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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轻轻拍着陆邵阳的肩，也许是错觉，他不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睡着时的眉头紧锁，相反，他的嘴角好像微微上扬，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睡着了吗？”晓晓的声音很轻。
“……”陆邵阳隔了一会儿才回答，“睡着了。”
晓晓微笑起来，看向窗外。
外面又下雪了，南山的海拔高一些，温度就更低一些，山上容易积雪，屋内屋外都是安稳踏实的样子。
她保持腿一动不动，从身后扯过毯子，将陆邵阳和自己一同包起来，让他休息一会也好。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他这样温暖，明明他应该是她的仇敌，但“仇”却因为时光流逝，渐渐消失。
“阳阳……”
“……嗯？”陆邵阳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唤自己。
“……为什么是我？”晓晓终于问了这个问题，为什么是她。
是啊，在茫茫人海里，她不多什么、不少什么，若说漂亮，她只能说是灵动可爱，若说他喜欢简单的女人，那么学校的学生，哪一个不是单纯的？
陆邵阳闭着眼回忆。
因为我第一次见你，在礼堂里，你将本子藏在身后，一脸警觉的瞪我，我感觉得到你在我胸口放了一枪。
情不知所起，我不相信缘分和命运，但我相信我爱你。
可陆邵阳当然不会说这些。
“因为你胆子小，还好骗。”
“……哦。”晓晓有些低落，失落的原因却也很难形容。
“就像现在，明明你的腿已经麻了，可是你怕我生气，还是挺着不敢动。”陆邵阳翻了身看她，“为什么始终都怕我。”
晓晓不说话，为什么怕他，因为他权势太大，她多怕他不高兴，就会毁了她的生活。
陆邵阳心里沉静一片，她怕他，不过是怕自己会伤害童辉，她伪装得太好，好到他竟然有时会相信她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晓晓，待在我身边，这么让你不开心吗？”
程施晓不知道如何回答，说开心或者说不开心，都是一种对过去的背叛，她迟疑半天才说出口，“我没有不开心。”
陆邵阳挥手握住她正理顺他头发的手，将掌心面对她，“手已经烫出水泡了，为什么始终都不敢和我说。”
手掌心的水泡是方才做饭烫的。
晓晓不会做饭，唯一会做的一道菜不过是西红柿炒鸡蛋，虽然从超市买的食品都是半成品，但就算把半成品加工成成品，也需要开火动灶，御景苑的厨房复杂，晓晓点火时没有注意到，火苗窜上来，直直烫了手心。
陆邵阳早已发现她掌心的不对劲，可她还是撑着洗了碗，难道她就不怕发炎感染吗？
他坐起身，仍旧握着她的手腕，她手腕太细，陆邵阳的手握住一圈还有余富。
“晓晓，我以为我对你好，你不至于像从前那样怕我，可是，你的手都已经烫成这样，为什么宁可自己忍着，也不敢告诉我。”
她垂头仍旧不说话，她怕破坏了他的心情。
他叹气，再不忍多说她一句，哪怕她是为了童辉，始作俑者也是他陆邵阳自己，咎由自取他怪不了别人。
“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取药。”
晓晓坐在沙发上，陆邵阳走上二楼取来医药箱，回来时她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陆邵阳蹲在她面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药水是从冷藏柜里取来的，冰冰凉凉的褐色药水覆在她掌心，他只是仔仔细细地擦拭，然后用刺针挑破水泡，再一次消毒。
眼泪啪地掉下来，在他手背变为一汪小水滴。
陆邵阳的手一僵，又一滴眼里掉下来。他曾经惹哭过她，那时他太过份，盛怒之下将她逼得无路可逃，而现在，她这样平静落泪他还是第一次见过。
她在想什么呢？
陆邵阳心里清楚，清楚得心痛。
他暗自强迫自己，告诉自己她会忘记童辉的。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好听，低沉的声音，有略微的英文腔调。
“我没有……”晓晓哽咽着擦眼泪，还在欲盖弥彰地矢口否认。
“呵……”他低头笑，但笑容的苦涩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太用力，弄疼你的伤口了是么？”
“嗯……真的好痛……”晓晓重重地点头，仿佛她的眼泪就真的是这个原因一样。
陆邵阳将药膏涂上，然后用胶布覆在上面粘牢，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上完了药，他站起身将晓晓抱在怀里，走上二楼卧室。
他真的很喜欢抱她，每一次抱着她，就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年幼的陆邵阳抱着他心爱的小玩具一样，“方才你给我唱歌，一会我给你讲故事。”
晓晓少有的没有挣扎。
以往的肢体接触，无论是简单的拥抱，或者像现在这种亲密的横抱，她都情不自禁地抗拒，就算没有手脚并用，也会将头离他远远的。
可现在，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竟然奢侈地开始想“以后”。
“我们像这样，会多久呢？”她终于接受他的存在，终于不再介意过往，终于愿意待在他身边，可是这关系，会维持多久呢？
陆邵阳停住脚步，看臂弯里人。童辉还有一年回国，她想知道的，不过是在童辉回国之后，他陆邵阳能不能放过她。
他已经这样待她，已经极尽了所有能给的宠溺待她，她还在盼望结束。
“等我腻了吧。”他的声音冰冷。
晓晓讶异地抬眼看他，仿佛不信他说出的话。
原来是这样。
……
“邵阳十多岁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别看只是二十元一只的普通白兔，可也真是可爱。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扔了兔子去养马，你知道为什么吗？”
……
高乔伊的话在脑海盘旋，晓晓承认，她明白高乔伊的话，在挑拨她与陆邵阳本就不坚固的感情，可归根结底，如果他陆邵阳的感情是坚固的，高乔伊这一句话难道就真的能调拨成功吗？
晓晓乖顺地靠回他的胸膛，她认了命，陆邵阳太强大，以自己的能力去对抗他，简直像以卵击石。
“谢谢你……”晓晓木讷地回答。
陆邵阳订好的鲜花，放在一楼最西侧的那间屋子里，情人节应该送她玫瑰，可思来想去，陆邵阳有些不再想送她，好像这种花配不上她一样。
又或者，他怕她并不想收到玫瑰。
他将她放在自己床上，被子扯过来盖好，他躺在被子的外面看她，“给你讲个什么故事呢？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吧，从前森林里有一位公主……”
晓晓闭着眼躺在被窝里，手掌心隐隐的疼痛提醒她，她还没有睡着。
小时候妈妈给她讲过格林童话，那时候只以为是童话，长大后才明白，其实格林兄弟早就告诉过每一个心念童话的女孩——要认清现实，否则为何故事的结尾都是“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和他有未来的念头。
他应该和高乔伊这样的公主在一起，而程施晓，只是他们在一起的一个垫脚石，或者说是个见证者，不然，别墅里放着那么大一捧玫瑰，为什么他只是藏起来，却没有送给自己。 素年相遇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