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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6
法国 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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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两厢雷诺车的车门紧紧的闭上,立时,她感觉心里憋闷呼吸开始变得不畅,甚至连耳膜都因受到压迫而感觉肿胀,人在车里就像是给塞进了罐头瓶里,车门一关就如同被扣盖封箱一样,于是隔绝了与外界的联通与交往,由此却换取了一份安全缓解了多重的紧张,并且,连秘密护送她的使者也暂时放下了一路的守望,稍稍的松下一口气来。
车子刚一启动她便觉出了某种不适,在局促狭小的空间里直通生硬的椅板让她感觉不安,于是,不免留恋起了美容院里那清静整洁的房间和柔软舒适的床垫,经过了长时间的飞行之后的那段放松虽然短暂,却如同是漫长旅途中的一处驿站,沉积在躯体里的疲惫得以驱赶,压抑在心头的紧张得以减缓,不知不觉的就会回忆起从前。然而,周围到处都是情报局派出的密探,他们像狗仔队一样的紧跟在身边,搅得她坐卧不宁心烦意乱。
哦,还好啊!有齐骥一路跟随在身边,每有麻烦出现他都是一马当先,危难之中全靠他成功化险,嗯,这次回去之后少不了要替他请功,无论嘉奖的幅度是大是小,绝不能埋没了有功之人呐!她一边在意念与现实间挣扎着,一边又在接受与施予之间平衡着心理的负担,以便让久未出山的自己尽快去适应这外界的瞬息万变。原本,他不需要如此的忐忑不安,作为一名外交人员她名正言顺的拥有豁免权,但有一点她不便明言,无论对于阵营的哪一边她都有多忌惮,因为有一个秘密始终藏在心里面,而接下来的这次会面将是一次危险的呈现,对此她必须绝对隐瞒。
初寅脱离特情一线已经有段时间了,在这期间里她一直都隶属于外交部的欧洲司,虽然外交特情向来是两不分的,但她在外交部里充当的仅仅是一个闲职而已,实际上接触不到真正的对外交往,因而等同于被“雪藏”了起来,这让有过一段辉煌过去的初寅难免不感觉落寞凄凉,渐渐变得心灰意冷起来,甚至连外交的时事动态都不多问,让自己处于一种半退休的状态,慢慢的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但在不久之前发生在总参六处的事件警醒了她,让她意识到了当前面临的严峻局面,而这通常就是她种人被解冻的时间。
果然,一条小道消息证明了她的判断,某个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说,一名中国的的情报人员身陷在了巴黎,这个人对于中国特情单位极其重要,她的去留问题能否顺利得到解决,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中法两国的关系。初寅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这种问题通常都是通过外交渠道进行斡旋的,并且还是在不透明的情况下展开的,因此,一线的外交人员是不适合去完成这项任务的,因为他们的出现会很快被媒体发现的,一旦这件事情不得不摆上桌面,那麻烦可就大了,非但不会尽早的得到解决,弄不好还会牵扯出许多其他的问题来。因此,初寅出马的机会不言自明的大了起来。
从外交部下达的命令很快就送到了初寅的手上,她在听取了任务题报后的第一时间里就做好了行动的方案,趁着方案还在审核之中的那段时间她专程跑了一趟溪山宾馆,面见老帅陈述详情,从这一点上她充分表现出了一个资深特情人员的基本素质。表面上看她是出于礼貌,因为营救的是总参的情报人员,因此当面聆听老帅的要求是一种放低身段的表现,而实际上初寅早就想深入到溪山宾馆去亲近老帅了,而这一次的任务刚好给她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从溪山宾馆出来之后,原本兴致颇高的初寅隐约的有种不爽的感觉,虽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也没发生任何的龌龊,但她还是明显的感觉出了老帅的戒备,这是女人特有的敏感,既然缺乏亲近那就是代表着疏远。初寅在下山的路上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怎么?难道我出手捞的不是你总参的人吗?干嘛对我摆出一副假惺惺的面孔?莫非,你对我接手这项工作不认可?那你换别人好了?你手握大权怎么对这点小事还这么拧吧呢?哼哼!不,你并不反对由我出手,只是感情上很难接受而已,靠一个退隐了多年的特工去拯救一名现役的重量级特工,这让老帅的面子实在没地方搁啊!
想到这一层时初寅暗暗的得意起来,她知道自己当初被束之高阁的时候老帅一定也是背后的推手,而熬过了这么久的等待之后,初寅终于扬眉吐气的在霸气十足的老帅面前挺直了腰杆,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哦,不可造次!初寅的豪气更起,却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似乎隐隐的触碰到了自己的软肋,于是禁不住暗自叹息道:唉,都是那个一言难尽的原因哟!这辈子算是折在这上面喽!可是,那又怎么怪得了我哟?啊!那时的背景,那时的环境,那时的对手,那时的阵营,都与这会儿完全的不同啊!真可谓是造化弄人啊!这样一番的嗟嘘慨叹之后,初寅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心便止不住的驿动起来,因她无法忘记在中美短暂的蜜月期间里,那段发生在她身上的跨国之恋。
的确,如果不是时局的改变,那么初寅也许不会是现在的处境,她因此联想道:这一次的任务会不会又是一个机会,好让我们再叙前缘鸳梦重温呢?初寅的这段隐情实在是太过敏感,而她若要趁此机会密会情人又太过冒险。深知利害关系的初寅思前想后的苦苦挣扎了一番,终于在盘山道终了的时候有了结果。她决定动用密约好的单线通讯渠道,将自己的出行计划通知给上世纪的情人,看看对方的意思在做道理。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联络方式,没人明白没人知晓,因此她不在意会被截获更不担心会被破译,而她真正感到压力的是到达巴黎以后,因为她的行踪将会受到来自三个方面的监控,法方美方还有中方。
哦,二十年过去了,情已留在了那个年代啦!放下感情的纠结,初寅果决的对着自己说道:这一次绝不能单凭感情用事了,必须以实力对实力,以成果换成果。我为那段情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多了,现在是时候该为自己着想了!心意决绝的初寅打定了主意,她要千方百计的利用好这次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以情报为筹码换取最大的利益,也为自己的后半生挣得一片新天地。初寅的考虑不但详尽而且周密,她知道自己远赴巴黎的行动迟早会走漏消息,如果从中作梗的是法国情报局,那么,她到不必太过多虑,因为对方是这次拯救行动的主体,无论发生什么最终都是打头碰脸的关系,而要防着的却是中美两方的奸细,这其中尤以美方的工作最复杂,一旦搞砸了的话,不仅会暴露了自己更会影响到阿瑟.麦肯奇。
在中方阵营里初寅拥有的欧洲关系可以说给了她足够的自信,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跟她相匹敌,为此,她只要看好用好随行的“画中人”齐骥,那么在中方的团队里她就可以毫无顾忌了。因此她提醒着自己:要注意防范中情局的人,即便自己不是美方关注的重点,但阿瑟的一举一动却总能牵动无数双眼,他现在可是特情界里炙手可热的人呐!要想避开众多的耳目他得多费一番的功夫。嗯!好在他是个行家里手,想必,破解那些粗俗的伎俩他只需简单的使上几招就好,而自己呢只要做得谨慎一些就可以了啦!哦,过去的岁月和大好的年华都随着时间流逝了,留给我们的还有什么呢?除了不能说出去的经历和得不到满足的情欲,剩下的就只有大把的经验了,呵呵!那么,就好好的玩儿一回吧!
车子在初寅浮想联翩的时候已经在巴黎的城区里穿行了一段时间,司机娴熟的驾驶着这辆毫不起眼的雷诺车,就像是在玩儿一款熟悉的极品赛车类的网游一样,车子一路行驶得低调而且顺畅,经过的起伏的路段和狭窄的街巷,以及连续的小角度转弯等复杂路况,都是以超乎想象的高难度动作完成的,其采取的高超手段虽然不乏刺激之举却丝毫也不显得张扬,并且,车子的平稳舒适度还保证了乘客不受影响,甚至,连初寅的思路都不曾被它干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齐骥不由得暗自赞了句:好手段!看来经“大师”之手引荐的人都不一般呐!难怪谈总临行前嘱咐再三,到了巴黎之后无论进退起止都只听“大师”一个人的,这一点一定要暗记心间。齐骥是何等聪明之人,总政反间局的老总发话,就等于是板上钉钉,因此必须百分百的遵照执行。他因此了解了,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应当是师语而并非是初寅。
一顶棒球帽遮住了司机的眉眼,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颌来,初寅往后视镜中只扫了一眼便即刻推断出这是一个女人,她想:虽然这人不施粉黛也不抹口红,但是唇角的轮廓以及皮肤的光泽都明白无误的表明了她的性别。呵呵!现在的女人能把车开得这么好的…嗯!可不多见呐!看来,齐骥在巴黎也有一些人脉啊!嗯哼!暂且安顿下来再说,毕竟他是组织上爬来的专程护送,想必,所有的安排都提前经过审议,因此不能随便改动,但是,一旦出现了变化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只要一个小小的理由就能够甩掉你。初寅心思虽动却没再多看那司机一眼,一来她的身份所限不能表现出不礼貌的举动来, 二来她也不想因此而暴露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她仍旧是一副困顿加疲惫的样子,干脆把眼睛一闭放心的休息起来。
司机表现得很坦诚,这一路之上她从不开口,只管盯着眼前的路况洒脱的开着自己的车子,甚至连克人的举动和表情都无心观察。其实,并非是她好奇心不重,而是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在她与“大师”之间有一份口头的约定,无论这位外交官通过何种渠道进行斡旋,最后的决定都将经她的手来完成。她与“大师”不曾谋面,不了解“大师”的容貌外形,但他确信“大师”是有权做出决定的人,因此,不管交易最终以什么样的条件达成,她都能够从中分得一杯羹,而这正是“蜘蛛”赋予她的使命。不错,这位司机正是凯恩在法国情报局内的暗桩,“尼基塔”碧姬.卡妮
受雇于“蜘蛛”先生凯恩.斯坦利的法国高级情报人员碧姬.卡妮是“探长”阿兰.杜瓦尔小组之外的人,按照规定她无权介入这次中法之间的纠纷,但是,由于她的杀手出身成了秘密情报人员当中少数可以被寻根朔源的人,因此,从一开始就积极展开营救行动的师语从一大堆杂乱无章的信息当中发现了这个人,由于他对那个类似于“尼基塔”的杀手培训计划早有了解,因此看出这是一个进入法国情报局内部的突破口,于是,他通过一个小小的技巧联络上了碧姬,向她挑明了自己是中国的特情人员,并表明了对深陷囹圄的同事的关注。
当然,“大师”是在暗中推动这项工作的,这一点也得到了碧姬的理解,她因结交上了中国的特工而感到兴奋,所以,“尼基塔”与“大师”之间很顺利的建立起了秘密的联系,虽然碧姬无法直接接触到“买手”,并且解救工也作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是有关“买手”的消息却源源不断的传递给了师语,为此师语感到安心。很快,中国将通过外交渠道进行斡旋的安排定了下来,于是师语将这一计划告知了碧姬,他考虑的是既然外交斡旋是一项面对面交流的方式,那不妨先让碧姬知晓以取得她的信任,那么,接下来就可以从她那里听到另一个侧面的信息,这也是谈判过程中很有用的佐证。
很自然,中国外交官将要飞赴巴黎的消息就通过碧姬传到了“蜘蛛”的耳朵里,凯恩通过其他渠道搜集到信息证明了碧姬提供情报的准确性,凯恩略略感到兴奋,但是接下来的发现就让他不仅仅是兴奋了,他激动得甚至一夜都合不上眼。原来,他从中方派出的人选当中窥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这个女人曾与阿瑟是一对情人,并且还有迹象表明阿瑟会在同期飞赴巴黎,与那个中国女人秘密会面。哦,天呐!这简直是上天送给自己的一件礼物啊!通过这次会面便可以抓住阿瑟身上的致命缺陷,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大好时机啊!于是,凯恩提前赶到了巴黎,并在碧姬的帮助下潜入了“探长”的办公室,以求和控制着中国特情人员的阿兰携手,组织一个横跨美欧的特情阵线。
雷诺车在碧姬的手上驯服的像一匹良种的小马驹,它在窜出一条小巷之后急转了一个弯,接着放慢了速度平稳的驶过了一处设有监控探头的路口,随后舒缓的划了一道四十五的弧线,很快便进入到了一条绿树浓阴的街道。它沿着慢车道往前开了十几米的距离,便紧贴着路边停了下来。在便道的两侧排列着整齐的三层小楼,一色的红砖立面白色门窗,加上黑色的台阶和金属的护栏,显现出上世纪法兰西典型的平民公寓的特征。碧姬驻好车等在那里,并不多话,似乎她接的是谁送到哪里都与她无关似的。齐骥回身说了声我们到了,便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后门走去,准备替初寅打开车门。就在这时初寅听到司机小声的说了句:
“椅背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未解密的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