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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国都城浔丰。
一个小孩儿拿着棉花糖,蹦蹦跳跳地跑来跑去。
一个小贩蹙着眉头,不停地翻捡着自己簸箩里的果子。
一位小姐坐在轿中,去往城外的寺庙上香。
总而言之,此刻的浔丰,仍然是一片风平浪静,唯有城南的允王府除外。
“该死。”允王世子恨恨咬牙,一脸铁青。
“怎么了?”坐在桌案后的允王脸色依然十分平静。
“父王。”允王世子满脸怒意,“难道您就一点不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
“我们明明与那人说好,只要嫁一名公主去浮都,便能得到他的蔽护,可是事到如今,却没有任何回应,这不是摆明了在玩咱们吗?”
允王仍然不上火,右手放在收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昭国国小民弱,奈何?”
“父王。”允王世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儿子就不明白了,今上昏聩,父王为何不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允王冷笑,“倘若琰月北邙来袭,你可能抵挡?”
“这——”允王世子脸色变得踌躇。
“昭国只是弹丸之地,迟早会被他国吞没,所以本王从无夺位之想,不过是思虑着应当如何在这乱世之中保全允王府罢了。”
听得这话,允王世子多少有些泄气:“那,父王可有什么头绪?”
“有。”允王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道,“本王已经决定,举家向东海璃山迁徙。
允王世子一听,脸色不禁大变:“原本父王昔日种种,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当然。”允王站起身来,在房间里缓缓踱着步,“毕竟,允王府盘踞昭国多年,无论是军中朝中,皆是根系盘杂,倘若贸然动之,只怕会引起朝野动荡,其后果,为父殊难预料。”
“那,父王打算何事开始这个计划?”
“应该很快了。”允王说完,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项儿,只因你是为父唯一的儿子,所以为父才与你说实话,可是你在外面,切勿走漏半点风声。”
“儿子知道了。”虞项赶紧站直身体,躬身应道。
允王摆摆手:“既如此,你且去吧,本王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等出了书房,虞项上的恭敬一扫而空,相反有些不以为然:“到底是上了年纪,成天神神叨叨,居然还瞒着所有的人,老爹啊老爹,你这心眼可真是够的。”
朱管家刚好迎面走来,看见虞项,赶紧点头哈腰地问安:“世子,您今儿打算上哪去寻乐子?”
虞项眼珠一转:“听说寻香楼最近来了个绝色的头牌,今儿爷高兴,便去瞧瞧。”
这朱管家最是个能够抓乖卖巧的,赶紧道:“既如此,那小的这就去帐房取银子,再吩咐苟二夏五跟着您。”
朱管家说完转身离去,而虞项则一摇一晃地走到府门处,刚下石阶,后面两人便咋咋呼呼地跟了上来,一个给虞项抻衣,一个忙着给虞项打扇。
“狗奴才。”虞项伸腿踹了苟二一脚,“这都什么天气了,还打扇?”
苟二赶紧将扇子收起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是奴才蠢顿。”
“好好跟着。”虞项说完,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到得寻香楼楼下,虞项迈步便直奔楼门子里而去。
“哟,这不是项世子吗?”老鸨瞅见他,赶紧满脸带笑地迎了上来,“项世子,您可是好些天没来了?”
虞项咳嗽一声,夏五赶紧掏出锭银子塞给老鸨,老鸨接了银子,脸上早已笑成一朵花:“项世子就是阔绰,说说,今儿想找哪位姑娘?”
“听说你们寻香楼最近来了位……”虞项话未说完,眼忽然直了,只因为他的视线已经看见前方高台之上,婀婀娜娜地站着一个人,虽以轻纱覆面,但那窈窕的身段,却是让人一看便生出无限的遐想。
老鸨却也识趣,早已扯着苟二和夏五离开,而虞项则没了魂地快步走向前方,上了高台,直接去拉扯那女子,口中还道:“美人,你且与我逍遥一番,如何?”
女子并没有答言,而是慢慢地转过身来,眼中一缕冷光闪过,虞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随即放开手,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女子步下高台,轻移莲步而去。
片刻之后,虞项恢复镇定,只觉得差恼怒万分,立即扬声叫道:“郭妈妈,郭妈妈。”
老鸨赶紧近前:“项世子,您这是?”
虞项扫她一眼,有些心浮气躁地道:“你这可是只要有银子,就能寻快活的地方?”
“是啊。”老鸨有些莫明其妙,“项世子不是常客吗,对于这地,自然再熟悉不过。”
“那——刚刚那个婊子,是怎么回事?”
“您说的,可是凤舞姑娘?”
“凤舞?”项世子冷哼,“什么凤舞不凤舞,婊子就是婊子,都是给咱取乐的。”
“可这位凤舞姑娘,确实有些不一样,听说,她来自一个没落的王族,而且是族长的女儿。”
“没落王族?”虞项冷哼,“既然是没落了,那就得认命,在本世子面前装什么清高,来人,去把她给我拖出来!”
“不可啊。”郭妈妈有些慌乱,“王爷,那凤舞姑娘确实非一般人可比,世子切不可鲁莽啊。”
“去你的!”虞项一把将她推开,随即看了苟二和夏五一眼,“你们两个狗东西,平时脑子不是最灵光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苟二和夏五早已摩拳擦掌,此刻得了虞项的话,立即像捧个圣旨似地,飞快地朝楼上奔去。
虞项长身而立,一脸得意洋洋,原本以为自己两个狗奴才出手,对那纤纤弱弱的小女子自是手到擒来,忽然听得“扑通”两声,竟然是苟二和夏五从楼上掉了下来,面孔朝下直接跌了个狗吃屎,在地板上扭捏了半天,方才龇牙咧嘴慢慢地爬起来,不曾想还未站稳,便重重挨了一脚:“你们两个狗东西,是怎么办事的?”
“世子。”苟二爬起来,朝着虞项磕头如捣蒜,“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小的刚刚伸手推开房门,便被人拎了起来,直接摔了出来。”
“嗯?”虞项目光一闪,“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好像——”苟二的脸色有些古怪,想了许久方才道,“好像,是个小丫头。”
“你他娘的!”一听这话,虞项不由得破口大骂,“你们俩就算要撤谎,也要找个像样的吧,一个小丫头?一个小丫头——”
虞项话未说完,整个人忽然愣住,因为,一个梳着双髻,脸色白睿得像纸一样的小丫头,正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
只愣怔了片刻,虞项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抓向那小丫头的胸口,只轻轻一拎,那丫头的身体便已经悬空。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爷的人?”虞项冷哼,正想把这丫头给扔出去,却忽然感觉对方的身体忽然变得有如千鈞之重。
虞项暗叫诡异,正准备松手,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僵硬麻木,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他心中大骇,定睛看时,却见自己的胳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铁青色,紧接着,肩膀、脖颈、上身也开始迅速变成铁青色。
“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虞项整个身子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像,与此同时,那个丫头轻轻一跃落地,甚至没有多看这个所谓的允王世子一眼,就那样扬长而去,而整个寻香楼也没有人出来阻止。
苟二和夏五几时见过这等诡异之事,匍匐在地不敢动弹,直到过了两盏茶功夫,才起身发一声喊,万分狼狈地奔出寻香楼。
直到一个无人之处,两人方才停下来,不停地呼哧喘气。
夏五脸色阴沉,“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今天本是陪着王爷出来找乐子的,谁料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咱们要是这样回去,肯定会被王爷直接剁了喂狗。”
“说得也是。”苟二也是心有余悸,“唯今之计,看来只有走为上策了。”
商议妥当,两人各自分开,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苟二和夏五怕事,寻香楼的郭妈妈也不敢耽搁,赶紧地命人去允王府报信。
不到半个时辰,允王便率府兵和巡防营的人马到来,将整个寻香楼围得水泄不通。
当允王亲眼看到自己气息全无的儿子时,异常暴怒,当即就要下令,烧掉寻香楼。
就在这时,一缕极清极淡的笛音忽然从楼上传来。
听到这缕笛音,允王脸色大变,当下未作任何停留,只命人抬了虞项那已经僵硬的身体,随即扬长而去。
很快,这件奇闻异事便在浔丰城的大街小巷传播开来,尤其是茶楼酒肆之中,几乎随时都能听到人们在议论。
寻香楼二楼。
一间陈设极为精致的厢房之中。
绣着淡雅荷花的屏风后,郭妈妈垂手而立,神色恭敬到了极致,仿佛那此刻端坐在屏风里的,竟然不是这楼里的姑娘,而是掌控她命运的主子。
“只此一次。”
一缕淡淡的女音响起,极其地冷凝。
郭妈妈浑身一震,赶紧答道:“老奴知道了。”
女子嗯了一声,命令她退去。
直到下了楼梯,郭妈妈仍然能感觉到那股极其强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就像峻峭的高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寻香楼中另一个名唤喜红的姑娘凑上前来,讨巧地道:“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郭妈妈很快恢复平静,“去招待客人吧。”
走完,郭妈妈扭着腰肢朝寻香楼的大门处走去。
喜红在原处立了半晌,方才啐了一口,转身朝一个身圆领缎袍的中年男子走去,口中娇滴滴地道:“贾侍郎,您这是多久没来了?真是想死喜红了。” 绝代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