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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的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打在我的身上:“是吉成军杀了宫在哲吗?”
姜子宇微微蹙眉,眯着眼睛,隔着烟雾静静的看我一会,说道:“你变了,以前谈到犯罪和非正常死亡,你表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很紧张。现在谈论这些,你整个人风淡云轻。”
我斜睨他一眼,收回视线,静静的闭上眼睛,嘴里毫无波澜的说:“你不放我走,仍然在做两手准备,因为你怕有一天,我会派上用场。”
“不愧是你,分析的全都对,却又不够到位。”他嗤笑一声,靠在浴缸里恶劣的说,“我想用你,还不是随时随地的事?要不是你跟简森不清不楚,现在应该揣着我的孩子坐在某个大树下面晒太阳呢吧?”
我睁开眼睛,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我沉默不语,不想跟他耍嘴上功夫,他仍不甘心,进一步刺激我:“如果不去龙家举报我,你现在可能带着你的姥姥,和肚子里的孩子,在夏威夷度假,出来进去有无数的佣人伺候,还有医生随行。”
我呼吸一滞,睫毛抖的更厉害了。
姜子宇扔掉雪茄,迈出浴缸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问:“你自己说,你错没错?”
我抬着下巴,红着眼眶,喉咙动了动,并不言语。
“告诉我,你后不后悔?”
我红着眼眶瞪他:“你和宫在哲是什么关系?”
他放开我,转过身背对我,考虑很久才说:“他是我哥,我亲哥。”
什么?我震惊不已,亲哥?姜子宇不是姜家独子吗?我从没听说过他有哥哥呀。
吉成军是杀人犯,杀的是竟然是姜子宇的亲哥?
“他为什么姓宫?”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母亲姓宫。”姜子宇说。
同父异母?据我所知,姜爸爸只结过一次婚,娶的是初恋,也就是姜子宇的母亲。既然是初恋,那宫在哲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姜教授怎么会……?”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我眼中,姜爸爸品格高尚,有情怀有格调有底线,我生怕姜子宇又在欺骗我,可是他没有必要用这种事来骗我呀,我没好气的问,“你不是说你们姜家男人专情,姜教授专情的吗?”
他不满于我的口气,嗤笑一声,带着讽刺的意味,转过身来看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爸都不叫,改叫姜教授了?改口改的这么顺,到底是不愿意跟我有关系,还是不愿意做他儿媳,妄图做他的女人?”
我离开花洒,拿浴巾围住身体:“姜教授成熟、稳重、儒雅、有学识,比你不知道强多少倍。”
“呵……”他凑近我,恶劣的笑着说,“你的好教授在恋爱期间把别的女人肚子搞大了,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我想了想,仍记得我被关在紫恒别墅密室里的时候,姜子宇曾说过,他母亲是个倔强的女人,而他父亲却非他母亲不可,因此才创建出紫恒别墅那座美丽的牢笼。现在看来,姜子宇的父母在年轻时候生气吵架,是因为姜爸爸在外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而那个时候,还没有姜子宇呢。
在我眼中,姜爸爸是个受得住寂寞,禁得起考验的男人,没想到这样的男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
后来姜子宇出生了,想必姜妈妈原谅了姜爸爸。
看着近在眼前一张讽刺的脸,我不愿意服输,冷声道:“姜教授一定不是有意为之,你说过,宫在哲的妈妈还在世,姜教授从前没娶他,师母去世以后还不娶她,说明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姜子宇听到“师母”两个字狠狠拧了拧眉,只觉得刺耳,要知道,我以前一向称呼他母亲为“妈妈”。不过他没有计较,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不错,看来我说的话,你都记得,宫在哲的妈妈的确还在世。而且,你说的对,我爸妈年轻时被人算计,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拿起干毛巾罩到我的脑袋上,为我擦拭头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往下扯我的头发。我被他拽的不得不仰起头,他凑近我恨恨的说:“你若是像相信我爸一样,来相信我,我们两个也不至于走到今天,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我觉得他好笑,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种话。一般来讲,越是不甘心,才越喜欢说这种话。我忍不住想,他或许还期待着与我回到从前。
事实上真的不可能,姜子宇必须去死,给我姥姥和孩子陪命。
我不顾头皮痛,硬把头发从他手里拽出来,走出卫生间换上睡衣,躺到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身体无力,站的时间久了吃不消,要知道以前我的身体没有这么差的。
姜子宇穿着浴袍走出来,看我一眼,来到床边为我盖上毯子,然后打开门叫来经理收拾卫生间的镜子碎片,又吩咐经理去准备丰盛的饭菜,并特意交代一定要准备乌鸡汤。
永利山庄是姜子宇的私产,可他并不常来。此次突然莅临,让经理紧张不已,生怕哪里做的不到位,惹怒老板。
而且,自从我差点嫁给简森之后,姜子宇的气质变得更加冷漠、暴戾、沉默寡言、不好相处。
经理被屋子里的低气压和姜子宇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气场吓的连连抹额头上的汗。
“……好的好的,我这就吩咐厨房。”经理一边答,一边用余光瞄床上的我。
姜子宇坐在沙发上抽雪茄,隔着薄薄的烟雾睨着这位额头冒汗的经理,冷冽的说:“眼睛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把眼珠子挖出来。”
经理打个激灵,再也不敢随意乱瞟,把身子埋的更低了。
“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如果有人问起……”
经理举手发誓说:“狄先生交代过我,您放心,不管是谁问起,我就说没有见过您。”
姜子宇满意狄浩俊的周到,表情稍微缓和了点:“给我准备手机,现金,酒,烟……就这些,出去吧。”
“是。”经理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经理退出去之后,姜子宇坐在沙发上看床上的我,我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一言不发。
他收回视线,继续抽烟,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不多时,经理推着餐车,把餐食还有姜子宇要的东西拿来了。
姜子宇重新将门里里外外锁好,然后开了一瓶酒,走到床前,举到我面前:“想不想喝?”
我对他防备太深,总认为他不安好心,所以不可能在他面前喝酒,更不可能喝他递给我的酒。
我十分冷漠,连看都懒得看他。他不介意,将酒缓缓倒进高脚杯:“姥姥去世在我意料之外,很抱歉,她走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这个消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如果当时我知道……”
哼,姥姥去世的时候,他跟吉念当时就在医院里,在我的不远处,恩爱的依偎在一起。
他倒完一杯,又倒另一杯:“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怎么爱我,可我却自信你除了我,不会再找其他男人。所以我没有着急,打算彻底安抚好吉念再去找你,毕竟当时我还没有拿到我想要的。可是当我去找你的时候,接到的却是你跟简森结婚的消息!”
我终于有了反应,坐起来问:“找我这颗没用的废棋干什么?奚落我?拍手叫好,还是假装悲伤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颓废的垂下头:“……我不知道。”
我冷哼一声。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当真正的吉念出现之后,他越来越心急想要知道宫在哲死亡真相,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安。他给我设定一个月的期限,让我务必查到宫在哲的死因。结果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太短,我根本不可能完成。
也可以换种说法,当真正吉念出现的以后,姜子宇内心深处已经偏向于丢弃我这颗废棋了,因为吉念比我好控制不要太多。
我怀疑姜子宇是叛国间谍,跟吉成军商量,不成想吉成军转头告诉了姜子宇。姜子宇借此试探我,结果我没有禁得住试探,打算去龙家举报他。这件事正好成了导火索,事实上,我没能查到宫在哲的死因,早已经让他对我失去了耐心。他一怒之下,以最残忍的方式舍弃了我。
我心知肚明,即使没有这个导火索,我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吉念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她不会看我好过的,一定会不断找我麻烦,直到我成为过街老鼠为止,而姜子宇为了利用她,只能偏向她。久而久之,我和姜子宇之间,必定结下仇怨。
总之,姜子宇为了给死去的宫在哲讨回公道,不惜牺牲我,我的姥姥和未出生的孩子因此受到牵连接连毙命。
他总说我无情无义,他又好到哪里去?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他没有爱过我,也没有爱过吉念。我和吉念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而已。
姜子宇把手里的酒仰头喝尽,然后放下酒杯:“在吉念出现之前,我自信你是爱我的,哪怕你怀疑我,叫吉成军调查我,我仍然有自信。直到你带着资料去龙家,我的自信变成了笑话。”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你不值得我爱。”
我的睫毛颤了颤,垂了下去。
是的,我不值得他爱,他也不值得我爱,我们之间那点浅薄的,所谓的爱情经不起考验。这大风大浪,我们走不过去,糟糕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他将另一个酒杯递给我,我接过来把杯里的酒喝光,喝完之后仍不忘警惕的问:“你想把我灌醉?要干什么?”
他的表情似哭非笑,带着浓浓的无奈和愤怒:“你不是心情不好吗?我想喝死你!”
我完全不理会他的态度,把酒杯递给他:“你跟宫在哲感情很好?”
姜子宇仰头喝尽第二杯酒,垂着头似乎在回忆:“好什么?他每次来我家,都要霸占我爸,我们两个互相较劲长大的。”
他眼中难得染上笑意:“……那可真是拼尽全力给对方使绊子。别看他点灯熬油,夜夜苦读,高考失利蹲级大军中就有他一员。”
他凑近我的耳朵好笑的说:“因为他准考证丢了没能参加高考,他的准考证是我派人偷走的。”
有的人从小美到大,有人从小善良到大,他却是从小缺德到大。
我抬眸看了眼他。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跟我爸说,‘不要责怪子宇,子宇还是懂分寸的’,我爸听到分寸两个字,差点把我揍到瘫痪。”姜子宇哼了哼,“要不是想离他远远地,我又何必带着浩俊去国外吃苦?”
“你在国外发展正盛的时候回国,让人不解,现在想想,你回国是为了宫在哲吧?你和他感情不好,为什么?”
“我烦他、躲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跟他永别。回想起来,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爸成天酗酒不管我,是他始终陪伴在我身边,鼓励我振作起来。我被人欺负,他每次都会站出来帮我解决,然后臭屁的嘲笑我无能。真是……”
他摇摇头,叹息道:“淮岚,他亲生父亲半点不爱他的母亲,其实他也很痛苦吧?”
原来宫在哲是这样的宫在哲,听起来从小就心智成熟,比姜子宇冷静、稳重,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姜子宇见我冷漠的坐在床上,听完以后无动于衷,便拉着我的手问:“你是死人吗?说话!”
“你是你们家最不让人省心的吧?”我问。
姜子宇顿了下,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我见过吉成军的日记,他在日记里这样评价宫在哲:做事一丝不苟,有原则,偏于保守古板,头脑清醒。而你,回国之后疯狂烧钱,可以看出你胆大激进且自傲。从宫在哲的死可以看出,你这个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姜子宇一听,他爸比他好,简森比他好,就连他哥都比他好,他成了最差的,这让一向眼高于顶,自高自傲的他当即就生气了。 替身娇妻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