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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宸安宫也好,乾嘉殿也罢,抑或是后宫其他妃嫔,经此一事之后都宁定下来,羽千涔在苏轻妍倾心的照料下,很快恢复如常,每日仍然去广乾殿理事。
眼瞅着七月将尽,天气渐渐凉爽,宸安宫却渐渐热闹起来。
因为惠太后的生辰将至,而这还是她自入宫以来第一个寿辰,自然是要好好地办一办。
自八月初起,外臣们便不断进献各种新奇珍贵的物事,尽管羽千涔已再三下旨,命各州各府从简行事,但新帝元年,宫中头一次逢喜,谁又敢大意?
对苏轻妍而言,也有一桩喜事,那就是她的第一个女儿,在羽千涔精心的照顾下,终于睁开了双眼,发出一声极轻极细的哭声,但就是这样的哭声,却让苏轻妍喜极而泣。
当月风抱着永儿再次走进乾嘉殿时,苏轻妍觉得自己整颗心似乎都飞上了天空,说不出地开心,当即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却见怀中婴儿睁着一双晶亮的双眸,唇角微微翘起。
可是,当她柔声呼唤她时,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千涔?”苏轻妍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羽千涔。
羽千涔并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拥住她的肩膀,朝内殿走去:“你不要急,御医说了,永儿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她现在能醒过来,已然是万幸了。”
“是啊。”苏轻妍点头,“她能醒过来,已然是万幸了,是我太心急,我,我会好好地照顾永儿的,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尽管苏轻妍眷恋不舍,羽千涔还是将月风叫入殿中,抱走了小永儿,然后拥着苏轻妍回到殿中,柔声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了,我已经下令遍访天下医者,一定能找到救治永儿的办法……”
医者?
苏轻妍心中忽然一动——其实她自己就是医者,若不是生下永儿时自己身体状况太差,早就应该亲自诊治永儿。
羽千涔立即便知道了她的想法,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永儿的情况颇为棘手,想要治好,只怕要耗费不少心力,我担心你支持不住,才带走了永儿。”
“可是,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多,我的身子也已经恢复如常,是不是该让我照顾永儿呢?”
“你的心情我理解。”羽千涔握紧她的手,“等过了母后的寿诞,朕许你每日陪伴永儿三个时辰,你可以想方设法求治永儿,但是一定不要急。”
“好。”苏轻妍的心这才稍稍舒缓,微微点头。
“眼下母后寿诞将至,朕原本想着一切从简,可这毕竟是母后第一个生辰,有些功夫不得不做,你要多担待。”
“我会倾力以对。”
到得太后圣诞那日,满宫上下尽皆盛装,宸安宫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为方便行事,寿宴分两处设置,宸安宫主要接待前来拜贺的女眷,而大臣们则齐聚广乾殿,为太后贺寿。
依照礼制,太后须在辰时初刻前往广乾殿接受众位大臣的朝贺,然后返回宸安宫,接受后妃及大臣妇眷的拜贺。
寅时刚过,羽千涔和苏轻妍便俱已起身,在苏轻妍的服侍下,羽千涔穿戴齐整,握住苏轻妍的手:“今日朕恐怕一整天都得呆在广乾殿,实在脱不开身,你独自一人前往宸安宫,定要处处小心。”
苏轻妍瞅着他,嫣然一笑:“不必如此紧张,母后她也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将我怎样,你且安心去吧。”
羽千涔点点头,站起身来,行至殿门处,却又回过头来,满眸担忧地看着她。
直到苏轻妍再次看着他微笑,羽千涔方才深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去。
“夏晴。”苏轻妍唤过近日提拔的一名小宫女,“给本宫梳妆。”
夏晴应了声是,随即走到苏轻妍身后,拿起一把玉梳,轻轻地替她将乌黑的发丝给拢起来,细细地挽好髻子,再插上一支步摇。
“娘娘,若是能在发间点缀些花钿,可衬得您更加清丽出众。”
“就这样吧。”瞅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苏轻妍却是十分地淡然,遂站起身来,夏晴赶紧捧过来一件锦衣,细细地给苏轻妍穿戴齐整。
方踏出殿门,月灵便领着一众宫侍走上前来,簇拥着苏轻妍同往宸安宫去。
才到宸安宫门口,便见碧桐立在殿门处,正在恭迎各位女宾。
见到苏轻妍,碧桐快步走上前来,略一蹲身:“奴婢拜见娘娘,娘娘玉安。”
“平身吧。”苏轻妍摆手,“今日你事务繁多,可要仔细些。”
碧桐再次躬身行礼,复又退下,苏轻妍这才领着月灵走进宸安宫前殿,抬头便见惠太后一身盛装,端然而坐,旁边围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眷,一个个专捡奉承话儿说来,引得惠太后也是无比开怀。
苏轻妍在旁边瞧了一阵,实在是没有立足之处,便在一旁坐了,默默不言,待惠太后与女眷们说完一段话,方才迈步近前,曲膝下跪:“臣妾苏轻妍,拜见太后,愿太后祥宁安康,长享尊荣。”
惠太后端然不动,一脸平静地受了她的拜贺,然后命她起身,便又转头去与其他的女眷说话,虽没有刻意给她难堪,但眉宇之间的冷淡却已经不言而喻。
苏轻妍倒也不觉得有何意外,让夏晴奉上礼物之后,便同着她寻了个空位落座,默然品茶。
“苏姐姐。”一阵香风忽然扑面而至,苏轻妍抬头看时,却见商靖萱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
苏轻妍抬头看她,眉宇之间却俱是不解之色。
“苏姐姐这段时间在乾嘉殿中陪伴皇上,一定颇为劳累吧?整个人比从前都消瘦了好些呢。”
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不少女眷都将目光投了过来,苏轻妍定定地看着她,却静默不语。
“苏姐姐,今儿是太后的好日子,妹妹且以香茶一杯礼敬姐姐,希望姐姐看在一同侍候皇上的份上,多指点指点萱儿。”
见她这般扭扭捏捏地说话,苏轻妍心中已然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没有言语,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商靖萱已然从璃画手中接过一个小小的茶盘,双手托着,行至苏轻妍面前,便要拜将下去,苏轻妍赶紧站起身来,淡然道:“妹妹这礼,本宫可受不起。”
“姐姐若是不受,可是心中还在责怪妹妹前些日子的鲁莽?”
“你鲁莽吗?”苏轻妍抬头看她,“本宫可不觉得。”
苏轻妍说完抬步便要离去,不料商靖萱却突兀地撞将上来,手中茶盘碰上苏轻妍的胳膊,旋即打翻在地,盘中茶盏跌落,滚烫的茶水泼了商靖萱一身。
“啊!”商靖萱大叫一声,整个人随即朝后倒去,幸而后面的璃画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苏姐姐!”商靖萱眸中泪光莹莹,“你纵然不喜欢妹妹,也不至于如此吧?更何况,今日还是太后的好日子。”
此时此刻,殿中所有人俱已停住说话,一齐转头看向苏轻妍。
“商贵妃。”苏轻妍脸色微微一沉,“你可是想借机挑事?”
商靖萱却像是受了极大惊吓一般,花容失色,整个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苏姐姐,妹妹好意敬茶,你为何却如此说?”
“好意?”苏轻妍一拂衣袖,刚要说什么,太后的声音忽然岔了进来,“苏妃,你好歹年长萱儿两岁,服侍皇上时间也长,怎能如此不识大体?就算是萱儿她行止有所差池,你也要看在她身怀有孕的份儿上,宽宥于她。”
“母后,臣妾只是……”
“罢了,今日乃是哀家寿诞,不想旁生枝节,便罚你去殿外,静站一个时辰罢。”
不等苏轻妍开口辩解,惠太后依然作出决断。
苏轻妍情知无法挽回,只得躬身领命,继而转头走了出去。
一场小小的风波看似结束了,贵妇贵女们纷纷归座,仍然努力地讨太后欢心,但惠太后脸上的笑分明却有些勉强,而众女宾们都是心思机敏之人,哪里会看不出来,一个个身下虽然都铺着柔软的锦缎,却感觉像是坐在火炭上一般。
眼瞅着到了中午,宫侍们鱼贯送上一桌桌丰盛的酒茶,乐声起,歌舞翩然,众女宾们纷纷举盏,恭祝太后长寿永安,惠太后面带微笑,偶尔也举杯饮一两盏。
从始至终,没有人为苏轻妍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多去看她一眼,仿佛整个宸安宫的人,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想想也不奇怪,苏轻妍虽是宠妃,但那只是在皇帝面前,而太后对她的不待见,整个浮都城中可以说是人人皆知,今日又逢太后寿诞,谁敢为她开脱?
院中树影婆娑,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穿过枝叶间的缝隙,映在苏轻妍身上,她后背挺得笔直,透出一丝坚韧与倔强。
月灵陪在她身侧,心中早已火烧火燎一般,如果不是苏轻妍用眼神止住她,她早已命人去广乾殿传讯。
好容易熬过一个时辰,殿中宴席已罢,太后命碧桐将众人送出,然后又遣罗掌事告知苏轻妍,嘱她自行离去。
苏轻妍并不多言,行至大殿门外,曲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方才起身离去。 绝代宠妃