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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失去根基陈相死 退守山寨义军难

潞府风云 诀明子 4804 2021-04-06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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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在耳边响起,震的山鸟惊飞,人心颤动,随着一阵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和战马嘶鸣声,七子沟外狼烟四起,黑压压的官军和车拉驴驮的各种军械源源不断而来,一夜之间便布满了谷堆地周围的山山野野,一种兵临城下、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席卷着青羊山下的这片狭小的土地。

  陈奉,陈相、李杰、林永、王仲兴等青羊军首领亲自披挂上阵,分赴各处,与突然而来的官军拼死搏杀,在官军强大的火力下且战且退,短短一天功夫,李杰战死,林永被俘、王仲兴也受了伤。河南山东官军合兵一万余人凭借尖兵利器在高涨的士气下先后攻破七子沟和青羊军最原始的根据地申河寨,占领谷堆地营盘以策应西向而来的由陈大纲和杨朝凤率领的京营三关兵马及山西官军。

  陈奉受了轻伤,陈相主动请命去西线御敌,率兵三千在潞城县往青羊山的必经之路羊井底和盘山岭一带设伏,山西官军头顶重重盾牌冒着矢石如雨,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攻上他们埋伏的山头,见人就杀,失去险要屏障的青羊军死伤惨重。

  陈相在兵士掩护下骑马奔逃谷堆地,路上被几支飞射而来的箭矢咬住,当即跌落马下,后方追击的官兵骑兵不知他是谁,纵马踏过他还在喘息的身体,凌乱的马蹄瞬间将他踩成了肉泥。陈相死状之惨,鲜血浸透了青羊山下的山野,淌过冰冷的土地,汇入到那已接近干涸的水池中,渗入到那冰封着的河面下。

  一个潞州百年来年龄最小的秀才,一个当年被万人羡慕,从小在赞赏中长大的少年,一个小小年纪就敢公然叫板当时权倾天下的大太监刘瑾而差点被当场杖死的大明士子,终因这场生命不同寻常的际遇给了他不一样的人生出路和结局。悲乎,喜耶?人们已经无法用自己的思维去定义他的这段传奇。

  多少年后很多读书人家的孩子还被父母用他的名字作为激励,说一句“当年咱们潞州啊,出过一个天才,他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呢”然后当孩子表示要以他榜样发奋读书的时候,他的父母才会跟上一句“学他用功读书是应该的,但可千万别学他后来骄傲大意,入了州学就开始志得意满了,多少年了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当孩子追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天才如今安在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则干脆缄口不言,他们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陈相后来的故事,不想让他们将来也造反然后不得好死。他们只说他后来屡考不中便疯了,失足掉落了他们家乡的悬崖,从此销声匿迹罢了。

  陈相死后,陈大纲等人率领的兵马和山东河南联军合兵一处,日夜不停的侵蚀青羊军最后的地盘,直把陈卿等人逼到马武寨这唯一可凭恃的险要。

  陈奉得到弟弟惨死的消息后顾不得悲伤,率领不到五千人的义军兵士们一部分人拿着简陋的弓箭从寨上朝下放箭,大多数人则双手提着一个木桶装了特意熬煮沸了的漆树毒汁,拿着一把木勺,握着一根带尾骨的马尾巴,沾了漆汁向山崖下的官兵猛泼猛洒,崖下的官兵“呀呀”蒙脸捂眼惊嚎着乱窜,一边利用先进的火器箭矢不断向上猛射,一步步压制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兄弟们冲啊!”河南都司副指挥使翟瓒率领的人马和分巡河南道佥事温濡带的人马已经汇合一处,他们爬上马武寨对面东山口,站在高高的山头遥望着义军军寨内一片慌乱的场景,发出一道道指令。

  林县知县郝世昌则红着眼,用嘶哑的嗓音咆哮着,指挥着一批刚刚从林县本地招募而来的惯于攀山的乡勇正从另一个山口朝马武寨强攻,他从幸存回来的几个死士口里得知自己的五百多精锐死士全部惨死的消息,当场差点昏厥过去。原来指挥那批死士的为首之人竟是他的爱子郝琪,那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妾室给他生的唯一一个儿子,本来是被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没想到居然惨死在路上。

  那几个死士把陈来的尸体拉来给他,他让躲在他家的平阳子当场辨认,平阳子很快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郝世昌当场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紧紧掐住平阳子的脖子差点把他掐死,恶狠狠道:“陈卿小儿,居然敢对老子动手,断我血脉,我必将他斩尽杀绝,让他不得好死!”

  随后那侥幸逃回来的几个死士被他以护主不力为名秘密处死,郝世昌又拿出大笔钱财很快便组建了一支由本地流氓无赖组成的队伍,谎称是招募了一批擅长攀山越岭的本地山民,以他们可做奇兵为由主动向潘陨请命参与剿灭青羊匪军。

  他召来的这批亡命之徒果然彪悍,当初在他重赏之下率先穿过北山猫道登上阱恼山,对山腰的穽底村展开一场血腥屠杀,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全村老幼在他们的糟蹋下无一幸免。随后他的人围了陈相设在穽底的那个酒楼,将楼内全部人员杀害并残忍肢解后还不解恨,一把火将它烧毁,熊熊火焰连带着周围的民居一起烧着,被随之而来的分巡河南道佥事温濡大骂“丧心病狂,简直是草菅人命!”他向巡抚潘陨告状郝世昌纵容属下滥杀无辜,潘陨早已有所耳闻,但念在此次郝世昌有大功,也是有大恩于他,居然置之不理。

  此番攻打申河寨时,又是郝世昌的人在重赏之下不要命的向上冲,两千多人以伤亡一多半的惨烈代价率先攻克申河寨,郝世昌亲自上寨子抓人,却发现整座寨子早已人去寨空,陈卿率人去到了不远处更为险要的马武寨,他疯了一样继续追往马武寨,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义军副帅王仲兴在他们攻击的那个山口布下重重兵马,见着官军接近山口,擂石磙木夹带草屑、泥土滚下了山坡,使得他们的人无法登上来一步,自己的人马也不断伤亡。

  王仲兴告诉兵士,尽量利用军寨的险峻地势和敌人周旋,不可硬碰硬白白搭上性命,咱们耗着他们,耗他们个十天半个月,只要一场大雪下来,老天爷就能帮咱们弄死这些人。

  接连经过一场场打击的陈卿意外的没有倒下,他知道这个时候大家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是青羊军的天,他若垮了,上万兵士不战而溃,敌军破寨就在今日。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兵士们就会拼死抵抗,决不放弃,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马武寨山麓流水潺潺,烟波渺渺,山腰营地周围树木扶疏,三千兵士在陈卿的亲自指挥下,筑栅为垒、屯兵固守,正手忙脚乱在搬挪石块,他们把一捆捆箭镞置放在有屏避物的背后,土炮和抛石车朝着各个山口下的敌人疯狂反击,附近的村民们则把这些年囤积起来的粮食肩挑背扛或用小车亲自送上来支援青羊军,他们对这片土地和青羊军有着一种疯狂的崇拜和特殊的感情,很多庄稼汉甚至拿起镰刀斧头亲自上阵,不惜以死捍卫自己脚下的土地和他们多年来好容易争取到的尊严……

  这天夜里,寨子上空传来了一阵冲天炮响之后,然后是锣鼓齐鸣,四方大军如飓风登陆般向马武寨汹涌而上。陈奉率领民众发疯般向官军投石块、放箭,那几台抛石车经过几日来的轮番作战已经不堪使用,一辆车刚刚绞起一一个笨重的圆石忽然哗啦一下垮塌,那石头照着下方兵士们的脑壳砸了下来,当场把几个兵士砸的脑浆迸裂。其它的车子也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显是不堪重负。

  官军冒着巨大的伤亡,不断攻上寨子半山腰又被砸了下去,翟瓒和潘陨亲临现场,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头上眺望着,翟瓒气得直跺脚:“妈的,这伙贼逆,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等下破了寨我非得将上面的人千刀万剐才能解恨!”潘陨默不作声,显然也是觉得这帮人太凶悍了,不杀都不足以告慰战死的兵勇。

  次日一早,陈卿手持一把长枪挺立在马武寨山腰处,声嘶力竭地大声吆喝着,陈奉奔东去西,观察官军的动向,亲自往山下投石头。

  北山山崖下,王仲兴眼瞅着郝世昌带领的那些人躲过了山坡滚落的石块,就要攀上一处高地。他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亲自举起砍刀向着官军杀去。身后的护卫和那些兵勇在一处灌木丛旁展开了肉搏,一个个被撂倒杀害,官军们很快便杀到冲杀而来的王仲兴面前,张弓射箭,火铳齐鸣,弹丸和箭矢抢着飞向王仲兴已经日益疲惫的身躯,一个伟岸的河南汉子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有起来。

  京营总指挥鲁纲和山西新任巡抚王应鹏在潞州知州周昊和几位官军指挥鲍鼎、陈大纲、牛鸾、杨朝凤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了马武寨山下一座高达五丈的望楼,众人观战一阵,鲁纲大咧咧道:“大人别看这帮刁民现在还在负隅顽抗,不知好歹,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罢了。最迟过不了明天,我必让他们哭爹喊娘,后悔生在这地方,不学好偏偏要造反。好啊,让他们见识下咱们大明军队的厉害!”

  鲍鼎和杨朝凤等人也附和道:“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一物降一物,对付这些暴民还是得以暴制暴,把他们抓了杀了,打疼了打怕了,看他们谁还敢跟朝廷为敌。穷山沟沟里的几个匹夫而已,有几个刁民追随,追捧几句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妄想改天换地,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其它几个武将哈哈大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他们笑了一阵才看到巡抚大人却是面无表情,赶忙收住笑声。

  王应鹏看着眼前的场景,良久不语,半晌长叹一口气道:“人说穷山恶水处,悍夫始而起,本官一路走来见这周围岂止是穷山恶水,这里所处山西河南交界之处,山路险峻,人流杂居,土地少而贫瘠,百姓多而困苦,确是问题,它日剿灭叛乱,本官必将此据实报给皇上,不解决好一些后续问题,将来这地方还会出岔子,陈卿一个匪首倒下去,还会有别的人再起来反抗的。”

  周昊深以为然道:“巡抚大人所虑极是,卑职近日也早已开始准备善后工作。我和潞城知县王密多次商讨,我们一致认为,此地山深林密,民风彪悍,兼且四方百姓杂居,不易管理,应该奏请朝廷单独在一些险要之处设立关卡、巡检司,镇守巡视一方,同时对百姓减免赋税,多行教化,导其向善,如此方可为长远之计,否则剿之而不抚之,将来必贻患无穷。”

  王应鹏欣赏的看了周昊一眼,满意的点点了头。 潞府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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