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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这话确实痛快,颇合我心,值得浮一大白。”闵三少说完,转头大声喊道:“伙计,上大壶酒,上大碗!”
“来嘞!”
伙计响亮地答应着,捧着个漆盘走进,里面放着一大坛酒并两个大碗。
将酒坛与酒碗放在桌边,伙计有些谄媚地看看闵三少:“三爷,还有啥吩咐?”
“没有了。”闵三少将手一摆,“好菜的上来,其他事别来搅扰。”
“是是。”伙计连连答应着,退了出去。
闵三少往碗中倒满酒,然后倒起酒盏,朝向苏轻妍:“小兄弟,可愿与我共饮?”
“闵三少果然豪情。”苏轻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豪爽!”闵三少赞了一声,又倒了两碗酒,苏轻妍面不改色,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直到有了五分醉意,闵三少方才放下酒碗:“苏兄弟,你此去浮都,难道所图的,也是大事不成?”
“大事?”苏轻妍装愣,“什么大事?”
“难道苏兄弟不是想……趁机站队?”
“站队?”苏轻妍失笑,“闵三少,这队可是不好站的,万一站错了,顷刻之间,身家性命也就没了。”
“小兄弟。”闵三少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这话未免就有些丧气了,既然是做大事的,自然不怕担这干系。”
“是么?”苏轻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没有言语。
闵三少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那酒也醒了几分。
“闵三少。”苏轻妍站起身来,朝对方一抱拳,“小弟知道三爷非常人,也有非常人之志,只是三爷,如今琰月国中之情形,确实凶险万分,想来闵三少身上担的,不只是自家性命,还有闵氏一族的荣辱兴衰吧?”
闵三少吃这一吓,浑身上下的冷汗顿时都冒了出来,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之人,转瞬便恢复了镇定:“小兄弟,我闵纯志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况且与小兄弟相交,也是为着义气相投。”
苏轻妍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义气相投是自然,可这世上,也并非义气相投便能为之……还得看时机。”
“时机?”闵三少先是一怔,继而也是恍然大悟,“时机,确实不错,确实不错。那小兄弟以为,何时时机方成熟?”
“我也不知道。”苏轻妍摇头,眼中闪过丝迷茫——她确实很迷茫,对于浮都城中所发生的权位之争,她原本是半点兴趣也无,只是因为那个人——公子,您是怎么想的呢?
您——有想过要成为一国之尊么?
她虽然从未亲自问过羽千涔的想法,也知道他对于权利并不看重,可是她也越来越明白,他在琰月皇室之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生母卑微,不像九皇子羽千炫,拥有萧贵妃那样精于算计的母亲,以及强大的萧氏一族,并且得到了大将军龙战巍的支持,也不像太子羽千朝那样,至少有一个正统的名分,而其他皇子皇亲,无论毅王也好,安王也罢,哪个不是有自己的封地,手握一定的兵力,甚至在朝中也已经培植起自己的势力。
唯有他,在一众“皇位候选人”中,可以说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从前,这些问题她自然没有想过,至少从未放在心上过,只是冷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去正视,方才明白,无论是她,抑或是他,都是四面楚歌,岌岌可危。
正因为如此,她才那么急切地想去到他的身边,至少,他们在一起,还可以温暖彼此。
“小兄弟。”闵三少看她一眼,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你像是有很重的心事啊。”
“人生在世,谁没有心事呢?”苏轻妍坦然一笑,“像闵兄这般坦然磊落者,不是也一心为家族大业谋划么?”
“其实小兄弟。”闵纯志看她一眼,“你也不必太过气恼,说不定那转机呢,就在不远之处等着你呢。”
“转机?”苏轻妍却是一怔,喃喃道,“会有转机么?”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到属于他们的转机。
“小兄弟,到现在,你仍然执意前往浮都吗?”
“这个自然。”苏轻妍点头,“无论何等危难,小弟绝不会退缩。”
“既然如此。”闵纯志沉吟,“我倒是可以帮助小兄弟。”
“哦?”苏轻妍双眼顿时一亮,“闵兄有法子?”
“嗯。”闵纯志点头,“不过在下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闵兄请讲。”
“将来如何,实在无法预料,”闵纯志说着,眉宇间的神情也变得凝重,“在下只是想替闵家结个善缘,若……小兄弟今后有出头之日,可否于危难之际,襄助于闵家?”
“呃。”苏轻妍颇觉意外,暗道自己这都满头是疱了,对方怎么还会说这样的话?若是旁人这么说,她一定会一笑置之,可偏偏眼前这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地认真,让她无从拒绝。
于是,苏轻妍站起身来,朝闵纯志拱手施礼:“闵三少今日若能助小弟达成心愿,他朝有机会,必当重报。”
“你可记得你今日之承诺了?”闵三少亦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小弟记得。”
“好。”闵三站起身来,“小兄弟的事情要紧,我们这便走吧。”
苏轻妍倒也没有犹豫,跟在闵三身后出了酒楼,闵三先将她带到城西一座小院里,给了她一套铠甲让她换上,苏轻妍仔细看时,果然见胸甲上镌着一个“闵”字,心知自己之前的猜测确实不错,这闵纯志,与镇西将军闵撼岳之间,确实有着关连。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关连,她倒也不想多揣测。
正午时分,一名同样穿着铠甲的士兵送来饭菜,苏轻妍吃饱喝足,在屋中小憩了片刻,便听闵纯志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兄弟,可都准备好了么?”
“闵兄。”苏轻妍闻言走了出去,冲闵纯志抱拳,闵纯志上下打量她一番,微微颔首,“不错,走吧。”
出得院门,却见门外停着两匹马,闵纯志牵过其中一匹,翻身跃上马背,苏轻妍则上了另一匹,两人放綹,沿着长街徐行,一路之上,不时有路人向闵纯志拱手致意:“三少,闵三少。”
闵纯志则是一路微笑着轻轻点头。
半个时辰后,两人行至一座军营外,闵纯志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朝里面走去,苏轻妍也下了马,看着到军营外树立的铁牌,却是微微一怔——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闵三少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苏轻妍强令自己镇定,然后也迈步走进了辕门。
闵三带着她走到一个营帐外,压低声音道:“这里面的都是新兵,但是后天,他们就会跟着军队前往浮都勤王,你混迹其中,可相时而动。”
“勤王?”苏轻妍一时间有些糊涂,甚至弄不明白,那浮都之中,有谁能够以勤王的名义发出诏令,而这些军队前往浮都,又是勤的什么王?
见她怔愣,闵三少却是神秘一笑:“小兄弟之聪慧,超过万万人,想来应当知道该怎么做。”
闵三少说完转身迈步就走,苏轻妍追出去:“闵兄……你也珍重。”
她本来想问他,以后可否还有相见之期,她本来想问,闵撼岳到底会站在哪一边,她本来想问……她想问的问题其实有很多,但到最后却全部压了下来——如果她这一去有去无回,那么说得再多,又有何意义?
如果自己连生命都无法保住,自然,也就没有将来。 绝代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