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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正浓，皎洁的月光如白霜洒在地上，寂静的西山时而传来小弟子的欢呼声。

　　秦晓晓趴在窗台之上忽然听到了远处疾步而来的声音，莞青眨眼便道了她的跟前，气喘吁吁的道，“晓晓，快跟我走。”

　　秦晓晓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莞青拽出了窗口，莞青一边走一边道，“仙灵剑出那个男人出事了，师尊叫你赶快过去。”

　　可莞青速度极快，不等她开口拒绝，两人就到了一座小院之外。小院宽阔。仙灵剑的几个弟子见到秦晓晓过来面有难色。

　　莞青把秦晓晓带到内室之中，药香四溢，望舒和彼岸站到床前。秦晓晓在原地沾了一会儿，忽觉有些不对劲。便轻手轻脚走到了床前。

　　床上一个白发老翁气虚微弱躺在那，她仔细一看竟觉得这老翁和宫鸿雪有几分相似，心头大惊，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望舒一伸手就把她拉到了床前，彼岸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床上原本眸子紧闭的宫鸿雪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眸，眸子浑浊不堪，他盯着床边的秦晓晓看了一会儿，忽而扬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

　　秦晓晓震惊的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四目相对，往日种种皆在两人脑海浮现，如今一见，竟是物是人非。

　　彼岸神色怅然，与望舒对望一眼，齐齐退了出去。

　　屋中静默的听不到一点儿声响，秦晓晓神思陡然恢复，猛地坐在床边，伸手抓着宫鸿雪的手腕直接把脉。

　　宫鸿雪力道虚弱，反手抓住了秦晓晓的手，笑了一下，道，“我以为晓晓你就算看到我死在你面前，也再不会理我。”

　　秦晓晓眼圈一红，压抑的怒斥道，“你……到底怎么呢？”

　　“没什么，不过是灵力消耗殆尽而已。”他语气无所谓至极。

　　秦晓晓却不敢置信的看着宫鸿雪，她声音发颤，几欲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修仙者灵力消耗殆尽，只会有两个下场，其一是死，其二便是……神魂俱灭！

　　如今的宫鸿雪早已强弩之末，理应身死转世投胎。

　　可他却还……未死。

　　秦晓晓瞳孔微缩，想到另外一个下场，只浑身发颤，“你现在还拖着这副躯体做什么？难道这天下霸业就这么重要，皇室尊严能让你连命都不要吗？这一世你不在乎，下一世你也不要了吗？”

　　“你到底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你难道不知道你如果再拖着这副躯体就会灰飞烟灭。宫鸿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灯火摇曳，秦晓晓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压抑的哭腔在屋内隐隐响起。

　　宫鸿雪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缓缓抬起手摸了一下秦晓晓的脸，枯朽的皮肤如同苍老的树皮一样，手指碰触到她的皮肤，他扬了一下自己毫无血色的唇，“我……只是想见一见你。想以宫鸿雪的身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

　　“我当日是真的不知凌凡会那么残忍的杀了你。我以为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你只是稍微受一些惊吓而已。我从未想过让你去死，更未想过……要毁了你和越鸣的幸福。”

　　“晓晓，这五百年来，每一天我都在后悔。我心知你不是此间之人，或许并未身死。你定然会回来的。”

　　秦晓晓看着说话声越来越弱的宫鸿雪，她伸出手抓着他的手，哽咽道：“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就……不要死。宫鸿雪，你……别死。”

　　宫鸿雪呼吸一下重一下轻，“越鸣性情大变，我……早已无法也无脸站在他面前了。只能卑劣的在死之前来见你一面。”

　　“宫鸿雪……你……别说了。”

　　“晓晓，我好像每一世都在做错事情。上一世自以为护住了彼岸，这一世自以为保住了承天，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秦晓晓只觉得自己抓着宫鸿雪的那只手渐渐发凉，她越发用力的抓着。

　　宫鸿雪双眸渐渐变得虚无，焦距也越来越涣散，他盯着某一处，轻声道：“若我能一直做宫鸿雪……若我不是承天的太子，不是……即墨雪，我……我……”

　　不知哪儿吹来的一阵风，鹤型烛台上的烛火齐齐晃荡了一下。

　　床上的宫鸿雪声音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截断一样，他双眸蓦的睁大，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又渐渐演变为释然。

　　他眸子温软的看向看着他哭得压抑的秦晓晓，“晓晓……你……照顾好自己。”

　　他的声音随着他的手一起跌落。

　　秦晓晓哭声顿住，随即整个人覆在床边、

　　彼岸站在屋外，屋内隐隐的哭声传到了外面，她仰头看着西山的夜空，神情凄然。

　　仙灵界的花仙都担忧的看着她，想要劝她，却又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宫鸿雪神魂俱灭，一副肉体被埋在了西山之上。

　　彼岸全程一言不发，秦晓晓也沉默以对。

　　直到彼岸准备动身离开西山时，才对前来送行的秦晓晓道：“当年皇室与魔界一战，他以身缔结了沉渊之盟。魂魄却躲过了鬼蜮的鬼差找到了仙灵界。”

　　“为的就是等你回来。这几百年来，他每一日都在遭受煎熬，以魂魄而炼成的躯体消耗了他所有的灵力，没多等一日，就多消耗他一日的灵力。我早就劝他不要再等了。可他却执拗的很。”

　　“幸而，你……回来了。不然，他魂飞魄散，却也得不到解脱。”

　　彼岸看秦晓晓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爱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爱道：“晓晓。生命有生有灭，他得偿所愿，总归是一件不幸中的大幸。你不必为他伤心。”

　　秦晓晓苦笑一声，看着面前的彼岸，她不是当初那个浑身戾气的花妖，也不是那个为情所困的彼岸花。

　　她如今能坦然的面对曾经挚爱的灰飞烟灭，甚至还能对间接害得挚爱人说出宽慰之语。

　　“这就是飞升吗？飞升之后，顿悟情爱！”

　　彼岸呼出一口气，“这与飞升无关。不过是我自己明白了而已。飞霜爱我为我而死，宫鸿雪为江山为友情而亡。谁知他转世之后下一世又会为何而死？” 穿书炮灰：神医小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