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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泫卿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才知道东子就是张义潭之子。
张义潮与兄长张义潭感情极好,若是东子在自己手上出事,张议潮定要闹翻了。
“小九果然是为夫的福星,东子虽年幼,但经历的过多,戒心极强,若非信任小九定然不会吐露真实身份。”
“夫君夸得小九都找不到北了,这回完全是赶巧了,小九虽善良,却并非不知轻重,这可是从敌军中搜来的人,如何小九也不会干预的。”
“所以小九为夫的福星呀!”
张议潮有一颗爱国的赤诚之心,战胜千难险阻,收复沦陷国土,回归我大溏,亦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伟大英雄,值得人敬仰,也值得咱们尊重。”
“好了,夫君,小九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放那,我来提就好!”
莫泫卿把人马化整为零,同荣小九扮作富贵夫妻,送东子回沙洲。
自古英雄惜英雄,莫泫卿对张议潮也是想亲自见一见的,难得有闲,又有理由。
马车一直往西行进,骏马高高扬起四蹄。
沿街百姓,见这一行人气宇轩昂,悄悄扒着自家墙头窥视,好不稀奇。
“沙州防御使张议潮,拜见武威郡王!”一道雄厚有力的声音传来。
“吁!”
莫泫卿撩开马车的帷帐,往外瞧去,道“来人可是张将军?”
“卑职正是!”
张议潮一身盔甲,脸上蓄着胡子,身强体健,唯独唇色浅淡了些,隐约透露出之前的重伤。
张议潮亲自领路,把莫泫卿等人请到了张府。
张氏世代是沙州豪门首富,莫泫卿又没有可以隐藏,若是不知道武威郡王驾临,那就怪了。
张府里虽然有些战争的痕迹,但好在已经整修过了,并不压于洛京府邸。
“卑职,张义潭……见过武威郡王,武威郡王妃!”
张义潭带着家眷迎在府门,众人齐刷刷的行礼。
“起!”
莫泫卿自己先下来,之后又回过身扶着小娇妻下马车。
张议潮非常有礼,并未往荣小九的脸上窥视一眼。
他抱拳,道“府中已备好酒宴,还请郡王、郡王妃移步。”
莫泫卿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总算不辱没英雄二字。
“张将军给吾备下酒宴,那吾岂不是也要礼尚往来?”
“东子,来吧!”荣小九对着后面的唤了一声。
东子从后面的小马车里缓缓走出。
“淮深!”
“淮深!”
张府众人都以为张淮深凶多吉少,不成想竟然见到了,担心得孩子竟然全须全尾的归来了。
张议潮与张义潭都跟着红了眼眶,谁不心疼自家的孩子?
只不过他们是男人,不能把担心写在脸上,午夜梦回谁的心不会痛?
“郡王大恩大德,我张家没齿难忘!”
张义潭说着就要跪下,莫泫卿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拉了起来。
“咱们都是大溏人!”
莫泫卿一句“大溏人”勾起了张家人无数的乡思。
当年河西陷落后,他们惨遭吐蕃的蹂躏,丁壮者沦为奴婢,种田放牧;
羸老者咸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
日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日夜思归溏。
而后,张议潮拉着东西走了过来,对着莫泫卿,道“您于王妃是我张家的大恩人,日后我等一定要好好地报答您的恩情!”
“施恩莫忘报,吾亦然。”莫泫卿自然不会携恩图报。
他身形修长,玄色袍裾猎猎作响,整个人宛如一柄不世出的宝剑。
张家人见武威郡王人品贵重,藏在心底那一丝的戒备也顿然消除了。
天下谁人不知武威郡王掌握百万雄狮,出身又极贵,在圣人面前比太子更受看中。
若是武威郡王用恩情来要挟张府,他们也不会忘恩负义,自当报答。
大溏是汉人的大溏,莫泫卿身上留着一半李姓的血,不算外人,武能领兵杀敌,文能状元及第,此人若是一登大统,天下的百姓绝对不会再受蛮夷之伤。
莫泫卿与荣小九坐在主座上,下手分别是张家两兄弟同他们的女眷。
本来男女是要分席的,但芙蕖公主受郡王看中,又是他们的恩人。
是以,生怕照顾不周,便把席给和了。
荣小九自然不认生,有吃的就好,反正又不需要她敬酒。
张家女眷与燕京矫揉造作的贵女不同,很好接触,都是大口吃肉的那种。
莫泫卿一面同张议潮等人聊着,一面时不时的给荣小九夹菜。
似乎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小娇妻。
夫妻二人的小动作,被张家人尽收眼底,很是羡慕。
能对妻子体贴的男人,定也会对自己人掏心掏肺,这类人可以依靠。
席间在推杯换盏中结束。
一夜好眠。
莫泫卿与荣小九收拾好后,正准备与张家人辞行。
就见张义潭也都被好了马车一副要远行的模样。
他见武威郡王出了院子,单膝跪地,双手高高地捧着瓜、沙等十一州图籍。
“卑职愿同郡王一同回京!”
这一切不言而喻,张义潭要入朝为人质,自古戍边的大将就要留至亲在京城,供天子安心。
然而张议潮是个例外,张家被侵占时,就已经扎根在沙洲,圣人是明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从未召其家眷。
如今张义潭带着十一州的图籍主动入京,无疑彰显了对圣人的忠心。
“十一州图籍是张家亲手打下来的,自然要亲手交给圣人!”
不仅张义潭愣住了,就连张议潮都愣得不能言语。
十一州图籍可不是几张薄薄的纸,那是背后的意义重大,谁献给圣人,谁就是最大的功臣。
是他们臆想了,武威郡王从不缺荣华富贵。
张义潭在莫泫卿的搀扶下起身。
“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四方犷犴,却通好而求和;
八表来宾,列阶前而拜舞。
北方猃狁,款少骏之駃蹄;
南土蕃浑,献昆岗之白璧。”
“吾敬重张家的品行,张将军当得的英雄二字。”
大中五年,八月,张议潮复派其兄张议潭和州人李明达、李明振,押衙吴安正等二十九人入朝告捷。
并献瓜、沙等十一州图籍。
至此,除凉州而外,陷于吐蕃近百年之久的河西,复归大溏。 洛水沦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