晓身上的温暖舍得抛弃一切……
……
“李晞。”陆邵阳见他愣神想事，于是唤道。
“嗯？”
“抱歉，这次收购案是我的缘故，导致整个进度停滞不前，有可能耽搁你和婷优的订婚宴了。”
“没关系，婷优很理解我……”
是啊，集团财务总监孙志坚的女儿，是何等聪明剔透识大体的人儿。
陆邵阳蓦地想起他床头的那张照片，于悦在Z大门口灿烂的笑容，他脱口问道，“李晞，你爱婷优吗？”
李晞怔了一下，低头笑了，“什么叫爱呢？仅凭爱就能幸福吗？婷优很好，值得我爱。”
是啊，仅凭爱就能幸福吗？
他陆邵阳愿意用全部世界去换她，可是结果呢？
两个人都轻声笑了，相互理解，却选择了不同的路。 素年相遇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