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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邦昌一愣,这金兀术果然不简单,我心思他猜了个大概,看来家人是无望索回了,粮食恐怕也不会太多,他这是真要跑啊,可自己不能表现急切呀,那样岂不露馅!
他躬下腰:“大帅,这些条件暂时就能安民心了,我家人在大帅军营也一样安乐,就不着急回来了,等我登基一切安稳后再谈这事儿不迟,您大军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开拔,怎么不也要等我登基大典之后吗?”
金兀术大笑:“哈哈……当然,本帅怎么也要等你登上皇位大宝,放心,为了你能安心治理国家,今晚,你的家人我会送他们入宫的,你的开国之典怎么能少了家人呢?太子也应该立了吧,否则国基不稳啊!”
张邦昌低着头愣住,什么意思?他这是想放了我家人……那他怎么控制我呢?哦,他还是要留重兵于皇宫,想随时拿我,哼,真要是康王率大军回来……哎呀,不对,他是想借刀杀人啊!该死的金狗送我个空人情啊!历来登基为皇,禅位的……都没有过好下场,他这又强立我儿为太子……这,这是让我一门死绝呀!
他咬咬牙,抬头时满脸堆笑:“那可真太感谢大帅成全了,大帅对我如此信任,我肝脑涂地,也难报答您知遇之恩于万一呀!”
金兀术摆手:“楚王言重啦,只要你安心治国,为我大金出力,信任……这是必须的,相互猜忌能成就不世大业吗?好啦,你安心就好!”
这时,一位老人头发已几乎全白,虽梳理整齐,发髻上插碧玉簪,额头皱纹堆积几层,颧骨凸显双腮塌陷更重,双眼微眯下眼袋下垂,上唇及两腮下巴上的胡须都修剪有形,但稀疏不少也尽皆白透了,他瘦弱的身形穿了一件锦服,外罩狐裘大氅,全身没有一点龙形纹饰,手中拿了一根红木手杖,身边是韦德和童贯在左右扶着,向这边走来。
十三郎和赵昚都有些难以置信,这才几天啊,太上皇就老成这个样子?十三郎和赵昚哭着跑过去,不顾地上马粪及雪污,双双跪倒磕头,小虎子大步而行,跪在二人身后叩首流泪不止。
十三郎大哭:“皇上爹呀……呜呜……这才几天啊,你咋老这样啊?十三郎不孝啊,没能保护您啊!”“咣咣咣”磕头不止。
“皇爷爷,您受苦啦,孙儿无能啊……呜呜……”赵昚边哭边向前爬,搂着徽宗的腿嚎啕大哭不止。
徽宗伸手颤抖的拉起赵昚,又向十三郎一挥手:“韦德,去扶起你们王爷,十三郎你们来干什么呀?这这,这不是找罪遭吗?”说着手杖直顿地!
辕门外一见二位王子认亲,知道是太上皇到了,统统跪倒叩头山呼万岁!这一情景让徽宗老眼湿润,但更多是汗颜!他低声对童贯说:“叫他们起来吧,朕,不,我赵佶,已是亡国之君无颜受此大礼,唉,说一声,我赵家对不住他们了,希望……唉,算了都不用说啦!十三郎,你们既然来了,那就陪为父回帐吧!”
童贯一挺身,怒瞪一眼金兀术和张邦昌大声道:“太上皇有旨,众人免礼平身,散朝……”
金兀术摇头一笑,自从十五夜被俘后,这童贯一直对钦宗不满,对那位皇上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但徽宗被押来后,他仿佛又还阳了一般,走路都带着风,对任何人敢对徽宗不敬的,他都要争上一争,哪怕是自己!对二帝脱去龙袍一事,更是耿耿于怀!
十三郎回头向众百姓看去,无数人已经泪流满面,其中有一个小乞丐,双眼流着泪正朝他挥手,他多想冲回去,对花花说几句话,哪怕再被骂几句大傻子,臭烘烘也行啊!可老父已经在身边,不能再离开了,从此可能永无再见了,他轻挥一下手,猛回头任泪水抛飞打在父亲大氅,他再也不看身后一眼,也不敢再看了!
前行几步,童贯急行几步半蹲徽宗身前:“大家,您贵人不踏贱地,还是奴才背您回帐吧!”
徽宗用红木手杖轻抽他道:“滚一边去,老夫还是什么贵人?贵到人家牢里的贵人吗?去,我自己还能走,我还要多活几年,多活几年好看我儿我孙子长大,呵呵……盼吾儿横扫天下!”
十三郎紧紧抓住徽宗枯瘦的两根手指,大眼睛泪水扑簌簌而落,声带哽咽着说:“皇上爹,十三郎定会横扫天下无敌手的,你也一定会看到的,你慢点走!”
看着几人远去,辕门外百姓纷纷起身擦着泪水回城,金兀术哈哈一笑:“哈哈……怎么楚王要到营中坐坐,会会过去的故友同僚吗?”
“不,不,不啦,那我就回宫了,这登基典礼还挺繁复的,我等您运粮来,还是我派人来取呢?明天,我可是答应得明天放赈啊!”张邦昌又追问了一句。
金兀术想了想:“那好吧,我这就吩咐人准备,先运去几万石,你派车马来拉吧!”
张邦昌千恩万谢后率人回城去了,金兀术手抚下巴站在辕门想了好久,忽然转身走进中军大帐,吩咐一声:“来人,击鼓聚将!”
不一刻,众将齐聚中军帐中,金兀术坐在帅案后道:“众将听令,全军即刻打点行装,完颜宗翰你率本部人马为前军,押解赵氏皇族令下即行,延途不要耽搁尽早还朝,完颜宗贤,你暂为中军,押解青壮及宫娥辎重令到起程,延途也不许耽搁尽快渡河北返,我亲领后军,两日后我再启程追赶,都明白了吗?”
众将抱拳领命,金兀术又叫过完颜宗翰:“宗翰,你一定约束好部下,路上帝姬们一个也不许碰,否则……军法无情啊!此中轻重你可要明白!”
完颜宗翰一脸的布条绷带点头:“未将明白,一定不会误了您的事儿!”转身出帐回本部点兵准备拔营。
在一顶还算干净宽敞的帐篷中,徽宗叹息一声,声音无奈又充满哀伤:“唉……十三郎,赵昚,你们不该来呀,我看不如趁金兵正乱,你们走吧,等你练成武功,再来救父皇行吗?算父皇求你还不行吗?”
“不,儿子已经来了,绝不能将您再独自留下,九哥的救兵快到了,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乱子,对吗?”十三郎态度坚决的说。
徽宗昏花老眼望向帐外,闻着难闻的马粪味,看着乱糟糟忙碌的金兵,老九啊,你还能想起你的父母,兄弟姊妹吗?我们正在遭罪啊……但愿你良心未泯吧! 八王爷的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