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潞府风云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当众人围绕陈卿身旁,争先将那把御赐的绣春刀拿到手上把玩,不住感叹的时候,他注意到一旁的陈相却在唉声叹气,满脸的不高兴,赶忙上前关切的问他怎么了,今日怎么没有上学。
陈相看着他,拱手一礼道:“这不旨意让全家都在这迎接你陈大人嘛,我能不来吗,我敢抗旨不成?”
陈卿以为弟弟这又是心里不平衡了,抚摸下他的肩头,笑道:“老弟你这是作甚,难不成连你哥我抢你点风头,你也吃醋不成?”
陈相把他手拿开,瞥他一眼道:“你这话说的,也太小瞧我了,我是突然觉得吧,还上什么学啊,上学有用吗?你知道我们学子十年寒窗,即便它日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做个翰林院编撰,也不过从六品而已。你再看你,一天学没上过,就救了个王爷,不照样封个六品官?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天理可言!”
陈卿这才明白他这是又受了打击了,正想安慰什么,陈月已经说道:“相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跟你哥能一样吗?他不过是机缘巧合,六品也只是个王府官,和朝廷命官怎么能比。书还是要好好读,来日你靠自己的实力中个进士,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那才是真正的功名,能够流芳百世的,何苦这样自暴自弃呢。”
陈琦也罕有的瞪了陈相一眼:“相儿你还小,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好好读你的书,咱家还指着你光耀门庭呢。你要向你哥学习,他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这么出息,咱老陈家这是祖宗保佑,你也一定行的。”
陈相拱手向他们施个礼,一声不吭又回屋里去了。
说话间已是晌午时分,几个下人忙里忙外,张罗了好些饭菜,众人在堂屋摆起了好大一张红木圆桌,一溜精致的红木扶手椅,只陈卿是一张黄花梨官帽椅,陈曩执意要让他坐那椅子,陈卿以长辈在上为由几次推脱不过,只得坐了上位,陈曩又要请八音会来吹弹几曲助助兴,被陈卿拒绝不要太招摇,这才作罢。
不一时,饭菜上桌,甩饼、猪头肉、酥饼丝、莜面栲栳栳、腊驴肉、豆腐菜、枣糕……桌上大大小小摆了二十多道菜,配上美味的壶关羊汤,陈卿大呼过瘾,直感叹这菜比王府里吃的都好多了。
说着他用手拿起一个酥饼火烧往嘴里喂,吃着吃着不觉又想起了洁茹,上次吃这火烧还是在她家里,味道也这么好,而如今人早已不在世上,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又难过了起来。
父母伯父都只顾不住给他碗里夹菜,只有陈月似乎看出了他有心事,在一旁使眼色,陈卿只得无奈的苦笑下,什么也没说。
“来了来了,上好的潞酒珍珠红!”说话间,一个大青花瓷酒坛被两个人抬了上来。
陈曩赶忙起身招呼,给抬酒的两人各一钱银子赏钱,他们高兴的去了。
他打开酒盖,众人吸吸鼻子,却没有闻到平时那四溢的酒香,正正纳闷时,却闻到一股葡萄味,这时陈曩已经命人倒了几碗酒出来,放在桌上,这才上前,指着一碗道:“来来来,大家今日开开眼,咱也尝尝这潞酒上好的珍珠红。”
陈琦起身接过酒来,问道:“这是什么酒,怎么是红色的,跟血一样!”
陈曩道:“怎么样,没喝过吧?这是潞酒珍珠红,一种上好的葡萄酒,就是这个色,红而不艳,浓而不涩,酸甜之间品酒中百味,实在是好酒啊。”
陈奉闻言抢先拿过一碗,咕噜几下下肚,道:“没个酒味,倒像是果子汤,这味道,喝得没劲。”
陈卿在王府中见过这种酒,笑道:“老弟你懂什么,葡萄酒,你知道这酒谁喝的吗,那是宫廷王府才能享用的,据我所知,这珍珠红极贵,不是一般人家能喝得起的,算你小子有福气了,快给我也尝尝。”
他说着也要拿碗去盛,被陈琦制止不可,说他还在养伤不宜饮酒,陈曩却觉得今日高兴,喝一点也无所谓,陈卿又解释半天红酒没事,这才盛了一碗。
看着众人喝得痛快,陈曩也捧起一碗一干而尽,擦擦嘴道:“要说这好酒,还真是不少,我走南闯北,喝过很多家,咱们潞酒算不错,白酒红酒在北方各地颇有名气,还有一种黄酒,潞酒也有,但味道却感觉不如河北沧州所产的沧酒,那酒才是黄酒中的极品,人说黄酒贵在水,听说那边的黄酒水是汲取从城外运河水河中的暗泉,叫麻姑泉的,所以沧酒又称为“麻姑泉酒,那味道,那劲道,改日我再去河北给你们带点,那才叫个痛快。”
大家边听他说边将杯中碗中酒一干二净,陈奉拿起一杯让姐姐也尝尝,陈月果断拒绝:“女孩子家哪有饮酒的”。
陈相不让道:“怎么不能饮,唐代女诗人鱼玄机借酒浇愁‘旦夕醉吟身,相思又此春,’宋时的李清照‘三杯两盏淡酒,沉醉不知归路’,汉代的卓文君干脆和司马相如当垆卖酒,古往今来善饮的女子多了,还多是才女佳人,女子怎就不能饮了。”
陈月瞪他一眼:“小小年纪,什么佳人相思的,不学个好。”
陈卿笑道:“没事,姐姐喝点吧,红酒不同于白酒,听说喝了可以养颜的。”
陈奉陈访也跟着起哄,陈月拗不过,才稍喝了一点,已是脸颊微红,更加美丽动人。
众人正聊的热闹,忽看到门帘掀开,以为是下人过来收拾碗筷,却发现是穿着一身月白色潞绸大袖袍的张知道,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手上抱着好像是绸缎,显然是来送什么东西的,这时却愣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陈月,傻了一样。
陈琦问道:“这位相公是……”
陈卿看一眼姐姐,发现她的脸更红了,不知是酒力上来的缘故还是什么,反而低下了头。还是陈相赶忙起身招呼他一声,走到他身边,对父亲道:“这是我的同学张知道。”
“原来是相儿的同窗。”陈琦赶忙起身,让道,“这位相公如果不介意,何不坐下来跟我们一起用个饭。”
张知道这才反应过来,刚要高兴的落座,又觉得有什么不对,赶忙推辞道:“不了不了,伯父在上,我,我来,是找陈相有点事情。”说着招呼下人将抱着的绸缎找个地方放下,和陈相单独出了去。
他出去的时候又接连给陈琦施礼,陈曩抓起陈琦的袖子示意他起身还礼,表现的很是恭谨热情。
“你们知道这个张知道是什么人吗?”他和陈相刚出去,陈曩就回身坐下,面向大家道。
陈琦道:“不是相儿的同学嘛,你老拉我干嘛,瞧你刚才那样,搞得跟见了县老爷一样。”
陈曩道:“县老爷算个啥,这张知道,潞州知州在他面前也得礼让三分,听说过潞绸吗?老贵这东西,就是他们家的,那家里,可是真的财大业大。”
陈奉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做买卖的吗,还不跟伯父你一样。”
陈曩道:“你也太抬举我了,别说我个做小买卖的,就是潞州首富王家在人张家面前也不敢说自己是大家。知道不,当今沈王是人家姑父,未来沈王是他姐夫,张家家大势大,那才是真正的潞州第一家。”
陈卿自然是知道这些,自顾自饮酒,一句话不说。
又见陈曩看一眼陈月,对陈琦道:“据我的观察,这小子经常来咱家,根本不是找陈相的,他是看上了你家闺女。”
陈月顿时脸红:“伯父你瞎说什么啊。”说着身子一扭起身去了。
陈琦道:“不是吧,你说这人家这么大家业,要什么有什么,能看上咱个农村出来的土丫头?”
他这话一出,陈母先撇他一眼道:“瞧你每天丫头丫头的,咱家闺女这模样气质,岂是那些村里的村姑能比得上的,你以后少这么说,省得孩子们都恼你。”
陈奉正吃的过瘾,闻言也大大咧咧道:“就是就是,我姐那是天上的仙子转世,那些村姑哪里比得了。谁,谁也不能说我姐土,谁说我跟谁急。”
陈琦闻言,啪的朝他屁股一记:“你个臭小子,老子刚才就说了,你想怎么着。”
这一巴掌下去,陈奉来不及躲闪,捂着屁股直哭喊道:“爹你下手也太重了。”说着跟陈卿哭诉道,“瞧见了吧,你们在外面躲个自在,瞧见我在家受的什么罪了吧。”
陈访忍俊不禁道:“陈奉,宜我说,你说这话就是不对,别的村姑都比不上,那你的兰儿岂不是也是村姑,她也比不上吗?小心我回去告诉兰姐,让她找你算账。”
陈卿也趁机问道:“就是啊,陈奉,你这,和人家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成亲,也该给人个交代了吧,别让人回头说咱耍流氓啊。”
陈奉摸着屁股,好半天才说:“快了快了,说不定后半年就办事了。”又追着陈卿道,“哥,你也得加把力呀,不然弟弟我就不好意思在你前面了。”
兄弟几人就这个话题又瞎扯了起来。
说话间看到陈相进来,咳嗽一声认真道:“伯父,跟你说个消息。”
陈曩缓缓起身,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子路兄刚才说,潞州知州田中被罢官了,这州城马上就要换长官了。”
陈曩一愣道:“怎么,这么快的,打听到什么人来吗?”
陈相道:“子路兄说还在打听,目前还没消息。”
陈卿惊道:“田中被罢官?这是怎么回事。”
陈曩道:“怎么,卿儿不知吗?潞州知州田中早前被御史弹劾,为官不正,毫无作为,欺上瞒下,对壶关县酿成民变负有直接责任,前些日子刚被叫到京城吏部述职,没想到才几天功夫直接给罢官了。”
陈卿这才想起什么,心想道“难怪庆功大典上没看到他,原来是这样。”又想起和他打过的几次交道,印象中此人对上曲意逢迎,又胆小怕事,确实不是个好官,罢了也活该。
随之又问道:“相儿,我看张知道今天过来,拿着这么多绸缎,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相道:“没啥啊,前几日王府不是送过来一些潞绸吗,说是赏给你的,二十匹呢,不过都是红色的,我不喜欢,太单调,就让子路兄给换了几匹别的颜色。”
“什么?”陈卿不高兴道,“这王爷赏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换的,相儿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陈相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不过几匹潞绸而已,本身就是子路兄他们家的东西,换几匹又能怎的,价值又不会少。”
“你……”陈卿无奈的叹口气,看看身后道,“你这个同学,张知道的,他怎么也不上学,这么闲吗?”
陈相淡淡道:“你说子路兄啊,他前几日就退学了啊,不上了。”
“什么?”陈卿又是一惊,“退学?这儒学多少人想去都上不了,他居然退学了?这是怎么回事?” 潞府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